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致曄：“偶爾一次。這個炊事班個個是人才。年前我過去正好趕上包餃子，為除夕當晚做準備，搟皮子的幾個一次五張皮，要是有搟皮子的機器，他們應該比機器還快。你知道我當時想什么嗎？”

    葉煩：“部隊也有掃地僧？”

    “噯，你你——”耿致曄趕緊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你怎么知道？”

    葉煩道：“你兒子提過幾次，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啊?！?/br>
    耿致曄當時這樣想也是因為兒子看電視提過幾次，還研究他學校有沒有掃地僧。自己研究就算了，還問二寶和耿森森學校有沒有。

    你說他幼稚，他知道幫楚光明找工作，還是高薪工作。說他成熟，時不時跟小學生一樣幼稚。

    耿致曄聞言順嘴問：“這次來他沒要來？”

    葉煩：“我們剛從外面回來，家里要啥沒啥，他要幫奶奶準備米面油鹽。要是他閑下來，可能去老宅?！?/br>
    “老宅漏水了？”

    葉煩微微搖頭：“把老宅的東西弄出來，咱家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放卉卉和犇犇屋里?！?/br>
    耿致曄還是沒聽懂。

    葉煩沒嫌他笨，因為他還不知道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卉卉要把老宅租出去。以前于姨不舍得，這些年跟著咱們習慣了，也不在意老宅租給什么人?！?/br>
    “忙得過來嗎你？”

    葉煩：“卉卉有周末和寒暑假，老宅她去收租，之前的家于姨收租?！?/br>
    耿致曄一臉震驚。

    葉煩道：“里面的紅木家具都被大寶個熊孩子拆了。有的放書房，有的在客房，現在里面空蕩蕩的，租出去搞得亂七八糟也不用心疼。再說了，租房的也不是別人，韓大偉的小舅子和小姨子?！?/br>
    耿致曄以前有個戰友是韓大偉老丈人那個地方的，“那邊人不是不愛出來嗎？”

    葉煩：“不敢出來，再加上不適應就覺著在外面很痛苦。他老婆剛到這邊也是各種不適應，冬天又干又冷，還沒有多少水果蔬菜，天天上火。后來賺到錢，可以給父母修房，可以給兒女買衣服，她這些水土不服全好了?！?/br>
    耿致曄給她倒杯水。

    葉煩喝了半杯水就不想吃飯，耿致曄見狀勸她別為難自己，緊接著又擔心她吃得少身體吃得消嗎。

    葉煩：“新陳代謝慢，以前一頓一碗飯頂半天，現在半碗就夠了?！?/br>
    “沒覺著?！?/br>
    葉煩：“天天鍛煉當然沒感覺。你看我爸，敢像你一樣吃嗎?！?/br>
    “你爸上了年紀?！?/br>
    葉煩問：“我不是??？”忽然想起什么，“耿致曄，你快五十了吧？”

    耿致曄手一頓，包子差點掉地上，然后跟沒聽見似的，慢條斯理地邊吃邊說：“年齡不能代表一切?！?/br>
    葉煩無語又想笑：“那代表什么？”

    耿致曄：“代表閱歷！”

    葉煩嗤笑一聲：“也沒見你比大寶成熟?！?/br>
    “判斷一個人成不成熟不能只憑閱歷?！?/br>
    葉煩：“所以就是不承認自己老了？”

    “誰說的！”耿致曄問：“前年恢復了軍銜制，你知道首長怎么說的嗎？”

    葉煩沒留意這事，自然忘記問：“級別不高，因為你還年輕，這次先讓給別人，下次再給你加官進爵？”

    “哪跟哪兒啊?！惫⒅聲弦荒槦o語：“我想說首長夸我年輕有為！”

    葉煩輕笑。

    “難道不是？”耿致曄反問。

    葉煩點頭：“對對，那誰四十八歲成了元帥可以載入近代史冊。你前年四十七，就算是大校也當得起前途無量！”

    “聽你說話怎么那么別扭呢?！惫⒅聲系伤?，“你跟人談生意的時候也這么陰陽怪氣？”

    葉煩：“我懶得跟他們拐彎抹角?！?/br>
    “那你可知，你這個態度幫了人家也不落好?！?/br>
    葉煩道：“我和和氣氣的幫助別人，人人都會感激我？知恩圖報的人，無論你什么態度，只要幫了他，他都感激你。自私的人，他找你十次，你拒絕一次，就算你跟他好好解釋實在無能無力，他也會認為你找借口，因此恨你。別的不說，多少人跟我賺到錢有了店面，除了親戚，逢年過節誰來過咱家？他們不會認為跟我賺了錢，反而認為我能把生意干大，是因為有他們幫忙賣貨，我現在這么有錢應該感激他們?！?/br>
    “供銷關系應該是平等的?！?/br>
    葉煩白了他一眼：“只是買賣關系當然平等。問題是他們找我問過買房買店的事。其次單純的買賣關系可不會讓他們先拿貨，賣完再給錢。古今中外也沒這么好的事?！?/br>
    “那你還帶他們北上？”

    葉煩搖頭：“沒了！”

    “沒了？”耿致曄問，“你跟他們鬧掰了？”

    葉煩：“當然沒有！他們不敢，只會背地里嘀咕?！?/br>
    “他們背地里說的事你又聽誰說的？”

    葉煩道：“以前咱家西邊的鄰居，小虎的媽，提醒我長點心眼。有印象吧？”

    耿致曄偶爾回去也是晚上，休假期間對方早出晚歸做生意，以至于一年碰不到三次：“有點印象。對了，是不是她家的房子買在我們新家前面？”

    葉煩點頭：“東南方，直線距離有五六十米。到咱家要繞胡同，總得有一百多米，不如光明發小到咱家近?！?/br>
    耿致曄聞言，不禁說：“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咱家南邊和東南方都有樓盤，上面規劃開發的時候怎么獨獨漏了咱家那一塊？”

    葉煩道：“因為還沒拆到啊?！?/br>
    “就這么簡單？”

    葉煩點頭。

    “那以后要是拆了，這一年不白裝了？”

    葉煩考慮過這個問題：“買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拆。即便房子弄到郊區也有可能因為修高速公路拆掉。那邊離大寶的學校不遠，二寶上學坐車方便，不如先住著。住十年也值了?！?/br>
    “你爸媽那里不可能拆?！?/br>
    葉煩愣了一瞬間才明白那里是哪里，一時無語又想笑：“——我爸媽現在住的房子也不是他們的?！?/br>
    耿致曄忘了：“吃飯?！?/br>
    “你吃吧?！比~煩去衛生間漱口。

    飯后，耿致曄陪葉煩在床上瞇一會，醒來見葉煩還在睡，耿致曄給她掖掖被子，悄悄去辦公室。

    耿致曄不外出，他的警衛員就沒多少事，常規訓練結束后，他見時間還早就去學習室。

    這個警衛員跟耿致勤之前的那個一樣，想回老家但工資太低，去掉給家里的錢他都不敢生病，也不想離部隊太遠，可又沒法留在首都。

    他們倒是可以求求耿致曄，但耿致曄不會幫忙，因為一旦他出手，以后會有很多人找他。耿致曄能做的是在規定范圍之內幫他們爭取一個好去處。

    然而警衛員學歷低，雖然本領過硬，但身上沒軍功，只能按照軍齡安排。不過安排的時候也會給耿致曄個面子，挑較好的單位?？墒窃俸玫膯挝槐Ｐl科保安的工資也不可能太高。以至于耿致曄現在這個警衛員一想到以后就糾結心慌。

    葉煩在車上的那些話讓他心里踏實，看著資料書也不覺著煩躁。兩耳不聞窗外事，以至于有人在他對面坐下他還沒發現。

    來人敲敲桌子，警衛員嚇了一跳，抬眼看清楚，松了一口氣：“后勤沒事了？”

    “都安排好了?！眮砣苏嵌氄J識的那位后勤女兵。

    警衛員問：“你也學習？你是快轉業了嗎？”

    “再不趁機看看，以后出去想看只能自己花錢買?！迸鴩@了一口氣，“還以為能留在首都?！?/br>
    警衛員：“你是說相親那事??？這不能怪嫂子，師長說不想跟你相親的那位是嫂子公司銷售組組長。人家生意好的時候一個月等于我們一年啊?！?/br>
    “沒有，沒有?！迸行睦頊蕚?，但是還是有點失落，“人家還有房。以前家庭條件不好是他的減分項，但他賺了錢給兄弟父母修房，供meimei上學，現在比我家還好。雖然我是個當兵的聽起來光榮，人家也當過兵，還是師首長警衛員。要說年齡優勢，也沒比我大多少。我啊，方方面面都不如人家?！?/br>
    這是實話，警衛員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壓低聲音問問她的看法。

    女兵聽他說完很糾結，猶豫片刻，道：“等我轉業的事定下來再說吧?！?/br>
    警衛員：“你要是進了事業單位呢？”

    “現在事業單位哪那么好進。聽我爸說，以前接父母的班進去就是正式工?，F在先當幾年臨時工。我這樣沒啥技能，各方面都平平，有可能也是先當臨時工，看以后表現再轉正?？墒潜憩F還不是領導一句話的事?！迸鴵u頭，“我家沒這方面關系?！?/br>
    警衛員：“話務連那位不是一過去就是正式工？”

    “她沒去大地方。如果去縣公安局可能也是臨時工。她在鎮派出所，鎮上缺人，怕留不住人就給個正式編?！?/br>
    警衛員懂了，回頭他先問問縣里能不能給正式編，不能的話他也去鎮上，反正他家小鎮離縣城不遠，總共不到五公里。

    —

    陽春三月，研究所建議葉煩去一趟港城買不重要的電腦元件，試著組裝一臺電腦。葉煩沒有去港城，而是叫合作伙伴寄過來。

    自主研發電腦這事葉煩跟合伙人聊過，如果她的電腦銷路好，港城代理交給他，葉煩不收代理費。葉煩有錢有資源，合伙人很看好，認為她能成，以后能跟著葉煩賺不少錢，所以他托關系弄到五臺電腦零件。

    沒有最重要的電腦元件，過關時按零部件收費，所以沒花多少錢。東西寄到葉煩公司，所有費用加起來還沒一臺電腦貴。

    幾個電腦外殼很大一坨，葉煩沒法弄著上公交車，她的員工又只有自行車，葉煩給工地打個電話，借他們的機動三輪車。

    工地領導開著皮卡過來，幫葉煩把東西搬車上：“葉總，該買輛車了?！?/br>
    葉煩：“買皮卡??？”

    “不行！”領導搖頭，“我們干工地需要皮卡，你談生意開皮卡不像話?！?/br>
    葉煩道：“可是小轎車也沒法拉這些啊?！?/br>
    “你高啊，一般的小轎車配不上你，買越野車，后備箱可以放很多東西。我認識一個人，能弄到國外越野車，叫什么馬，要是你開，肯定跟電影明星似的?！?/br>
    葉煩失笑：“不是走私車吧？”

    “不是，不是?！鳖I導搖頭，“市面上有走私車，我也聽說過，但他不搞這個。主要吧，現在首都有錢人不少，舍得買那種車的不多，所以我就說幫他留意一下?！?/br>
    葉煩：“干嘛不弄受歡迎的？”

    “受歡迎的不好弄。他家沒多少門路，哪敢跟公子小姐搶生意?！鳖I導又問，“您哪天有空，我送您去看看？”

    葉煩：“說實話，我手上沒那么多錢。五月份吧，等我從北邊回來再去?！?/br>
    “您還沒錢？”小領導就差沒明說，騙鬼呢。

    葉煩：“有啊。不是要月月跟你結工資嗎?！?/br>
    小領導懊惱：“瞧我的腦子，那么大兩棟樓，后面還要裝修，手上就是有一兩百萬也不能動?！?/br>
    葉煩笑道：“您理解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