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你說是就是？”

    廖苗苗說一句“無知”，就對漁民說，“不信回去試一下。最好離五六米遠，戴著防身面具，不然受傷別怪我沒提醒你們?！?/br>
    漁民頓時不禁后怕，抓過自家孩子就是啪啪一頓打。

    皮孩子們第一次不敢掙扎躲避，一個比一個呆，像是被葉煩和廖苗苗的話嚇傻了。

    葉煩也有孩子，見他們這樣又有點心疼：“他們不知深淺也是因為長輩沒告訴他們。先別打，我剛才過來一個個都蹲在地上嚇得不輕，可能嚇掉魂了，趕緊帶回家洗干凈叫叫魂?！鞭D向自家倆寶。

    大寶和二寶轉身就跑。

    葉煩氣笑了：“站??！不等我到家罪加一等！”

    兄妹倆嚇得停下，站得筆直筆直。

    葉煩到跟前習慣性想拉孩子，可是一看到他們衣服上的東西，嫌棄的直皺眉：“以后還亂跑嗎？”

    大寶和二寶搖頭。

    葉煩：“不許離我太近。蹭我一身屎，回頭就告訴爸爸?！?/br>
    大寶和二寶離mama三步遠，小心翼翼跟著她。

    葉煩扭頭瞥一眼：“害怕嗎？”

    大寶和二寶沒見過炸傷人的爆炸，無法想象，可是又親眼看到糞炸開，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嫌棄——嫌身上全是屎。然而他倆到家也沒往壓水井邊跑，而是老老實實站在院子里，mama叫進屋就進屋，mama叫脫衣服扔出去就扔出去。

    他們第一時間抱住腦袋，所以頭上沒有臟東西，但手背上，胳膊上，脖子上，都有多有少。

    葉煩給他倆擦干凈，看看手上的毛巾，嘆氣道：“沒法要了。擦桌子都臟！”

    大寶小聲說：“mama，衣服也不能要了?！?/br>
    “衣服等mama洗干凈你倆繼續穿?！比~煩原本打算把他倆身上的屎擦干凈，給他們一頓鞋底炒rou?？墒怯钟X著治標不治本，便決定這么做。

    兄妹倆滿臉驚恐。

    葉煩心說，現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葉煩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立刻說：“老老實實在這里待著，我去院里洗衣服?！?/br>
    大寶慌忙喊：“mama，你還是打我一頓吧?！?/br>
    “打你我手疼?！比~煩頭也不回地朝壓水井走去。

    大寶追出來，然而看到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嚇得趕緊縮回屋里。

    來人是廖苗苗，她從公廁過來，看到葉煩洗衣服，就進來問：“葉姨，大寶和二寶的衣服還要??？”

    大寶一聽不是別人，又從屋里露出頭來：“苗苗姐，求你勸勸我mama，要被同學知道我穿全是屎的衣服，我要被笑死的?！?/br>
    葉煩：“誰讓你們去的？不乖乖回家，穿這樣的衣服是對你們的懲罰?！?/br>
    大寶苦著臉說：“可是——可是好丟臉啊?！?/br>
    “再說話我以后天天晚上洗，早上干了，讓你倆天天白天穿這套衣服?！?/br>
    大寶閉嘴，滾去長椅上找meimei：“怎么辦??？meimei，要被笑死了?！?/br>
    二寶也不想穿臭臭的衣服：“哥哥，找爸爸吧。mama現在很生氣，說很多也沒用?！?/br>
    大寶：“早知道就不貪玩了?！?/br>
    二寶重重地點一下頭，二寶也不敢貪玩。

    廖苗苗感覺屋里安靜下來：“葉姨，你之前說他們嚇得不輕就別嚇唬他倆了?！?/br>
    葉煩：“這么大的小孩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必須讓他們記住，否則以后敢親自放鞭炮。對了，那幾個孩子怎么樣？”

    “看起來像被嚇到。聽了你的話他們沒再打那幾個小不點。只是你說要打斷他們的腿的時候，有幾個小屁孩的父母不太高興?！绷蚊缑缫驗榱粢饬?，不經意間看到漁民的臉色不自然。

    葉煩：“人之常情。我當時太生氣，說話確實不好聽。不過能把我后來說的話聽進去，說明他們還算明事理。柳晴呢？”

    “柳晴嘴上說你脾氣大嚴厲，到屋角看到她倆閨女就問跑哪兒去了，以后不許跟大寶二寶玩，不許跟漁民的小孩玩，還不是怕她們被炸傷?！绷蚊缑缦肫饎偛诺那樾稳滩蛔∑沧?，“桂花姨問她，你覺著炸糞坑不是什么大事，還這么教你閨女啊。柳晴臉色尷尬，虛張聲勢地吼桂花姨，我教訓我閨女關你屁事！”說完廖苗苗忍不住嗤笑一聲。

    葉煩懶得理柳晴：“讓她說。今天不跟這個玩，明天不跟那個玩，倆閨女沒一個朋友，長大后不恨她才怪！”

    廖苗苗不由得想起自己，她媽當眾這么說她的朋友，她會覺著丟人，沒臉再找朋友玩，“柳晴的女兒不一定這樣認為。也許人家愛聽媽的話，只跟她媽認可的小孩玩?！?/br>
    葉煩心說，憑柳晴看人的眼光和為人，能得到她認可的小孩可不多，興許就是一些老實巴交、她倆閨女跟人玩只占人便宜的小孩。葉煩想到參謀長的孩子?？上Ш⒆計尣簧?，萬思芹不許自家孩子跟柳晴的孩子玩。

    葉煩問：“你們在屋角碰到柳晴的兩個閨女的時候，除了她倆還有別人嗎？”

    廖苗苗搖頭：“只有她倆。怎么了？”

    柳晴女兒沒朋友是葉煩的猜測，不好直接說出來：“你弟和你妹呢，怎么沒見他們？”

    廖苗苗隱隱聽明白：“小妹嫌柳晴的兩個女兒事多，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不愛跟她們玩。他們好像在萬姨家寫暑假作業。我們過幾天回老家，等我們回來萬姨一家回去，我弟他們幾個不想到老家還要寫暑假作業?！?/br>
    葉煩心說，難怪最近白天很少見到他們。

    廖苗苗不禁問：“耿叔今年不休假??？”

    葉煩道：“哪能啊。常年繃緊神經，就算身體吃得消，腦子也受不了。不是十月底就是十一月底休假?？淳唧w情況吧?！?/br>
    “今年暑假您也不回老家？”

    葉煩：“天太熱，大寶和二寶受不了?！?/br>
    廖苗苗見她一手捏著衣角，一手潑水沖洗，恐怕衣服上的大便碰到手上碰到洗衣盆，忍不住想笑：“您還是去河里洗吧?！?/br>
    “短褲短褂洗得快，一會兒就好?！比~煩把上面的屎沖干凈，用鞋刷刷一遍，最后才放洗衣粉，依然在壓水井旁邊的石板上沖洗，全程沒把衣服放盆里。

    廖苗苗幫她壓水：“干凈了?！?/br>
    葉煩搖搖頭，到廚房看到爐子上的燒水壺，燒水壺溫半天，里面的水至少九十度，于是就用這壺熱水沖衣服。

    廖苗苗疑惑不解：“用熱水干嘛？”

    “殺毒消菌。要是大寶二寶自己拉的屎，我不嫌棄，他倆也不嫌棄。糞坑里指不定多少臟東西?！比~煩正面沖一遍，又把衣服翻過來沖一遍。

    大寶和二寶在客廳聽到“糞坑里”又忍不住抹淚。

    葉煩把衣服晾起來，廖苗苗準備回家，到門口碰到耿致曄。耿致曄看到衣服也沒多想，當他到屋里看到兒子女兒耷拉著腦袋抹淚，聯想到他倆早上穿的衣服在繩上，“偷偷跑去海邊玩水被mama罵了？”

    兄妹倆抬起頭，淚眼婆娑，顯然事情比他說的嚴重。

    耿致曄：“你倆跟人打架把衣服弄臟了？”

    兄妹倆搖搖頭想解釋，聽到腳步聲，扭頭朝外看到mama進來又嚇得閉嘴。耿致曄見狀心疼：“煩煩，出什么事了？看你把他倆嚇的?！?/br>
    葉煩到兒女對面的單人椅上坐下：“我嚇唬你們？”

    兄妹倆想點頭，又慌忙搖頭，異口同聲：“mama沒嚇我們?！?/br>
    耿致曄詫異：“那我該信誰？”

    兄妹倆一起說：“mama！”

    耿致曄不敢置信地看著葉煩，這是闖了多大禍啊。他倆在襁褓之中也沒這么乖吧。

    葉煩想從頭說起，聽到有人喊“葉會計，在家嗎？”

    “先等一下?！比~煩到客廳門外，“在家，進來吧?！?/br>
    進來一對母子，母親一手拽著兒子，一手拎著一個大西瓜，兒子不愿意進來，她使勁拽一把，到葉煩跟前就說實在對不起，害得大寶二寶搞一身屎。

    大寶二寶怒氣騰騰地出來，葉煩問：“你倆要干嘛？”

    兄妹倆頓時從張牙舞爪的兇獸變成溫順的小羊羔?？墒且幌氲矫魈齑┱成鲜旱囊路?，大寶又忍不住嘀咕：“都是他害的?！?/br>
    孩子媽連連點頭：“對，我打過他了，晚上不許他吃飯?！?/br>
    小男孩嚇得哆嗦一下。

    葉煩微微嘆了口氣：“這事確實不小，但也不應該打他。他又不知道糞坑那么危險?！睂ζず⒆拥膵屨f，“你看大寶和二寶，我沒打也沒罵?！?/br>
    熊孩子的母親想說這樣可不行，看到大寶二寶眼睛哭腫了，又不明白他倆哭什么。

    葉煩解釋：“孩子還小，身子骨弱，我們怒氣上頭一不小心就能把他肋骨打斷留下病根。再說了，正長身體哪能不吃飯啊。以后別這么做?！?/br>
    小男孩抬起頭，臉上充滿了感激。

    大寶嘀咕：“笨蛋！”

    葉煩朝他耳朵上揪一下，繼續說：“我把大寶和二寶的衣服洗干凈，讓他們明天繼續穿?！?/br>
    小男孩的母親想問這個懲罰很嚴重嗎。眼角余光注意到兒子滿臉恐懼，比她剛才在家說要打死他還害怕，當母親的愈發不明白：“你怎么了？”

    葉煩看向熊孩子：“哪個小孩沒挨過揍。挨揍不稀奇！穿沾了大糞的衣服可比打一頓丟臉?！?/br>
    熊孩子嚇得不禁后退。

    熊孩子的母親一臉不可思議。

    葉煩問：“衣服沒扔吧？”

    孩子母親還沒來得及。不由得點頭。

    葉煩把自己洗衣服的過程說一遍，最后強調：“用開水燙一下。糞坑比廁所還臟，用洗衣粉洗洗就穿不衛生?！?/br>
    孩子母親點頭表示知道，松開自家孩子：“玩兒去吧。不打你！”

    熊孩子抓住他母親的胳膊商量：“媽，我錯了，真知道錯了?！?/br>
    葉煩：“知道錯也要穿三天。不然過兩天忘記，你敢炸部隊的化糞池！”

    熊孩子哭了：“葉會計，我——”看到大寶和二寶通紅的眼睛，頓時意識到大寶和二寶這么難過都沒用，他說再多也是徒勞，“葉會計，你怎么這么壞？”

    孩子媽下意識就想揍他。

    葉煩輕咳一聲，孩子媽被打斷，葉煩笑著搖搖頭：“不用。除了他是不是還有幾個小孩？有人跟你和大寶、二寶作伴怕什么？”

    大寶、二寶和熊孩子眼睛一下亮了，對啊，又不止他們仨。

    葉煩：“明天我就去菜市場告訴大家你們穿沾過大糞的衣服。菜市場那么多人，一傳十十傳百，我猜不出一天全島都會知道?！?/br>
    三個小孩臉上的喜色凝固，一副末世來臨讓他們去死吧的樣子。

    熊孩子的媽本來又氣又怕又嫌孩子丟臉，氣他不懂事，怕他被扎傷，嫌丟人是以后沒臉面對葉煩?？墒锹牭竭@話，看到他們的樣子，熊孩子的母親笑出聲。

    大寶扯一下mama的衣服，仰起頭，滿眼祈求：“mama，我會當真的?！?/br>
    葉煩：“我像開玩笑嗎？”

    大寶的眼淚又出來了。

    熊孩子的媽和熊孩子都忍不住同情大寶和二寶，攤上這么一個媽，難怪兄妹倆學習好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