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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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你在這里以后的待遇可遠比原本的單位要差得多?!?/br> “會很辛苦很麻煩噢,畢竟我們是剛剛創辦這個學校的兩位新人,各方面都比不過城市教育的基準?!?/br> “即使如此,你還要堅持自我嗎?” 面試結束,人們紛紛散場,那之后黎泉把姜島澤邀請進自己的辦公室單獨談話。打開門后極其簡陋的場所映入眼前,室內僅擺放一張堆滿文件資料的桌子和一把掛著衣服外套的靠背木質椅子,幾支墨水見底的筆隨意擺放在邊上,連最基礎的電腦設備也沒有配置。 如果不是新刷上的白色膩子墻壁,一般人看了都以為這里是不是曾被洗劫一空。在城里待久了流落到艱難的環境肯定很不習慣,心理落差極大。 學校附近的建筑也都隨著鋪路開拓,提供基本的生活需要,樓房、商店、藥店、餐飲等等,來此定居工作的也都是異族。 人類愿意給予異族分割出的一片未開發完全的區域自然會暗地提供些許幫助,為了異族不再踏上荒野之間流浪徘徊的境地,則需要一個同類依存的家園。 以前的異族是沒有人權可言的種族,被人類歧視、打壓、剝奪性命。但他們仍然不曾還手,心里尤為清楚后果帶來的嚴重性。 一群抱團取暖的生物,一條人命的死亡可以牽引來所謂的法律維護自身的利益,而他們的法律對毫無人權的異族來說并無限制,但異族的尊嚴不會被人類所奴役,便遠離了城市,荒野對異族永遠是自由的。 唯有人類渴求覬覦某種異族的能力想獲取加以利用才會使用重金聘請異族前來,承諾他們能搖身一變成上等人士并享受底層一輩子觸及不到的優質待遇。 美名其曰的說辭,無非是在害怕異族將來超越頂替人類,好拴在身邊觀察實驗的參照對象,慢慢壓榨、慢慢奪取,節約成本再全部據為己有成為自己的專屬財產。 “嗯,請把我留下?!?/br> “我除了這里無處可去?!?/br> 求職說得像是收留無家可歸的人,這讓黎泉回想起曾經在地下收留所的瞬間,那里的孩子和大人全都一無所有,連他也不例外。后面人員增加,毫無血緣的家人也越來越多,身邊每天充滿著歡聲笑語。難怪簫潯拜托他承擔這份工作,因為黎泉也是孩子們眼里的大家長,大人們眼里的引導者,被信任、被依賴著。 他收留并教會他們人類和異族之間該如何友好相處,同等的遭遇會迎來雙方的惺惺相惜、互相理解,那份心靈上的障礙與創口悄無聲息地卸下,他們會成為這世上最親密的家人,彼此珍視。 “歡迎你?!?/br> “姜島澤先生?!?/br> 也就意味著接受一個人類來到這里想要融入進去異族的環境,黎泉怎么會拒絕,他希望他能夠做到,以這里作為起點開始他的“贖罪”。 校方說距離完全開學還有一段準備時間,得到準確消息后校方會發送短信通知提醒各單位。 姜島澤是個例外,因為他拖著自己的行李就趕來學校參加面試了,像別的老師這個時候都在回家的路上并想象該如何享受上班之前最后的悠閑假期呢。 好在之前和黎泉說過,黎泉說可以先讓他提前入住,等面試完會給他提供公寓的鑰匙。這不還沒開始工作就要住別人學校的房子,也是有些難為情了,但他真的沒地方可去,宛如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 正當他拖著行李箱走去公寓的時候,身后某個聲音突然叫住了姜島澤。 “等一下!” “請問是姜先生嗎?” 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他心想應該沒有人認識自己才是,那人到底是誰? 姜島澤轉過身,只見一位披著一頭長卷發、化淡妝、身穿長裙、氣質不凡的女士站在他面前。她微笑著詢問,眼神中透露出友善,一個長相十分漂亮頗具成熟的不知名異族女性。 “您好,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嗎?”姜島澤禮貌回應,心中卻滿是疑惑。 他從沒見過她,自己也不會注意到環境中出現的各類人物,對他人的印象更是薄弱。 “我們是同事呀,剛才面試我還記得你呢?!?/br> “也就只有你在我們這群人里穿得這么正式哈哈!” 女人打量著姜島澤身上的西裝,不由得感嘆。 事實上,西裝這類打扮是他常做出門的衣服,因為成套的制服并不需要花費精力想方設法去搭配造型,平時就只需要搞搞發型,頭發也是很隨意地用手抹點發蠟抓出發型,戴上萬年不變的黑框眼鏡就完事了,整體來說作為一個在社會上工作許久的男性還算看得過去。 “面試穿正裝很正常?!?/br> “所以,您是有什么事情?” 男人鏡片下的眼神和他的語氣一樣冷清。 “我叫溫晚池,剛好碰見你就來找你打招呼了?!?/br> “不好意思,沒打擾到你吧?” 溫晚池依舊保持臉上的笑容,她的態度友好而輕松,似乎并沒有因為姜島澤的冷淡而感到不適。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俏皮,讓人感覺她并不是那種輕易被他人所影響的人。 “沒有,只是我不太擅長記住新面孔?!苯獚u澤回答,語氣有著莫名的距離感,對溫晚池的主動出現感到意外。 “這樣啊?!?/br> 兩人都不再說話,互相對視沉默了幾秒,姜島澤出于對陌生人的禮貌,向對方先行告辭。 后面姜島澤沒走遠幾步,意識到后方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 咔噠咔噠——是高跟鞋走路時發出的響聲,不緊不慢。于是他轉過頭查看,發現此人又是那個自稱叫溫晚池的女士,她原來還沒走啊。 “......你是在跟著我嗎?” 她似乎對姜島澤的提問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像是早有預料,自己的跟蹤行為讓人產生誤會。 “我剛好也要去那個方向,不介意的話就一起走吧?!?/br> 仿佛這只是一個巧合。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默認,繼續向前走去。溫晚池則在后面保持著與他幾步之遙的距離,跟隨著他的步伐,兩人就這樣在沉默中走了一段路。 姜島澤不喜歡這樣和別人既眼熟關系又不太熟的人相處在同一個環境里,兩人腳步一前一后的相互交錯充斥在耳邊,總感覺背后的女人要盯穿自己的脊梁骨似的,他下意識僵硬了身子,拖拽行李箱時發出的滾輪聲反倒正好掩蓋住他心里的尷尬。 二人終于到了公寓樓下,一棟全新的樓房展示在他們眼前,這里距離學校步程不遠,走路幾分鐘就能到。 “姜老師啊,我只是想來參觀一下教師公寓,預計學校這邊準備完我就打算搬過來住,畢竟學校離城里還是很遠的嘛?!?/br> “看你拿著行李,是要提前住在這里嗎?” “是的?!?/br> 原來溫晚池只是對即將入住的公寓感興趣。 “我可以進去參觀一下嗎?我也想看看里面的屋子長什么樣呢!” “當然,請便?!苯獚u澤猶豫了一下,但考慮到對方即將成為同事兼鄰居,且態度誠懇,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兩人走上樓,姜島澤拿出鑰匙打開門,溫晚池便好奇地走進屋子四處張望,對房間的布局和設施表示出濃厚的興趣,溫晚池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隨和得多。 公寓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戶型,標準的單人間。他們來到臥室,溫晚池推開門,立刻就被里面的寬敞和明亮所吸引。她快步走到窗邊,趴在窗臺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里真不錯,視野開闊,光線也很好!” 她轉頭對姜島澤說,半個側臉被光暈鍍成了淺金色,看上去很柔和。 然而,他只注意到這里沒有添置其他家具,整個房間內只有一張孤零零的床架子,姜島澤內心發悶,也就是說要全部由自己一手cao辦。 “那我就先不打擾啦?!?/br> “開學的時候再見!” “嗯,再見?!?/br> 溫晚池笑著和姜島澤揮手道別。 姜島澤對即將開始的新工作和新環境感到一絲緊張,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多想,開始著手規劃如何布置這個空置的房間。 首先自己其他的個人用品還留在那個回不去的家里,行李箱里只有一些衣物和貴重物品,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鋪好一張床度過今晚。 “這附近...有床上用品售賣嗎?” 或者可以嘗試網購,于是他坐在床墊上拿出手機打開購物軟件開始查詢,發現加入購物單中的商品在結算時的價格驟變,點開詳情一看原來是算上了貴得要死的運費,從城市那邊寄到僻遠地區也難怪收費高。 他盯著那無法接受的價格皺了皺眉頭,意識到網購并不是一個經濟實惠的選擇。 另一種方法也不是不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類似于搬運的服務,只要把家里的東西全部搬來不就好了嗎?就是這么簡單,還不用見到父母,他只是把自己的東西挪回來而已。但那同樣也需要時間,還真是怎么樣都不方便啊。 也許就這樣將就一晚?她已經回去了吧?真好,她還能有家可回,而自己早已因為那場爭吵選擇徹底斷絕了家里人的關系,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他靜靜躺在床上閉上雙眼陷入回憶。 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一個人度過的,幼年時期缺少家人陪伴的生活,上學時期的住校生活,畢業成年后工作的租房生活。 可是現在為什么突然這么沒由來的感到一絲落寞的心情呢?是因為與溫晚池產生了對比嗎?或許是吧。 他翻了個身,床墊下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這突兀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溫晚池......” 他不自覺地念出聲,印象中她就像對待朋友似的跟自己說話,語氣總是充滿熱情,以笑容看待他。而他卻用很冷漠的態度回應著她,刻意眼神回避,不在意身邊的人做了什么說了什么。 老實講,這種類型的人他很難應付,相處的時候精力險些消耗殆盡。 許久,姜島澤忽然發出一聲自嘲般的嗤笑,他總算知道為什么會有這般難言的情緒在胸口盤踞。 那是因為一直以來他的身邊缺少名為朋友的角色,他總是習慣一個人度過,無論遇到什么從不主動吐露任何有關于自己的事情,也不過多詢問和關心他人的想法與感受,就這樣度過了余生。 他已經,不需要了啊。 可為什么心里面還會這么難過呢? “對不起,銜蟬?!?/br> “明明說過不會在意的?!?/br> 姜島澤無意間又想起他,那個兒時的玩伴,已經不在了。 “都怪我?!?/br> “沒能好好......” 他握緊拳頭,用胳膊擋住雙眼,聲音逐漸顫抖。指甲嵌入皮rou帶來的疼痛并不能消除心中的痛苦,那份以愧疚感所澆灌的苦楚,深深刻印在他的全身以及心臟。 隔日,搬運服務上門,姜島澤打開門,見門口擺放了大大小小堆積在一起的紙箱,而門口站著的人只有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全身被工作服包裹得看不清面容的男性,男子的眼神透露出笑意,他和姜島澤開口搭話。 “請問是姜先生吧?” “前不久您向本公司申請了搬運家具的上門服務?!?/br> “您好,是的?!彼c頭。 男子接著遞出一份清單,姜島澤的用品都一一記錄在案,想讓本人親自確認一下有無遺漏的物品。 工作人員估計是和自己的父母有過交流了,畢竟沒給工作人員自家的鑰匙,只好讓他們敲門再把他的東西全部搬走。父母見他狠心撇清關系恐怕要更加生氣了吧?但或許也并不是,他這樣主動滾出去不是更符合他們心意嗎?那個曾經住著他們孩子的房間里面什么也不剩,看著也不會感到心煩。 “我的同事說什么都不肯來這片區域,據說這里是異族的生活地?!?/br> “所以就只好由我來擔任后續工作啦?!?/br> “......您是?” “我也是位異族呢,先生?;蛘呶以摲Q您為人類?” 男子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自己原本的樣貌。仔細一看,白發男子的眼睛是全黑色的瞳孔,笑的時候瞇著眼睛完全看不出來他的異樣。 “說起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人類那邊找到的完全不起眼的工作呢?!?/br> “穿得這么嚴實根本沒人會知道?!?/br> “我可不想因為我的身份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蹦凶永^續說道,“畢竟,我們異族在人類社會中總是要小心翼翼的?!彼呎f邊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仿佛在強調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 “不過,我倒是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它讓我有機會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彼α诵?,那雙全黑色的瞳孔里的笑意更濃了些。 “你呢,先生?你又是為什么來到這里?” “我......”姜島澤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出于某種追求,他來這里的原因很復雜,還夾雜著一些難以言說的個人情感。 “啊,抱歉,是我冒犯了?!?/br> “同事要我幫雇主您帶口信,說是來自您的家人?!?/br> “呃?...對不起,這個不用告訴我的?!苯獚u澤擺擺手,強烈表示拒絕,他不想再聽他們說的一句話。 “不,請先容我說?!?/br> “您的家人表現得非常擔心您,希望您能回去?!?/br> 男子的聲音低沉而認真,似乎在傳遞一個重要的信息。姜島澤知道自己離開家已經有一段時間,家人消氣后的擔憂是必然,但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和理由。 他沉默一會,緩緩開口:“我明白,但我不會回去的?!?/br> “這就足夠了啊?!?/br> “我的工作也完成了?!?/br> 兩人在談話的同時,男子也安裝好了運來的家具,準備結束收工。 “感謝指明本公司家政服務,滿意請打五星好評,歡迎下次光臨~”男子微微一笑,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后轉身提著工具箱離開了房間。 姜島澤默默注視著男子離去的背影。 拒絕家人期望的他,這就感到足夠了嗎?工作?工作是完不成的,意味著永無止境的苦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