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他親口應證他的猜想,他的柔軟的心沉沉下落,沒有終點。 方一靜說得果然沒錯,他不喜歡他這樣的。 他不明白,為什么祁帆變了,變得那么陌生,仿佛他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 從小到大,他得到了很多人的贊賞和親近,父母寵愛,老師青睞,同學朋友都很喜歡他。 因為他很乖很聽話,幾乎沒有什么壞脾氣。 林嘉鹿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因為這個所有人都認可的優點被祁帆拒絕靠近。 他想不明白,明明小時候他們總是形影不離,明明他們都曾期待過一直有對方的未來。 回到老舊的居民區,經過鄰居的麻將館偶爾還會傳來幾句打罵聲。 “李光耀你敢打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那個姓祁的窩囊廢一樣,只會打女人,我呸?。?!等打死我了,你是不是還要丟下我兒子跟別的女人跑了?讓我兒子跟姓祁的雜種一樣沒爹沒娘整天混日子過????你說啊,你是不是就等著我死了?我呸!姓李的,老娘做鬼也不會成全你們??!” “造孽喔?!甭愤^的居民往里瞅了一眼,轉頭看見祁帆,嫌惡地撇撇嘴,轉身離開了。 家有熊孩子的,提著耳朵拉回家,邊走邊教育,“還敢跟同學打架?是不是祁家那混小子教你這么干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天空灰霧蒙蒙,黯然如長夜。 祁帆站在老舊的胡同口仰起頭,陰暗的夾縫里看不見天光。 推開門,屋子里跟往常一樣一個人沒有,這間房幾十來平米,是他媽去世前留給他最后的遺物。 沖了個冷水澡,祁帆沒有再出門,而是靠坐在臥室里,靜靜地看著書桌上貼著的一張舊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一高一矮的小男孩,十歲出頭的模樣,班里組織小朋友去春游,帶隊的老師見這倆小朋友總是形影不離,特意給他們留了張影做紀念。 祁帆天生不愛笑,因此拍個照也跟個小大人一般,林嘉鹿小時候倒是可愛極了,笑起來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的,誰見了都喜歡。 十七歲的林嘉鹿除了長高了點似乎和以前沒什么變化。 自周一來了趟學校后祁帆又不見人影,余向洋倒是偶爾會來跟周一鳴打打球,時不時在林嘉鹿面前討個好獻個媚,順便跟前桌拌拌嘴。 林嘉鹿知道他跟著祁帆混,有意套話,余向洋就傻不拉幾地全盤托出。 “噢他啊,最近被方一靜死纏爛打追得緊,估計沒空來,嘿我就納悶了,她被黑禿子堵截明明是我出頭把她救出來,怎么就成了祁帆一個人的功勞了?” 沒人知道,一開始他是沖著方一靜有幾分姿色才多管閑事幫了她一把,哪曾想她早就盯上了他哥們,本以為英雄救美抱得美人歸的美夢就這么破滅了。 真晦氣。 聽到祁帆又跟方一靜混在一起,林嘉鹿握著筆的手捏緊了幾分,心里悶悶地鈍,敷衍地說:“可能因為他長得帥吧?!?/br> 長得帥,會打架,完全符合方一靜那種不良少女的擇偶標準,就連林嘉鹿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小時候就是因為祁帆在小同學中長得最好看,才愿意主動跟他做朋友。 三年級,初來乍到的小嘉鹿緊張不安地聽從老師的指示,自己做主選擇一個小伙伴成為自己的新同桌。 站在高高的講臺前,他奮力地仰起頭,一眼就看中了那個個子最高,長得最出挑的小男孩。 小嘉鹿踱著輕快地小步子,含羞帶怯地朝他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rou手,奶聲奶氣地說,“給?!?/br> 小祁帆愣愣地看著眼前小男孩,精致得如同童話里的小王子,手比心快,托住了他的小拳頭。 一塊奶香四溢的大白兔奶糖就落在了手心里。 抬起頭,小王子笑得眼睛亮亮的,仿佛兩只明亮的小月牙,心跟著嘴角松動,露出坦誠的笑意,小少年的嗓音青澀而脆亮,“謝謝?!?/br> 林嘉鹿腦中恍恍蕩蕩,他似乎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祁帆看向自己時,那三分冷漠七分漫不經心的眼神,全然沒有的坦誠叫他心慌意亂,無法堂而皇之地與其對視,甚至十分沒骨氣地赧然臉紅。 就連他的拒絕也近乎到刻薄的冷漠,原因竟是他太乖了。 林嘉鹿悶悶不樂地翻攪手指。 — “別跟著我?!?/br> 祁帆沉聲警告身后的女生,不悅地壓下唇角,眼里是極度的不耐煩。 深巷的拐角突然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祁帆面不改色地點燃一根煙,隨后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對上一雙驚愕的眼。 顯然祁帆在這守他很久了,陳天明事覺不妙,警惕地后退幾步。 被祁帆眼疾手快地擒住他粗壯的后頸,alpha與生俱來強悍的戰斗力輕而易舉地撂倒一個強壯beta,根本無法反抗。 “祁帆你想干什么……啊……” 完全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祁帆悶聲痛揍了他一頓,隨后一把扯過他的衣領,神色狠戾,“知道為什么揍你嗎?” 陳天明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疼得要死不活,恐懼地搖頭。 祁帆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兩指捏著煙頭狠狠戳在他的右肩頭,透過薄薄地衣料灼燒烙進皮rou。 “啊——” 扔掉煙頭,肩膀處留下一個深紅血色的烙印,不深,卻足夠他疼得嘶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