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心說我總算找到誰把你攛掇來的了?？墒枪⒅虑跒槭裁匆@么做。她一向煩她媽天天上躥下跳，哪哪兒都有她。

    回去的路上葉煩把她的疑惑說出來，叫耿致曄幫她分析分析。

    耿致曄看到他繼母進門就盯上陳小慧，就猜到跟他妹脫落不了干系。正常情況下她就算想嘲諷陳小慧，也是先看看大寶抱抱二寶：“陳小慧不知聽誰說的小勤恨嫁。我懷疑是火車上遇到的知青。她用一副為小勤好的口吻勸小勤婚姻大事不可cao之過急?！?/br>
    葉煩非常無語，難以理解地問：“以前認識小勤？”

    “她以前沒來過首都，小勤從小到大沒離開過首都，上哪兒認識去?！?/br>
    葉煩：“那她不知道交淺言深？”

    “你叫小勤送她，她覺著小勤還挺好，作為感謝好心提醒她一句？”耿致勤沒說陳小慧故意擠兌她，聽起來真為她著想，耿致曄只能這么猜測。

    葉煩搖頭：“誰知道她想什么。不趁機跟陳家斷了，我們就無法理解，也不差這一次?！?/br>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陶春蘭就起來煮雞蛋烙餅，給葉煩準備路上吃的東西。

    六點多葉家就吃好飯。

    陳小慧用車子馱著一個大包，耿致曄一手拎大包一手拎吃的，身上包里裝著小東西和各種證件，葉煩抱著沒什么精神的大寶，陶春蘭抱著二寶，去路邊等公交車。

    葉煩抱累了叫大寶下來。大寶一下來反而精神了，沖他爸伸手：“爸爸，我可以拿?！?/br>
    葉煩把于文桃給大寶縫的小書包找出來，把雞蛋烙餅塞進去，挎兒子身上。大寶拍拍鼓鼓的書包跟他姥炫耀：“姥姥，奶奶給我做的?！?/br>
    陶春蘭：“你奶就會干這些?！?/br>
    大寶點頭：“奶奶還給meimei做一個。還給meimei做個毽子和沙包，說mama不會做，到了島上只能看別人玩?！?/br>
    陳小慧不禁看葉煩，葉煩一臉無語地翻個白眼，眼角余光看到陳小慧，以為她還在意于文桃昨晚的話：“大寶奶奶喜歡沒事找事，小勤和她媽相反，不用擔心小勤故意為難你?！?/br>
    雖然陳小慧把耿致勤“教訓”一頓，以葉煩對小姑子的了解，看在她的面上，耿致勤也不會給陳小慧添堵。

    陳小慧想說我不是這意思。

    陶春蘭忍不住朝往車站方向看：“怎么還不來？”

    葉煩看一下表：“才從車站出來，還得十來分鐘呢?！?/br>
    只剩十來分鐘了？陳小慧張了張口，猶豫片刻，“葉煩，能過來一下嗎？”車子支好，朝一旁走去。

    耿致曄皺眉：“什么事不能在這兒說？”

    葉煩低聲說：“可能工作上的事，不好意思叫你知道她不懂?！闭f完跟過去，“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困難？可以問出納，我懂得她都懂。也可以問小勤，小勤不像我婆婆那么碎嘴，但跟她一樣樂于助人?！?/br>
    耿致勤沒提葉煩怕她迷路，在陳小慧看來耿致勤主動幫她。陳小慧點頭：“我知道，她挺好的。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些?！?/br>
    那還有什么？除了工作就是家庭?？杉沂聸]必要偷偷摸摸的吧。葉煩想不通：“那你說?！?/br>
    第11章 火車上

    陳小慧斟酌片刻才組織好語言：“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樣，也挺好的。你說沒我你也會離開供銷社，但沒說耿致勤也可以勝任。不管怎么說在工作這點上都是我欠你的。我不愛欠別人的。說一件你可能不知道的事?！?/br>
    “又是聽跟你同車的知青說的？”

    陳小慧點頭：“那班火車上不止一個首都的知青。他說耿致曄以前有個喜歡的人，他跟對方沒有可能才老實相親。你對他別太掏心掏肺。咱們女人要會疼自己。之前看你把面條倒給他，我就想說少吃一點餓不著他。你還說自己是耿家媳婦。先是你自己，后是大寶二寶的媽，最后才是耿家媳婦?！币娙~煩直勾勾盯著自己，像被她的話嚇傻了：“你在聽嗎？”

    葉煩被她的話驚呆了，聞言回過神，一臉的一言難盡。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事實?！鄙陷呑庸⒅聲先嗔诉€沒結婚，聽說不止因為于文桃挑剔，他自己也不想結。這輩子早早結婚，肯定是因為葉煩長得好又聰明，她爸比耿父職位高。

    男人就是這么現實，遇到各方面都合適的，什么白月光朱砂痣都得靠邊站?？傻人恍枰揽咳魏稳说臅r候又會找白月光。白月光老了，成了剩米飯，他就會找年輕版白月光。

    葉煩確定陳小慧沒聽說過交淺言深，還有點缺心眼，難怪被陳家倆老毒物拿捏的死死的。

    憑她倆現在這么尷尬的關系，換個人都得懷疑她故意挑撥。退一萬步說，就算耿致曄心有所屬，可人在她跟前，工資交到她手上，應當履行的夫妻義務一點沒少，心里藏著誰還重要嗎。

    她又不是瓊瑤劇里的主角，不顧自己和別人死活，只顧得愛。

    葉煩懷疑是不是農村每年都有幾個月農閑，陳小慧無事可做跟一同插隊的知青分析這個分析那個，又覺著比她多幾年復雜的農村生活經驗，就比她見多識廣活得通透。

    “你不要不以為意。真到那時候你哭都沒眼淚?！标愋』塾秩滩蛔≌f，“除了爸媽誰都有可能背叛你?！?/br>
    說話一套一套，怎么不知道跟陳家斷了來往。她不會天真的以為陳寬仁和趙茹萍把她養大就對她有很深的感情吧?？墒撬@樣認為也不會給趙茹萍錢。陳小慧想到掏錢，說明她知道趙茹萍什么德行。

    葉煩頭疼，腦袋要成漿糊了：“我回頭問問耿致曄?！?/br>
    “你是不是傻？”陳小慧激動地上前一步，“他怎么可能說實話。還有可能說我搬弄是非?！?/br>
    葉煩心說你還知道“搬弄是非”啊。我還以為你就知道想當然！

    “煩煩，車來了?！惫⒅聲弦豢吹竭h方有個白影就朝葉煩喊。

    陳小慧不禁叮囑：“千萬別問。不然我以后知道什么都不告訴你?！?/br>
    葉煩心說你看我稀罕嗎。

    “知道了?！?/br>
    陳小慧見她不耐煩，無奈地搖搖頭：“等到島上可以找他戰友問問?！?/br>
    我像吃飽了撐的嗎？葉煩很無語，非常想問問陳家怎么教孩子的，“你也別對誰都掏心掏肺?！狈駝t被人賣了還得我去救。

    陳小慧點頭：“我又不傻。除了咱自家人我沒跟人說過什么。

    葉煩心說我真該替小勤謝謝你，你竟然把她當自家人：“你上班去吧?！?/br>
    “還有時間?！标愋』郯衍嚿系陌蜕宪?，又看著葉煩和陶春蘭分別抱著大寶二寶坐好，她才騎車去上班。

    耿致曄問：“聊什么呢？她看起來很激動?！?/br>
    陶春蘭也想知道：“是啊。煩煩，看起來不像聊工作?！?/br>
    “媽，您該慶幸把我教的很好。換個人都得趁機說陳小慧罵我。既然把她接回來就別疑神疑鬼。不想自己辛苦攢的錢便宜了別人，以后無論衣服鞋襪都叫她自己買。她吃住在家里，臨時工工資不高也夠她自己用的。她的工資想孝敬誰孝敬誰?！比~煩說這么多還是不放心，“那兩口子要是找你，你給我發電報。我離那邊近，我去解決?！?/br>
    陶春蘭：“家里有你爸你哥你嫂子呢?！?/br>
    “我爸我哥工作還行，斗無賴他倆加一起都不如大寶奶奶?！?/br>
    大寶：“奶奶不如mama?！?/br>
    “……”聽到耿致曄心里有個白月光，葉煩都沒失態，此刻忍不住變臉：“又不困了？”

    陶春蘭忍著笑說：“大寶說得對，咱家你mama最厲害?！?/br>
    大寶點頭：“mama，我夸你呢?！?/br>
    “我不稀罕?！比~煩抬手把他扔出去。

    耿致曄慌忙接?。骸皼]事吧？”

    “mama嚇唬我。mama才不舍得我掉地上?！贝髮毎侵值募绨?，跪他腿上轉向身后，“mama，你是最好的mama?！?/br>
    早班車車上人少，只有零星幾個，坐在耿致曄前面的大媽回頭問：“大寶多大了？瞧這小嘴，真會說?！?/br>
    二寶醒了，伸出手指：“大寶四歲了?！?/br>
    大媽起身看一下，小女娃跟她哥一樣機靈，當媽的也俊，看著就叫人心里喜歡：“大包小包的上哪兒去？”

    葉煩：“我愛人在外省工作。那邊分了房，接我們過去?！?/br>
    “當兵的吧？”大媽看著耿致曄問。

    耿致曄本能坐直，如鷹隼一般銳利的雙眸盯上大媽。大媽哈哈笑著說：“小伙子別緊張。大媽以前跟當兵的打過交道?！?/br>
    葉煩把話接過來：“您看起來跟我媽差不多，還沒退休??？”

    “退休了。送我大孫子去鄉下?！贝髬屩钢懊姹硨χУ么蝾纳倌?。

    陶春蘭伸頭看一下：“看著不大啊?！?/br>
    “剛滿十六?！贝髬屨f著話眼里閃過心疼，“幸好不用離開首都。我隔三差五還能過去看一眼?！?/br>
    葉煩：“現在插隊都不用去外省了嗎？”

    陶春蘭：“像東北建設兵團人太多。別的地方缺人也缺糧。這兩年就叫城里的年輕人去周邊鄉下鍛煉?！卑参刻蹖O子的大媽，“在城里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到鄉下學點東西?！?/br>
    “我跟他爸媽也是這樣想的。閑著打牌喝酒，用不了多久就學壞。聽說不在農村結婚都有機會回城?！?/br>
    陶春蘭點頭：“我一個親戚今年就回來了?！?/br>
    耿致曄不禁側目，看來丈母娘真不滿意陳小慧的為人處世。

    “煩煩，收拾一下，快到了?！惫⒅聲习汛髮氝f給她。

    大媽朝外看看，不遠處是火車站，對耿致曄說：“同志，你先下，我幫你把東西遞下去?！?/br>
    陶春蘭抱著二寶，耿致曄一手拎著一個大包先下，葉煩牽著大寶，接過大媽遞來的提包：“謝謝?！?/br>
    大媽一副小事一樁不用道謝的樣子笑了笑：“路上小心點?？醋『⒆??！?/br>
    大寶人小鬼大看不住，幸好葉煩早有準備，到火車上就把布條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系在大寶手上。大寶鄒著眉頭嫌棄：“mama，像栓小狗?！?/br>
    陶春蘭不想下去，滿心不舍，一聽這話離別的傷感瞬間消失：“你是小狗嗎？”

    “mama把我當小狗?！贝髮氞街旖獠紬l。

    葉煩：“車上人多，不怕被人捂住嘴抱走你就解?！?/br>
    雖然這年頭外出的人少，可車更少，有臥鋪的車只有這一班。

    大寶扒著車窗往下看看又往上瞅瞅：“好多人啊?！?/br>
    “過來！”葉煩抱起兒子，“媽，回去吧?！?/br>
    陶春蘭從兜里掏出手絹，葉煩沒等她拆開就塞回去：“干嘛??？你和嫂子的工資加一起也沒你女婿多?！?/br>
    “你到島上沒工作?！碧沾禾m朝里面喊：“大寶，你媽不要你拿著?！?/br>
    大寶：“錢嗎？我不要，姥姥買好吃的吧?！?/br>
    “給你買糖吃?！?/br>
    大寶搖頭：“mama不許天天吃糖。你給我錢，不可以買糖，不如不要?！?/br>
    “現在不要以后就沒了?！?/br>
    大寶：“姥姥，快下去吧，我們要走了?！?/br>
    “白養你這么大?！?/br>
    大寶笑嘻嘻說：“姥姥，你故意的，我知道，奶奶叫小姑幫她，小姑不幫，奶奶就這樣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