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聽到月亮兩個字,謎亞星禁不住恍了恍神。他想起了自己是討厭月亮的,在烏克娜娜消失之后。 年少時的謎亞星對月亮這個意象其實并沒有多少喜愛,他向往熱情奔放的太陽,所以總是覺得借著太陽光輝的月亮,不是他所追求的完美之物。 而讓他改觀的人是烏克娜娜。 那時他們的身旁還沒有艾瑞克,在學園里是彼此唯一的知己。第一次觀星課后,兩個人借了錢進老師的望遠鏡,躲在閣樓里看星星,烏克娜娜就那樣笑著對他說—— “月亮很漂亮,不是嗎?” 謎亞星從不覺得月亮漂亮的,因為那是那樣一顆冰冷的、無法自己發光發熱的星球。但聽見烏克娜娜問起的一刻,他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是啊,很漂亮?!?/br> 或許是覺得不該違背自己的想法,畢竟他可是那個聰明得有些自負的謎亞星,所以還是訥訥接了一句,“可惜它不會發光,所以還是給它光芒的太陽更好一些呢?!?/br> 但烏克娜娜卻輕輕搖了搖頭。 “但是太陽的光芒太過熱烈了,它確實很溫暖,卻會在某些時候燙得灼傷人。月亮或許冰冷,卻也能為黑暗里獨行的人帶來光亮?!?/br> “可月亮,也是因為有太陽給的光,才能照亮黑夜哦?!敝i亞星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知道,”烏克娜娜輕輕笑了笑,“所以我想月亮應該也很羨慕太陽吧,如果有一天它可以不依賴太陽就能發光的話,是不是就能真正照亮黑暗呢?” 年少的女孩在說出這段話時,眸里好像蘊藏著什么晶瑩的光亮。那時候的謎亞星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所以并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就變得失落,想要安慰卻笨拙地無從說起,只好靠她更近了些。 就那樣靜默了一刻有余,她再次開口時,卻是指著夜空中閃爍的那幾點光芒。 “有一些星星也能發光呢,和太陽不一樣的光芒,謎亞星的名字里也有一個星字,如果有屬于你的星星的話,一定是會發光的恒星吧?” 她望過來時,眸光燦爛若星辰。 謎亞星很難用語言去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這分明算不上一句包含多大夸獎的話,卻讓他的腦海中像驟然炸開了煙花一樣,不知名的雀躍盈滿心間,慌亂的目光甚至不敢看向烏克娜娜, “是嗎?應……應該是吧,”他小聲答,又忍不住輕聲問,“那么奈亞,屬于你的星星也會是恒星嗎?” 烏克娜娜笑笑,看向天際那輪明月。 “我想我更適合月亮吧?!?/br> “那你一定是最皎潔的那顆月亮?!敝i亞星忙道。 “是嗎?” “當然!”他認真看向她,“而且你看,星星圍繞在月亮周圍,就像現在的我們一樣。雖然我現在的魔法能力還不是很強……不過作為智之星,作為奈亞公主的騎士,一定會保護你不受傷害,我發誓?!?/br> 烏克娜娜對于他突如其來的承諾微微一怔,隨即低下了眼眸。她的笑容深了些,感慨似的輕輕道:“是啊,和我們很像,不過最終驅散黑夜的還是太陽,能給予月亮光芒的太陽?!?/br> “也許有一天,我們的同伴里也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吧?!?/br> 不需要這樣的人——謎亞星下意識地便想要回答,可他自己也明白這不可能,畢竟萌騎士團里那些空缺的位置在未來會被一一填滿,他的公主身旁永遠不會缺少騎士,甚至智之星的圖騰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但心底還是想要拒絕這樣的未來,至少,讓它降臨得慢一點。 他有些喪氣地接話,“可你不是說,太陽會灼傷人嗎?” 像是忘記自己曾經追求過這樣光芒萬丈的存在,他在問起這話時不自覺帶上了幾點排斥。 “是啊,”烏克娜娜仍然抬起眸望向月亮,聲音很輕,“可它實在溫暖,最重要的是,可以給予月亮光芒啊?!?/br> “但它的光不是唯一的,”謎亞星不知為何固執起來,“它也無法真正地陪伴月亮?!?/br> 只有星星,只有星星會陪你度過漫長黑夜。 縈繞于心間的話并沒有說出口,情竇初開的少年對于感情仍然太過懵懂,也害怕再進一步會導致原本擁有的都完全失去,等到真正想清楚如何表達的時候,卻也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那一晚的爭論結果到底如何,謎亞星記不清了,或許是不愿記起來。而后來也真的有太陽出現在了烏克娜娜的生命中,只是給予她光和熱的同時,也在不經意間將她灼得傷痕累累。 謎亞星不是沒有想過去改變這一切,在艾瑞克讓烏克娜娜哭的時候,在艾瑞克無法維護她的時候,那從未泯滅過的情感一直驅使著他去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自己或許無法成為她的太陽,但永遠是一直陪伴在她身側的星星。 但終究還是被心底那點怯懦打敗了。 如果一個人和你相處十幾年了也無法對你動情,那便說明你和她命里無緣,不如小心維持朋友關系,還能暫且擁有彼此。 這句不知從何處聽來的話成為了謎亞星最大的心病,如夢魘纏身讓他始終無法安寧。 而如今—— “我看到月亮了。月亮真漂亮,不是嗎?” 當年的話語又隨著飄散的思緒回到了謎亞星的腦海,只是這一回,說出這句話的變成了他。 他想他終于可以完全對那段過去釋懷,因為從時光倒轉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將和過去不一樣了。他不再是當初觀星時滿懷喜歡卻不敢道出心意的傻瓜少年,而要真正成為烏克娜娜身旁唯一守護的那顆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