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高的大男人，說跪就跪，像什么話。

    冥王不喜歡膝蓋太軟的人，但他也不急于讓王麻子站起來。

    王麻子高高瘦瘦像個麻桿，跪在那里直挺挺的像半截電線桿子。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

    更不會有無緣無故的跪。

    “哎，王麻子，你賴著我了？”

    “不，小先生，我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我有話對您說?！?/br>
    冥王靠在旁邊的電線杠上，略有所思的看向王麻子，這個男人肯定有故事。

    冥王直接問道：

    “你說，我聽?！?/br>
    王麻子目光堅定地跪在水泥地上，旁邊也是爛兮兮的菜葉子，發著腐爛的臭味，還有亂飛的蒼蠅圍著他打轉。

    奇怪的是，蒼蠅只在王麻子身上飛來飛去，沒有一只蒼蠅敢靠近冥王。

    爺爺說，萬物皆有靈性。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蒼蠅也近不了死神的身，王麻子是一個觀察細微的人。

    雖然，王麻子看上去像是山里的糙漢子，卻心細如針，任何一個小小的細節都不肯放過，更加堅定冥王不是一般人。

    鐵了心要跟著冥王學本事。

    連蒼蠅都不敢靠近的祖宗。

    能是一般人？

    “小先生，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我的眼睛不會錯，我的直覺更不會錯，您肯定是世外高人，剛才，如果不是小先生施以援手，我一定會背負罵名，被人詬病，一個獸醫還敢給人治病，說實話，我今天有些強出頭了，如果不是小先生背后相助，哪個人恐怕救不回來?！?/br>
    “哦？”

    冥王哦了一聲，不再多言語，聽王麻子繼續說。

    “小先生，不瞞您說，我王麻子祖上三代從醫，我爺爺和我父親都是有名的中醫，祖上還給封建社會的皇帝看過病，后來爺爺去世了，去世前給我和我爹立了規矩，如果想要平安度過此生，這只能給牲口看病，萬萬不能給人看病?！?/br>
    “爺爺說，畜生的命不值錢，就算是死了，砸鍋賣鐵也能賠得起，不像給人看病，一旦看錯了，死了人，就要拿命抵命，甚至有牢獄之災?！?/br>
    王麻子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冥王聽的云里霧里的。

    大致意思就是王麻子和他的祖上都是有故事的人，但是，冥王還是沒能明白王麻子到底想表達什么。

    對這個人愈加感興趣。

    “說重點?！?/br>
    冥王皺皺眉頭，冷冷說道。

    一個大男人婆婆mama，絮絮叨叨，整個唐僧念經，沒有來讓人生氣。

    “小先生，千萬別生氣，重點，好，我說重點?！?/br>
    “爺爺說，終究有一天我會遇到大貴人，當我再也忍不住開始給人看病時，我的貴人會悄然出現?！?/br>
    “哈哈，那你怎么肯定我就是你的貴人?！?/br>
    “小先生，沒有你，我第一次救人，就會死人，難道，這還不算是我的貴人嗎？”

    “還有，只要您不愿意，蒼蠅都近不了您的身?！?/br>
    王麻子指了指身邊的蒼蠅，再看看冥王身邊，一只蒼蠅沒有。

    “哎，終究是我大意了?！?/br>
    冥王嘆了口氣，王麻子眼睛太毒了。

    “……”

    王麻子把自己家里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一股腦告訴了冥王，冥王也聽了七七八八。

    這么說，王麻子的先祖也是個神人，能預測到幾十年以后的事情。

    “原來如此?！?/br>
    冥王能點點頭。

    “嗯，不錯，你觀察的很仔細?！?/br>
    “小先生，我王麻子別的優點沒有，但是比一般人更細心?！?/br>
    “小先生真人不露相，止血于無形之中，是您讓我第一次救活了本該死的人，不正是我的貴人嗎？”

    冥王若有所思，仔細觀察王麻子的一舉一動。

    王麻子救人的手法看似沒什么不同，簡單的消毒、包扎和止血，足見齊家學淵源。

    大醫院的醫生都不見得如此利落，正因為王麻子處理得當，王麻子極有可能保全鼻涕張的‘根’。

    雖然鼻涕張不能再碰女人。

    但，鼻涕張褲襠里的那點玩意兒，如果縫合好，勉強還能算個齊全的男人。

    性命攸關時刻，王麻子站出來，就憑這點，王麻子比大部分庸醫不知強多少，至少證明王麻子善良有良心。

    再看王麻子黑布袋的東西，都是流傳百年的老物件。

    冥王注意到王麻子黑布袋里裝的是金針，而不是常用的銀針，冥王敢斷定，那金針至少傳世300年之久。

    小小的王麻子何德何能，一個獸醫，隨身帶著金針，越想越有意思。

    細微處見真知。

    王麻子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獸醫。

    冥王問道：“王麻子，你會什么？”

    “都會！”

    “都會？好大的口氣?！?/br>
    “也都不會?！?/br>
    王麻子有點沮喪，滿身醫術的人只能給牲口看病，又是怎樣的凄涼和無奈。

    “此話怎講？”

    冥王挑眉問道。

    “中醫的針灸、拔罐、推拿，運氣，我能熟練運用，望聞問切更是信手拈來?！?/br>
    “西醫的手術診斷我也是會的，但是，爺爺說我沒有學到中醫的精髓，在遇到真正的大師之前，只允許我給畜生看病，打死也不能給人看病?！?/br>
    “自認為醫術強過所謂的首席醫生，比很多名醫還要厲害?！?/br>
    “我不懂爺爺的用意，如今，遇到小先生，我懂了?！?/br>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小先生，請收我為徒！”

    哐哐哐！

    王麻子給冥王連磕三個頭。

    冥王了然于胸，金烏草堂一個月后開業，他急需人手，或許王麻子是不錯的人選。

    “一個月后，青城長安街一號，金烏草堂來找我?！?/br>
    “這么說，小先生愿意收我為徒了？”

    “試用期一個月，通過考核，再說?！?/br>
    “謝謝小先生，我王麻子一定不會讓小先生失望?！?/br>
    哐哐哐！

    王麻子欣喜若狂，接著給冥王磕頭。

    “起來吧，別磕了?！?/br>
    “是，小先生?！?/br>
    冥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欣喜若狂的王麻子，直到此刻，王麻子才意識到沒有小先生的電話。

    對了，可以問蔡老頭。

    回家的路上，王麻子纏著蔡老頭問東問西，打聽貴人的點點滴滴。

    才知道小先生名叫金烏。

    是鼎鼎大名的青城首富紅家的孫女婿。

    上門女婿和獸醫。

    師徒？

    蔡老頭覺得好笑，簡直是絕配：上門女婿金烏是好人，獸醫王麻子也是好人。

    菜市場一幕，又成了街頭巷尾的話題，很長一段時間，鼻涕張成為全青城的笑話。

    還得了一個新外號：張一刀。

    王麻子英勇救人的美名還上了報：兩米獸醫英勇救人，鼻涕張自廢武功。

    獸醫王麻子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正手閹割牲口，反手救治‘閹人’。

    當然。

    紅家上門女婿再次跟著上了頭條，成了花邊新聞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