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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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酒吧,酒精可以麻痹神經,讓人暫時把所有煩惱都忘掉。 還是上次那間酒吧,這次我坐到了吧臺前,按著酒單順序點下來,先點了叁杯調酒,喝完再點叁杯,打算把前十款都試一遍。 我拒絕了好幾個來搭訕的人,后來沒人再來,我也樂得清靜。 調酒師還是上次那位,沒有過多炫技,簡單干練,沉默寡言地完成一杯又一杯訂單。 光看名字我也看不出什么來,就像是開盲盒一樣,上來的酒有的酸得我直皺眉;有的又辣又苦,一入口我就嗆著了,延著喉管往下燒;有的甜滋滋的,帶有水果的甜香。 可能度數不高,混著喝也沒什么,就是身體由內到外發熱,頭腦有些暈,但意識還很清醒。 我去廁所的時候,還能走一條直線。 回來時,有個男人站在我的座位處和調酒師吵架。 “……關你什么事!”男人對調酒師大喊大叫道。 調酒師表情依舊冷靜理智,反襯得對方更顯無理取鬧,“這位客人,請你遵守店里的規矩,不要影響其他客人?!?/br> 這個糾紛惹得其他人頻頻矚目,看熱鬧似的,都沒人講話了。 “區區一個小服務員,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給我叫你老板來!”男人情緒更加激動了,手揮舞著,似乎要演化成暴力事件。 真是敗壞人心情。我走到不遠處,免得被殃及池魚,大聲提醒:“不好意思,你擋著我的位置了?!?/br> 男人轉頭看見我,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消滅大半,露出一絲心虛,“呃,哦……”然后竟然灰溜溜地走了。 顯得我很有威嚴啊。 一人擋住炮火的小調酒師沒有看我,繼續著自己的工作,似乎剛剛那人并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雖然有點好奇事情的起因,不過好奇心只是浮上水面的泡泡,一下子就破裂消失了。 有人走近,我轉頭看了一眼是哪個不長眼來打擾的。原來是一位端著托盤的服務生,他一頭璀璨的金發,打理得很有層次。面容精致,耳朵打了好幾個洞,一只耳朵有叁四個閃亮銀色耳釘。刺青從脖頸處往下蔓延,藏于襯衣中,讓人很有探究欲,看完整的圖案是什么。 啊,現實里絕對不能談戀愛的類型。雖說不要以貌取人,但是這種人渣類型的打扮都有著同一種感覺。 “不要把沒喝完的飲料就這么放在自己視線范圍外哦?!彼ξ卣f,看起來是在好心提醒。下一秒他附于我的耳朵,近得嘴唇快要碰到我的耳尖,輕聲說:“如果不是老板剛剛阻止,你可能就要被他們帶到哪個臟兮兮的旅館里,射得肚子都大了?!?/br> 我眨了眨眼,腦子受酒精影響,有些滯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后半句在說什么。 “Leon?!闭{酒師沉聲叫了他的名字,或者說花名,投來了警告的眼神。 “老板,我只是在好心提醒她啦?!盠eon拖長了尾音,演得很無辜,規矩地退回安全社交距離。 好心?哪里看得出來?倒是充滿了下流的欲望。正是因為他也這么想,才能猜到剛剛那人的想法,同類人的共情罷了。 調酒師明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眉毛很有威懾力地一壓,還沒說話,Leon就舉起雙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去干活?!?/br> 終于清凈了。 我一口干了杯里剩的酒,喝得太急,也可能是反應變遲鈍了,沒來得及吞完,手還不停,酒順著下巴滴到了衣服上。 調酒師在晃勻混合的液體后順手遞給我一張紙巾。 “謝謝?!蔽业乐x,隨便擦了一下,又按順序點了叁杯。 他二話不說開始調,沒有任何勸阻的意思,也是看透了我這種客人,不聽勸,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一直喝到眼睛睜不開,腦子變成一團團棉花,在頭上飄。我摸了摸臉頰,很燙,剛好可以暖手。 太困了,我捧著臉,努力睜大眼,眼前的酒架已經是斷裂的直線,漂亮的玻璃酒瓶變成了暗色的色塊。 老板那張俊臉好像轉過來了,臉上鑲嵌著兩顆漂亮的黑曜石,是幻覺嗎?思考不動了,我徑直趴下,闔上眼簾。 之后的意識一片混沌,中途好像聽見Leon很有特色的起泡酒一樣清涼的少年音,“我把她帶去休息室吧?” 過了一會,老板的聲音響起,是絲綢一樣涼涼的、絲滑的感覺,“我來,你頂替我一會?!?/br> “老板,對我這么不放心啊?!盠eon的語氣有些遺憾。 老板是怎么回答的?沒聽清。 我被拉著胳膊背了起來,這轎子并不平穩,一顛一顛的,好在最后落在了柔軟之中,一切都安靜下來。 第二天我醒來,人在陌生房間,但是衣著完整,和昨晚的一樣。 回憶起模糊聽到的對話,我知道是老板好心收留,留下清理費用和一張感謝紙條,我悄悄從后門離開。 白天的酒吧街安靜冷清,在日出下陷入沉睡。 “喂,”一個低啞的聲音叫住我,熟悉感一閃而過。 我抬眼望去,待在陰影里的青年站到光下,一頭金發比太陽更燦爛,是Leon。他的眼眶泛紅,眼白處有幾條血絲。手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煙,飄著白色的霧。 我等待他說明來意。 “沒想到你睡這么久?!盠eon臉上沒有了營業的笑容,精致突出的五官冷漠銳利得像刀,皮膚蒼白,久不見日光。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嘴唇有些干裂,呈現出淡粉色。 又沒叫你等,我沉默。 “還沒睡醒?嘖?!彼忠凰?,燃燒了一半的煙頭落在地上,他蹍滅火星,“跟我走?!?/br> 不等我回答,他又勝券在握似的,篤定我會答應的自信,自顧自地繼續說:“昨天沒人撿走你,你很失望吧。畢竟上次——”他意味深長地停頓,放了個小鉤子。 他背著光,嘴角上揚的弧度,就像幽暗寂靜的森林里,一只烏鴉啼叫著劃過藍紫色天空。 被看到了。一時間涌上心頭的不是恐慌,而是一股熱意,灼燒著神經。 我被抱在那個男人身上做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里,黏膩、失序、墮落的快樂,再加上在公共場所的羞恥,身體里噼里啪啦地閃過電流。 他動了一下脖子,那片刺青又露出了一部分,比起昨天晚上多解開了兩顆扣子,白皙的鎖骨旁是一片花瓣,花朵整體依舊藏于陰影中看不見。 喉嚨異常干澀,我被蠱惑了一般,意識輕飄飄的,聽見自己的聲音風一樣輕,“去哪?” 我是被牽引的木偶,隨著他手中的絲線移動,跟著他上了打的車。 Leon完全無視司機的存在,光明正大地動手動腳,把我摟在懷里,手從上衣下面伸進去揉胸,愛不釋手。衣服顯出手的形狀,怪異的凸起,動來動去。 我用手背捂著嘴,用牙齒咬著皮膚,不泄出一絲聲音。 他沒有等來我的反抗,便得寸進尺,另一只手伸進我的褲子里搗亂。 司機一臉麻木,對在這一帶接到的客人有著習以為常的冷靜。 不對,他實際上在分心駕駛,時不時從后視鏡偷看我們這邊,單手控制著著方向盤。 他人的欲望是自身欲望的助燃劑,將所有理智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