調酒還是調情?
酒吧內。 “???我去?”秋安握著傳呼電話手柄反復確認,在第三次詢問被對方不耐煩的掛斷電話后,停在半空中的手顯示這收到這信息的不安心情,秋安不免有點急躁的跺著腳。 “怎么了?”湊近的清秋問起。 “剛剛他說要我去送八層的酒......” “會不會是說錯了?我去問問?!蹦闷饌骱綦娫挻蛄诉^去,兩分鐘后,“沒事,我去吧,你還不熟,到時候解釋一下就好了?!鼻迩镛D過去將酒擺放好,準備端起。 剛剛接電話的是Cora,語氣是篤定的,秋安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她這么個新人去服務高級客戶,她也不敢賭,對方能不能聽解釋。要是不聽,自己就把清秋牽連了。 不管是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接過清秋手上的托盤,“我去去就來,你不用擔心啦,這些天我都跟你學的很熟了!” 輕敲房門,推開的剎那,鼻尖聞到有點嗆鼻的煙味,走進發現空氣中夾雜著細微的烏木沉香,男人坐在沙發處,身上的氣味倒像是一位僧人踏雪而歸,與指尖半燃煙支、酒吧內的裝飾氣氛完全不一。 男人保持原來的姿勢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她發現在沙發上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余硯舟。瞥見余硯舟耳墜上的冷光,渾身散發的氣息標志著此時的他心情應是不佳。 距離上次見面已是四天前夜晚的事情了,那次之后秋安也沒有打聽出什么,看到余硯舟那一刻她有點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被他給特地點上來的,但如此好的機會自己也不應該錯過。 “您點的波爾多?!?nbsp; 她的聲音混著水晶杯輕碰的脆響,男人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眸光驟抬如獵豹鎖定獵物,自己還沒開始找她,沒想到她自己送上來了。指間燃著的雪茄時驟然卡頓,--那是古巴千里達的限量款,灰燼簌簌落在定制袖扣上。 “放下吧?!?nbsp; 余硯舟音調沒有波瀾,夾著雪茄的手指抬起,火光映亮他的下巴,精致的下頜線縈繞著裊裊煙霧。 秋安忍不住的輕咳,清脆的咳聲如受驚的雀鳥般溢出,指節剛掩住嘴唇,發現不太合適宜,慌忙輕攥裙擺,額頭前的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擺動,“不好意思?!?/br> 余硯舟夾著雪茄的手指微頓,深吸一口后緩緩吐出煙圈,濃重的煙霧裹挾著辛辣氣息撲面而來, “受不了煙味還在這邊工作,怎么當稱職的侍應生?”他瞇起眼,盯著她那略微無處安放的手,忽然意識到,這定是手下人揣摩錯了他的心意,才將這怯生生的女孩送了上來。 空氣陷入凝滯,隨后男人將煙支按壓在煙灰缸中,發出細微的噼啪聲。秋安垂眸數著地毯上繁復的花紋,等了片刻,見男人再無言語,輕聲道:“那我先走了?!?/br> 她剛要轉身,身后傳來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撥響了某個隱秘的琴弦:“你上次調的酒不錯,可以再給我調一杯嗎?” 余硯舟自己也覺得荒謬,鬼使神差地開了口。明明從前最討厭自作主張安排的人在他視線里逗留,此刻卻希望眼前女孩能多留一會兒。 喝酒是其次,上次與眼前的女孩相處讓緊繃的神經能慢慢隨著她的存在莫名松弛下來,仿佛漂泊許久的船終于尋到了寧靜的港灣。 秋安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黃銅門把手,金屬的寒意順著指節攀爬,驚得她睫毛輕顫:“???哦哦好...” 她剛要拉開門,身后傳來的質問如重錘砸在脊梁:“你去哪?” “我去吧臺調好了給你拿上來...” 秋安輕攥著裙擺轉身,余光瞥見男人從陰影里起身的瞬間。 他抬手松領帶的動作漫不經心,卻讓空氣驟然變得粘稠,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掐住她后頸。水晶吊燈的光碎落在他肩頭,將西裝剪裁的凌厲線條鍍上冷金,那揚起的下巴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像頭踱步的雄獅在宣示領地。 余硯舟經過時帶起的風掀動她發梢,木松混著硝煙的氣息撲面而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他的皮鞋擦著她腳踝掠過,皮革與地毯摩擦的聲響。 秋安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抹刺痛恰好驅散了眩暈,提醒她眼前的男人是她攻略事業進階的關鍵籌碼。 跟著走進沙發右前方的弧形吧臺時,秋安才驚覺這房間的闊綽。大理石臺面倒映著璀璨的枝形吊燈,酒架上陳列的威士忌瓶身泛著琥珀色幽光,宛如凝固的星河。 她強壓下眼底的驚嘆,余光瞥見余硯舟倚在吧臺邊,耳墜上的耳鉆正折射出柔和的藍光,恍若蟄伏在暗處的毒蛇,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吧臺內,秋安的指尖在調酒器上微微打滑,金屬表面沁出的涼意混著冷汗,順著腕骨滑進袖口。背后那道視線灼熱的,扎得她脊椎發麻,連冰勺碰撞杯壁的輕響都震得耳膜發疼。威士忌酒瓶在她掌心轉了個圈,最終卻被推回原位, 她抽出鮮榨橙汁,喉結滾動著咽下緊張。 酒杯推過大理石臺面時,冰球撞出清脆聲響。余硯舟垂眸望著琥珀色的液體,向他跟前推來。 “給?!鼻锇膊话驳目粗喑幹?,她也拿不準自己能不能成功。 耳墜折射的冷光掠過杯沿,他低頭看著眼前的酒,拿起酒杯喝,威士忌辛辣的氣息尚未散開,余硯舟突然皺眉。 他轉動酒杯,盯著液體表面漂浮的薄荷葉,舌尖抵住后槽牙碾出細微聲響:“這怎么是果汁?” 尾音拖得極慢,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危險震顫。 吧臺吊燈在他瞳孔里碎成寒星,倒映著秋安繃緊的下頜線。 秋安攥緊圍裙下擺,絲綢布料在掌心揉出褶皺:“剛剛察覺到您可能心情不太好,我一般心情不好的時候喝杯甜甜的心情就會好?!?/br> 她強迫自己直視那雙能直達人心底的眼睛,睫毛卻控制不住地輕顫,像暴雨中撲棱的蝶翼。 “感覺怎么樣?” 秋安的聲音帶著蜂蜜般的甜膩,尾音卻在顫抖。 余硯舟握著酒杯的指節驟然放松,某種陌生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涌,像被攪動的深潭。他盯著女孩泛紅的眼尾,忽然想起倉庫那場廝殺里,滿地蜿蜒的鮮血, 此刻這雙眼睛,竟比燃燒的血液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