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節 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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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涵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他轉過身:“走吧!” …… 今天長生幫的人沒有當街阻攔。 與平時一樣,凌子涵把孔軍安全護送到家。 孔琳琳依然謙恭有禮的向他道謝。 一切如常。 離開孔家,凌子涵沿著平時的路線轉道前往東陽雜貨店。 他覺得有必要與趙東陽談談,拿了這個月的薪水就辭職離開,另外找個合適的地方棲身。 轉過街口,迎面走來兩名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擋住去路。 凌子涵看了對方一眼,轉身向后走去。 來路已被封住,同樣還是兩名同樣身穿黑衣的魁梧壯漢。 目測他們的實力都是乙級適應體。 凌子涵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 這些人肯定與孔家姐弟有關。 他用右手握住斜挎在腿側的手槍槍柄。在如此近的距離,只要拔槍與射擊速度夠快,他有很大的把握安全脫離。 對面的黑衣壯漢在黑暗中發出聲音:“小子,別那么沖動?!?/br> 凌子涵有些意外,卻并未因此喪失警惕。 黑衣壯漢繼續道:“跟我來,有人要見你?!?/br> “誰?”凌子涵問。 “你來了就知道了?!焙谝氯诉呎f邊轉身。 …… 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豪車停在路邊,車頭鑲嵌著醒目的“紅旗”標志。 凌子涵用挑剔的眼光看著這輛車,微微搖頭。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用金錢堆積起來的奢侈品。光是車身表面那層光滑漂亮的漆面就值一大筆錢。 這種車在城市里玩玩還行,在荒野上只是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鐵。 底盤太低了,沒有武裝。 黑衣男子拉開車門,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凌子涵彎腰鉆進車廂,看到里面坐著一個年齡約在三十上下,穿一身月白色西服的男人。 對方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愣住了,臉上隨即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你長得可真不錯?!彼敛谎陲棇α枳雍男蕾p……不應該是對這張獨特且過于英俊面孔的強烈占有欲。 剛坐進車內,黑衣人便從外面將車門關緊。在這狹窄的空間里,從白西裝男子身上釋放出的荷爾蒙氣息是如此濃烈,以至于凌子涵不得不皺起眉頭,渾身肌rou緊繃,下意識保持著隨時準備暴起發難的姿勢。 他心中有些暗暗的后悔————早知道是這樣的一個會面者,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上這輛車。 “別那么緊張,放松點兒?!卑孜餮b男子多多少少看出凌子涵心中所想。他將雙手高高揚起,身體也同時后靠在柔軟的皮椅上,發出爽朗的大笑。 “我叫劉明全?!彼焓謴能囎虚g的酒柜里拿出一瓶啟封的香檳,倒在杯身高度超過二十厘米,整體尺度卻非常細窄的高腳杯里,笑著遞了過來。 凌子涵沒有伸手去接。他知道這種酒很貴,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非正常消費,對他來說絕不是什么太好的體驗。 “我聽過你的名字?!绷枳雍梅氯缒癜愕难垌⒁晫Ψ剑骸澳闶侨f森集團的人?!?/br> 劉明全再次愣住了。 與之前不同,他非常不喜歡現在這種被對方控制談話節奏的感覺。但他有個優點,很聰明。略思考片刻,劉明全很快找到答案:“是孔琳琳告訴你的吧?” “是的?!绷枳雍c點頭,沒有否認:“她說你想要得到她,想強女1干她?!?/br> 劉明全第三次愣住。 與前兩次不同,他張著嘴,已到唇邊的各種譏諷話語仿佛被瞬間驟降的寒氣凍結,無法發出哪怕半個音節。 “強1女干?呵呵,她可真會說?!?/br> 劉明全將拿在手上的那杯酒輕輕放在茶幾上,他舔著嘴唇死死盯住凌子涵,眼里的狂亂yuhuo變得比之前越發強烈,毫不掩飾對他的濃厚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愿意對你這樣做?!?/br> 這番話含義豐富,令人充滿無限遐想。不等凌子涵回答,劉明全再次將身體后靠,翹起二郎腿,雙手以放松姿態橫擺在與肩膀齊高的椅背上:“至于孔琳琳……像她那樣的就算來上一百個,我也不會多看一眼?!?/br> 凌子涵有選擇的忽略了對方言語中自己不需要的部分。他看了一眼擺在茶幾上的那杯香檳,目光隨即飛閃轉移到劉明全身上:“關于孔琳琳和孔軍,我相信你肯定比我了解得更多,也更詳細?!?/br> 劉明全注視著他,目光有些邪魅,更多的還是欲望,但其中的冷靜與清醒成分一覽無遺:“你很聰明,我喜歡和你這種人打交道?!?/br> “說說孔軍吧!”劉明全覺得之前的開場白已經差不多了,是時候進入主題。 凌子涵心中微微一動:“長生幫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劉明全搖搖頭:“鄭強那種小角色根本入不了我的眼。長生幫的名頭聽起來很響亮,實際上只是一張紙,可以用來擦屁股的那種?!?/br>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讓凌子涵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孔軍身上到底有什么問題,讓伱為他大動干戈?”這是一周以來盤桓在凌子涵腦海中的最大疑問。 劉明全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忽然側過身,眼里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詭詐,似笑非笑地問:“嘿嘿嘿嘿……從你接受孔琳琳委托的那天起,我就對此充滿了好奇。這問題難道不應該是你來回答才對嗎?” 凌子涵忽然對劉明全生出一股沒來由的厭惡。這家伙此刻的動作和表情就像一條渾身濕冷的蛇,如果將他那雙陰沉的眼睛換成豎瞳,活脫脫就是一頭可怕的怪物。 思慮良久,凌子涵淡淡地說:“孔琳琳只委托我護送孔軍安全回家。任務發布在公共網絡上,相信你已經看過并了解過詳細的緣由?!?/br>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萬森集團煉鋼廠明明是在你在掌控之中,為什么你對孔軍遠不如我想象中那么重視?” 話一出口,劉明全臉上神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 他顯然沒料到凌子涵會這樣說。 劉明全在沉默中思索,同時調整自己的心緒和思維,也收起了對凌子涵的輕視和譏諷的心態。 他是一個智商很高的聰明人。 劉明全一直認為:聰明人只跟聰明人打交道。 在此之前,他覺得凌子涵無論地位、實力、財富還是智慧均不如自己。簡單來說就是一只默默無聞的螻蟻,沒資格與自己平起平坐。 這輛豪華版的“紅旗”暗藏了很多機關。 劉明全之前沒想過要對凌子涵不利,只是把他叫上車提幾個問題,只要對方如實回答,事情就算過去了。 凌子涵長得實在是過于耀眼,他現在的容貌絕不僅僅是最初對舊時代明星的簡單模仿。當臉譜自然化,深深刻入肌rou與骨骼深處,真正成為永恒烙印的一部分,細胞對各種微小細節的調控與修復也同時進行。 最關鍵的部分與太陽有關————在地下世界這種沒有紫外線的環境,凌子涵皮膚顯得極白,極嫩,極光滑。 劉明全不挑食,看見凌子涵的第一眼,他就饞得直流口水。 然而與孔家姐弟比起來,凌子涵頂多只能算是一道開胃甜點。兩者之間的重要性永遠不可能劃上等號。 凌子涵沒提孔琳琳,直接將問題核心指向孔軍。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劉明全對他刮目相看。 他淡淡地說:“孔軍偷了我廠里的東西,我在查他,只是目前還沒有證據?!?/br> 這是劉明全早已想好的理由,雖然其中搪塞的成分居多,卻也有著幾分真實。 凌子涵緊跟他的說話節奏發問:“既然是這樣,你為什么不趁著孔軍在廠里的時候把他抓起來?” 劉明全臉上神情再次變得陰沉:“看來你知道的事情很多??!” “我對你和孔琳琳與孔軍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绷枳雍瓟傞_雙手:“你只要稍微查一下我的來歷,就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之所以接這個任務是因為它很簡單,而且有錢賺?!?/br> 劉明全側著身子,右手中指抵住向右傾斜的額頭,他皮笑rou不笑地說:“不如這樣,我現在就發布一個關于孔琳琳和孔軍的調查任務,賞金一百枚金元,你接一下?這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br> “我不敢接?!绷枳雍f這話絕不是因為客氣,而是他的真是想法。 劉明全仍然用含義豐富的目光注視著他:“從你接下這個任務到現在,已經是第七天了?!?/br> “呵呵,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否則的話,第一天我就把你約過來談話了?!?/br> “當然,如果早知道你是樣的一個人,我肯定會給你更多的機會。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有很多彼此都感興趣的共同話題。對你好,對我也一樣?!?/br> “我沒有阻止你完成任務。作為回報,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些應有的補償?” 凌子涵不動聲色地看著劉明全:“你指的是什么?” “咱們先談談正事吧!”劉明全認真地說:“這幾天你護送孔軍回家,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沒有?!绷枳雍瓝u搖頭。 之所以回答得很快,是因為他在此之前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劉明全皺起眉頭,繼續道:“你不要急于回答。你仔細想想,前后七天時間,從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孔軍身上到底有沒有變化?” “沒有?!绷枳雍瓝u搖頭,直言理由:“無論是平時的護送過程,還是把孔軍送回家,孔琳琳開門后的各種狀況,我一直都在觀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br> “倒是你……”凌子涵忽然話鋒一轉:“既然知道孔軍有問題,為什么不把他強行拘押,在廠里,也就是你的勢力范圍將其解決?” “你以為我不想嗎?”這話顯然觸及到劉明全不能對外公開的私密痛處。他頓時勃然變色,言辭也比之前更加激烈:“能解決我早就解決了,何必等到現在?!?/br> 凌子涵耐心靜候了五秒鐘,認真地說:“我知道的就這些,該說的我都說了?!?/br> 劉明全咬了咬牙,面部肌rou因為憤怒和其它情緒顯得扭曲。他從牙縫中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滾吧!” 凌子涵坐在原位沒有動:“謝謝,二十個銀角?!?/br> 劉明全再次愣住,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你說什么?” 凌子涵嚴肅地說:“剛才說的這些都是我自己調查得出的結論,所以要收費?!?/br> 其實“收費”一說完全是凌子涵臨時起意。 “滾吧”兩個字充滿了毫無掩飾的侮辱。 他很想一拳砸爆劉明全的人頭,但實際情況不允許這樣做。 所以必須收費。 劉明全覺得心中的憤怒因為“收費”兩個字緩解了許多,他下意識聯想到之前提過的另一件事:“你很缺錢嗎?” 不等凌子涵回答,他眼里釋放出狂熱的欲望之光:“你可以來我的公司做事,薪水絕對能讓你滿意,前提是你必須滿足我的要求?!?/br> “以后再說吧!”凌子涵輕描淡寫的回答。 劉明全笑了。 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發自內心展露出微笑。 他直接從衣袋里拿出一枚金元,帶著挑剔且欣賞的目光往向對面拋去。 凌子涵靈巧地將其穩穩接住,也不說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 紅旗車走了。 黑暗深處吹來陣陣陰冷的夜風。 凌子涵站在道路中央,看著已經豪車消失的方向,手中把玩著那枚金元,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孔家姐弟有關的種種細節畫面。 孔琳琳和孔軍肯定有問題。 可即便是劉明全這種身家地位豐厚的人也不愿意主動找她們的麻煩。 雇傭長生幫就很能說明問題,其目的僅僅只是為了搜孔軍的身。何況劉明全自己也說過:孔軍偷了廠里的東西。 凌子涵能理解劉明全最后的暴怒。 既然孔軍有問題,為什么不能在煉鋼廠查找并解決? 這顯然與權力和金錢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