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她當時就坐在這里，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安安靜靜地聽著圍在這里的人們討論過去的事情——萌學園在那次偶然的翻新中找到了不知被誰藏在閣樓里的史料，黑夸血脈融合這個詞時隔千年再一次被提起，我的名字和我的研究也得以重見天日?！?/br>
    烏克娜娜聞言也看向了那椅子，好像能透過九伊的話語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后來她選擇了去實踐你的猜想，然后成功地把你的研究成為現實了嗎？”

    “誰知道呢？”九伊笑了笑，答，“我沒有看到結局，萬世之卷的畫面停止在了她和我封印在筆記中的能量產生連結的那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的確確就是我翹首以盼、能夠實現我畢生心愿的人?！?/br>
    她在緩緩道出這最后半句話的時候，望向虛空的眼眸里第一次驅散了不帶感情的平靜，漫上幾分隱隱的光芒。

    烏克娜娜注意到了這一變化，忍不住開口問：“你為什么會這么執著于黑夸共存呢？”

    她在洛汀的記憶里只觀看過九伊關于赤月浩劫的故事，即便能從孔朧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其把黑夸血脈融合當成一生的事業來追求，卻并不明白究竟是為什么。

    九伊是純粹的夸克族人，沒有一丁點的暗黑血脈，而且既非奈亞公主也不是萌騎士，烏克娜娜不理解她身上那么重的責任感究竟從何而來。

    “朧也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九伊說，“當年我的回答是‘我需要一個存在的意義’?！?/br>
    “存在的意義……？”烏克娜娜愣住了，“我不懂，如果你和我一樣是黑夸混血，那會產生這樣的迷惘感覺是情有可原，可是——”

    “可是我只是夸克族人，是從一開始就降生于這個星球的種族，我們的存在天經地義，所以我不要去證明自己為何而活著，對嗎？”九伊輕輕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烏克娜娜搖頭，“但我的確沒能明白你的想法，抱歉?！?/br>
    “你不需要道歉，本來這種想法就是不可理喻的，即便是最了解我的洛汀和朧，也從來沒有領會過?！本乓列Φ?。

    她頓了頓，又垂眸看向眼前破舊的椅子，說：“唯一可能明白我想法的，只有那個已經不存在了的你?！?/br>
    烏克娜娜聞言怔了怔，雖然有些抽象，但她在剎那間似乎聽懂了九伊的這一句，因而在沉默片刻后，低聲道：“但我想她和你應該還是不一樣，至少你從來沒有失去一切不是嗎？你的身邊一直有孔朧的陪伴……他應該從未離開過你吧？”

    “我知道，我沒有忽略過他的存在，”九伊說，“可大概是我太過貪心吧，即便他的心一直在我身上，可我還是覺得自己缺少了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沒有人能補上那份缺失，它會一直空在那里，直到我死?！?/br>
    “……”烏克娜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九伊也沒有介意她的沉默，仍然自顧自地道：“其實對于黑夸血脈融合這件事，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執著。只是在這漫長又無趣的的人生里，那是唯一可以支撐我活下去的目標了?！?/br>
    “可這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就算你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夠實現的?！睘蹩四饶葟埩藦埧?，最終沒能忍心說出哪一句“何必呢”。

    卻不想九伊笑了笑，說：“就是因為它虛無縹緲，所以我的追求才不會落空啊。如果它真的能在我的有生之年實現，那我的存在，就會重新失去方向和意義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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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章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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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烏克娜娜深吸一口氣，直直望向她的眼睛，“在你心里，必須要有一個支撐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否則你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價值?！?/br>
    就像是被囚禁在閣樓里不得自由的月，無法離開也無法死去的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何還能繼續存在于這世上，直到發現了黑夸血脈融合的秘密，知道自己除了茫然徘徊于閣樓外，還擁有別的能證明自己活著價值的追求。

    可是——

    “對世上大部分人來說，普通平凡才是常態吧？為什么一定要選擇一個必須燃盡自己的理想，才能算是不虛此生呢？你已經是夸克族里赫赫有名的魔法使，身邊有朋友有知己有愛你的人，難道這些都不足夠讓你為之停留嗎？”

    “不足夠，”九伊很是平靜地答她，“我說過了，我是很貪心的人。更何況你覺得我所擁有的應該珍惜的一切，只是在那個當下還沒有產生變化罷了?！?/br>
    “你是指什么變化？”烏克娜娜問。

    “所有，”九伊淡淡答，“這世上沒有永恒，不管是顯赫的地位、響亮的名聲還是周遭人的支持。這些無法靠自己掌控的東西，總會有那么一天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離你遠去——包括愛也是?！?/br>
    “……難道黑夸血脈融合的理想就不會嗎？”

    “不會。因為萬世之卷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直到千年之后才會有能完成這件事的人出現，所以我知道，我所追尋的意義，可以一直存在到我死的那天?！?/br>
    “但你沒算到赤月浩劫的發生，它提前終止了你的道路，你不遺憾嗎？”

    “不遺憾啊，相反，我覺得那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九伊笑了笑，“夸克族人的生命太漫長了，我有時候也會覺得疲累，會想我到底還需要堅持多久，才能真正達到感覺滿足的那一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