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致曄還沒回來，葉煩不清楚，好在前世電視里看過：“聽說沒到咱們這邊也會下大雨?！?/br>
    劉桂花：“正好是咱們這邊呢？”

    莊秋月：“老廖蓋我家廁所的時候說能掀翻廁所頂?！?/br>
    劉桂花問葉煩：“咱們得把痰盂拿屋里吧？”

    葉煩：“白天放廊檐下，用的時候拿屋里，不然太味?！?/br>
    莊秋月也是這樣想的。三人把灶前塞滿，莊秋月回到家洗洗臉就來隔壁找仨孩子，到葉煩家客廳想起什么：“小葉，你家有煤球??？”

    葉煩：“我擔心連下幾天雨煤球比木柴潮燒不著?！?/br>
    “對，地上有水。煤球底下有沒有墊木板？”

    葉煩家沒木板，趁著臺風還沒來就把蓋廁所剩的磚搬去廚房，鋪兩層磚再把煤球放上去。

    傍晚，耿致曄回來見葉煩買許多掛面和干的細米面，足夠娘仨吃半個月：“煩煩，再買些咸菜。雨大風大沒法買菜，物資也進不來?！?/br>
    葉煩：“難怪菜市場門口停兩輛車，一輛里面全是米，一輛里頭全是米面掛面?！?/br>
    這事耿致曄知道。公社沒運輸車，市場向部隊請求，廖政委批的。

    “你去菜市場看看。我收拾幾件衣服就走?！惫⒅聲系脚P室又出來，“問問有沒有咸鴨蛋，還有什么東西不限購?！?/br>
    葉煩拎著菜籃子：“知道了?！?/br>
    耿致曄收拾好東西又把所有門窗檢查一遍。大寶見爸爸mama如臨大敵似的，心里害怕所以異常乖巧。

    葉煩頭一回離臺風這么近，因為陌生有點不安，叫大寶二寶跟她睡。

    mama在身邊，大寶心里踏實，半夜臺風路過把門窗吹得咣當響，葉煩驚醒，他和二寶一動沒動。

    葉煩撐著手電筒到窗戶邊，雨滴啪啪打過來，跟冰雹似的，葉煩睜著眼到天亮。

    天亮雨小了，但風太大撐不住傘，大寶二寶都不敢靠近客廳門，葉煩走到哪兒他倆跟到哪兒。

    葉煩昨晚買了很多青菜，就用青菜煮掛面。

    大寶吃一口掛面往外看一眼：“mama，這就是臺風嗎？”

    葉煩搖頭：“臺風能把籬笆墻吹倒。臺風沒來。就像我打meimei一下，手從你跟前過帶的風?！?/br>
    大寶嘴里的面條掉碗里。

    葉煩：“就是你想的那樣?！?/br>
    “所以姥姥不叫你來?！?/br>
    葉煩：“她瞎擔心?！?/br>
    大寶點頭：“我們又不出去?！迸ゎ^對meimei說，“二寶，不出去啊?！?/br>
    二寶很聽哥哥的話：“我和哥哥玩兒?！?/br>
    廖家、劉家也不敢出來。沒人找大寶二寶，葉煩家異常安靜。

    太陽出來，莊秋月拿著針線筐帶著仨孩子過來，同葉煩感嘆風刮的真嚇人，說她這幾天都沒睡好，又說葉煩臉色很好，膽子大啊。

    葉煩搖頭：“我白天補覺啊?！?/br>
    莊秋月一直愁雨什么時候停，忘記補覺。又說今天可以早點睡。正說著，劉桂芳帶著兒女過來。

    客廳人多悶熱，葉煩就把風扇打開。

    連下幾天雨屋里涼爽，大人小孩都忘記入伏了。

    劉桂花感嘆：“島上也有島上的好處。白天無論多熱，夜里都能睡著。早幾天下雨天涼，我沒想到，跟以前一樣什么都沒蓋，結果半夜凍醒了。小葉，你呢？”

    “大寶二寶要蓋毛巾毯。他倆這幾天跟我睡，我跟他倆湊合一下還好?！?/br>
    劉桂花見她神色不錯：“我以前還擔心你過不慣?！?/br>
    葉煩：“我有心理準備。雖然臺風瘆人，可是憑我們天天都能吃到便宜的海鮮也值?！?/br>
    劉桂花深以為然：“以前挖野菜?，F在海邊撿的小魚小蝦都吃不完。我打算到冬天東西不會壞就給老家寄點海菜魚干。你啥時候寄，咱一塊，看看能不能便宜點?！?/br>
    莊秋月：“價格都定死了，便宜不了?！?/br>
    大寶從外面跑進來。

    葉煩：“怎么不玩了？”

    屋里無聊，幾個小孩跑到院里，可院里太曬，屋檐下太擠，大寶嫌不好玩，脫掉鞋爬到椅子上：“我要看書?！蹦闷鸨凰咏锹淅锏男∪藭恐~煩坐下。

    莊秋月看著大寶問：“大寶是不是比剛來時高了？鞋該小了吧？”

    葉煩笑道：“不用我做?！?/br>
    “買嗎？”劉桂花脫口而出。

    大寶扭頭說：“奶奶給我們做?！敝钢蒻ama懷里玩手指的meimei，“奶奶給meimei做的有小花，mama不會?！?/br>
    莊秋月朝二寶腳上看，鞋面上有兩朵小花幾片綠葉，“你婆婆繡的？”

    葉煩點頭：“她和我公公都退休了，我小姑子的工作不用她cao心，有時間做?！?/br>
    劉桂花不會，很是羨慕，忍不住坐過去打量：“手真巧?！?/br>
    廖家和劉家幾個孩子進來看到這一幕很好奇，聽說二寶鞋上的花是繡上去的，廖苗苗震驚：“現在還有人會繡花？”

    葉煩：“有啊。很多繡品你看了會說怎么可能是人繡的。但真是人繡的，因為機器做不出來?！?/br>
    廖苗苗：“洋人的機器呢？”

    葉煩搖頭。

    幾個小孩又忍不住連聲驚呼。

    耿致曄到院里以為出什么事了，三兩步到門口，一屋子人，他嚇一跳，“我以為出什么事了?！?/br>
    莊秋月也嚇一跳：“耿團長？”

    “老廖在后面，我們走過來的?！?/br>
    葉煩：“你跟誰？”

    劉桂芳：“肯定是我家老牛?！?/br>
    牛副團長經常跟劉桂芳夸耿致曄：“老牛沒鑰匙?！比缓髥栕约液⒆右灰丶?。

    倆孩子想爸爸，跟她出去。莊秋月也擔心廖政委，因為部隊駐地離海更近：“快晌午了，得回家做飯了?！?/br>
    耿致曄送她們到廊檐下，等她們到院外就進來：“煩煩，這幾天沒事吧？”

    葉煩：“第一天有點嚇人。不過比我想象的好多?！?/br>
    耿致曄點頭：“這邊好點，另一邊嚴重，樹都倒了?！?/br>
    “也是這個島上？”

    耿致曄：“對。臺風詭異，有的地方風大有的地方雨小。這個島不算小，供銷社下大雨，這里出太陽都是常事?！?/br>
    “我早上買很多菜。這幾天沒出去，大寶的小臉都吃黃了?！?/br>
    大寶立刻下來，趿拉著鞋拉著他爸去廚房：“爸爸，賣魚的伯伯說，早上打?！?/br>
    耿致曄大概看一下：“都是小網海鮮？”

    葉煩抱著二寶進去：“漁民說臺風還沒走遠，他們不敢出海?！?/br>
    耿致曄搖搖頭：“你有所不知，沒臺風也不敢走太遠?！?/br>
    葉煩不知，正當她打算問因為什么，突然想到這個島的地理位置，上有禿子，下有腳盆雞，“你巡邏不是在海邊打轉吧？”

    耿致曄下意識說：“當然不是?！闭f出來明白什么，搖頭：“不行？”

    “不請示怎么知道不行？”葉煩道，“軍民一家親啊。話又說回來，漁民天天在近海嚇得魚不敢過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還得出去？到那時留給咱們的又有多少？”

    言之有理。

    于他沒有任何損失。

    下午，耿致曄跟政委和參謀長商量一下，確定沒有任何損失，耿致曄向上報告臺風過后部隊沒有損傷，但漁民損失不小，最后說出他的目的。

    與此同時，八里外，公社書記看著被樹壓塌一角的民房一籌莫展。

    以前允許私下買賣，漁民可以乘火車去杭城，現在只能賣給岸上收購站。拉過去一百斤，有可能剩二十，甚至五十斤。要是以往，漁民不用拉回來，降降價，走街串巷一會賣光。賣不完拿回來曬干，還可以留到年底賣。這種情況下船被臺風吹走都有盼頭。

    書記的兒子問他爹怎么了。書記看著民房說不能住人，要推到重新修?？墒清X從哪兒來。書記嘆氣。他兒子忍不住說：“早點找葉煩，修房的錢都出來了?！?/br>
    “哪有這么快?！睍浵乱庾R反駁，意識到他兒子什么意思，臉色很不自然，“部隊又不用買海鮮。炊事班趕海撿的就夠了?！?/br>
    他兒子嫌他死腦筋要面子：“你不去我去！”

    “你去。我看人家理你?！惫⒅聲隙疾焕硭?，葉煩能搭理他兒子才怪。

    書記嫌兒子這也不懂那也不懂。他兒子一看父親又這樣：“去就去?！闭f完就回家騎車。

    到葉煩家門口，書記兒子又不敢進去。

    大寶和二寶在廊檐下翻花繩，二寶先看到有人來了：“哥哥?！?/br>
    “叔叔，你找誰？”大寶大聲問。

    書記兒子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大寶跑下來：“找我爸爸嗎？我爸爸在那邊?！敝钢鴸|南方向。

    “大寶，跟誰說話？”葉煩拎著水桶從屋里出來。

    書記兒子躲無可躲，硬著頭皮進來：“我，我——我叫蘇遠航，我爹說公社書記，我——”

    “你父親叫你來的？”葉煩問。

    蘇遠航下意識搖頭：“他知道，他說，他暫時沒空。倒了很多樹，他要帶人清理。我——他叫我來的，他讓我聽你的?！?/br>
    葉煩心說心虛成這樣，我信你才怪！

    不過說說也無妨，反正主動權在她這邊。

    葉煩放下水桶：“大寶，進來?！?/br>
    大寶關上籬笆門，進屋就搬板凳，然后拉著meimei回臥室。

    葉煩給蘇遠航倒杯水，請他坐下，“大寶，你的鉛筆和作業本借給mama用用。要沒寫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