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方普心跳彷佛暫定，他什么都聽不見，成了一個音響，循環播放這句話，像山谷回音。他像綠皮火車發動時的鳴響，整個人直冒羞澀的熱氣，泛是可見的皮膚，從耳尖開始，爬上妖艷的粉。

    紅發還未褪色，他人像得到了染發劑的延后顯色，紅得不行。

    待他不知所措的左腳絆右腳，江照又及時扶住了他，撩死人不償命道，“小心點，我的男主角?！?/br>
    天吶。

    方普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凡他抬眼仔細看看江照，就能從她眼睛看到跟曖昧和粉紅色泡泡一點都沒有關系的——精明又銳利的光。

    蒼天有眼。

    他人生的篇章終于璀璨起來。

    他暗戀的女孩說他是她的男主角。

    江照管他漫天繾綣的羅曼蒂克。

    回到家昏天黑地寫起來。

    藏書小團體里面，趙澄最有商業頭腦，她跟另外三個人商量，在每章取出最能引起讀者興趣的段落單獨抄在卡片上，下課時像個偷摸的推銷員，先從那些經常找她們借書的人開始。

    “絕版小說看不看，市面都沒有?！?/br>
    “市面上沒有你咋有？”

    “我手抄的，除了原版就此一份。江湖大俠李游被同門陷害墜入百層魔淵……環環相扣……”

    她邊說邊把卡片遞過去，別人翻了翻，來了興趣，忙問，“作者是誰？”

    “這個……作者啊……”趙澄看向一邊裝模做樣在草稿紙上畫火柴人的另外三個人。

    江照擠眉弄眼朝她搖頭。

    “你看什么呢？”

    趙澄：“沒有，我這不想著嘛，就叫那個啥，佚名，對，佚名?！?/br>
    等那幾個人有意后，趙澄忙不迭說，“一章五毛，閱讀時間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后每半小時加五毛……”

    她們不敢賣太貴，只要把受眾打開，小錢才是大錢。

    后面還推出了不同的訂閱方案。

    這邊如火如荼賺錢、寫小說。那邊江照約方普出來的頻率越來越高。

    她發現方普這人特別上道，不消她說，就自動給她送靈感和新鮮感。

    他說他覺得大學是個魔窟，吃人，他不想在那里呆下去，想了很多辦法，還跟家里爭吵了好久，才休學。

    他說他其實是想直接退學的……

    但他爸爸死活不同意。

    這簡直是天定的繆斯??！

    這不屈不饒的瀟灑又不羈的性格。

    江照發現，方普的很多看法跟她不謀而合，而且她沒有見證過方普傻缺的階段——好吧，一開始她是一直覺得他是個傻缺來著，慢慢的，她的話也多了起來。

    跟他講期刊里連載的漫畫、故事……

    江照說著說著總會突然停下來，方普撲閃著睫毛，問她：“怎么了？”

    “我忘了中間的劇情了?！?/br>
    江照說：“等我今天晚上回去看看，明天給你講?！?/br>
    方普喜出望外，明天？明天還可以見面，跟她說話。

    嘿嘿。

    他心里的嘴笑到后腦勺，嘴巴還要爭一句，“這就想著明天……”

    江照又說，“算了?！?/br>
    ———見了??？

    沒說完的話卡在嗓子眼里。

    方普揚著的嘴角僵固。

    “上期的在趙澄家，她回老家了，我看不到。講不了?！?/br>
    然后方普就拉著小推車來找她了。

    上面上她提過的所有期刊。

    從創刊發行的第一本到最新的一本，他全買齊了，甚至還貼心的準備了四份。

    考慮了她的藏書小團體。

    他換了個發色，是金色，背光時跟陽光融在一起，像個發光的金色蒲公英。

    咧著大白牙，蠱惑她。

    “江照，以后你……”他斷句，補充道，“還有你朋友的所有要看的，想看的書，我全包了?！?/br>
    他接著說，“你把我包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