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清楚紀流只是搬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荒島求生了。

    “媽?！?/br>
    程間尋冷著臉走上前：“我哥要搬出去??？”

    “你哥沒跟你說嗎？”金蓉先是問了句，隨后才反應過來，“哦——他剛出差回來，應該沒來得及。你哥也是今天早上跟我說的?？靹e站著了，幫你哥搬搬東西?！?/br>
    程間尋被她推搡著往前走了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前忙碌的眾人，皺眉道：“我哥要搬出去你也不攔著他點，怎么還張羅幫他搬東西？”

    “我當然得幫忙啊，不然這么多東西你哥一個人怎么弄得完?！?/br>
    金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讓他趕緊動起來：“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啊，我不能一直把你們栓在我們兩個老人身邊吧，你們總要有自己的生活的?！?/br>
    程間尋知道她說得沒錯，可心里還是不舒服。

    紀流為什么突然要搬走？

    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那天沒過腦子的氣話聽進去了……

    “我哥呢？”

    “在他家那邊呢，房子買了就一直放那，肯定要先去打掃才能住人?！?/br>
    金蓉在倆人剛成年的時候就給他們各買了兩套房放著，就是想著會有這天。

    “哪套？地址給我?！?/br>
    “你過去干嘛？”金蓉看他臉色奇怪，跟他說道，“你哥那邊請了專門打掃的人，他去只是監工幫忙，你跟過去添什么亂？”

    程間尋現在沒心思跟她解釋，只是固執地說：“地址給我?！?/br>
    金蓉看他神神叨叨的樣子，也拗不過他，讓他再等一下：“你去廚房把給你哥買的蛋糕拿上，等下裝最后一車的時候一起過去?！?/br>
    “這出差出得也太不是時候了，生日都給耽擱了，今天一定要補上，正好我們過去給他暖暖房?！?/br>
    工人樓上樓下進進出出，期間又送走了兩輛車才算搬得差不多。

    紀流家不在市中心，但也是繁華地段。程間尋靠在窗邊往外看，眼神沒有聚焦，也不知道是在看還是單純在發呆。

    膝蓋上的手機震了幾下，他接起來遲鈍幾秒才聽出是林海的聲音。

    “是程間尋嗎？”

    “林海？”程間尋奇怪他怎么會有自己電話，“你怎么有我號碼？”

    林海見沒找錯了也松了口氣：“我找紀流大學同學要的你們班通訊錄，也沒什么事，就是我想來想去吧，覺得那天大比武的事兒還是得跟你說一聲，我這心里不踏實?！?/br>
    程間尋垂著眼，沒應聲。

    “我跟紀流那天不是在學校碰上了嗎，他突然找我問什么筋骨上的傷復健一般都要干嘛，正好我有經驗就給他推薦了幾個方法，其他沒說什么?！?/br>
    林海正在吃飯，嘴里嚼著東西說話都是含糊的：“我這個人吧有時候腦子轉不快，你那天跟我說的話我當時都沒聽出來什么意思，我這回去左思右想的才想明白，你別是誤會了是我故意給你放水的?！?/br>
    “我前兩天跟紀流解釋了讓他跟你說一聲，但我想想還是再跟你這個當事人說一下，省得到時候傳話傳亂了，豈不是給我扣個帽子?！彼?，“放水這種損事我可干不出來啊，你別誤會我。我加了你微信，你同意一下?！?/br>
    電話里面只有“呼呼”的風聲，林海以為他占線了：“哎——你那邊聽不聽得到??？”

    程間尋從林海開始講話到現在一個字沒說，就像被定住了一樣，還是金蓉受不了手機里聒噪的模糊喊聲碰了下他，他才反應過來。

    “……聽得見?！?/br>
    他同意了林海的好友申請，那邊迅速發了十幾張圖片過來，全是以前大學時期無依托狙擊的成績單。

    “這些是我能找到的成績，我固定靶是很厲害，畢竟也是一代神槍手嘛?！彼麤]說兩句還炫耀上了，趕緊把話題又拉回去，“但我移動靶是真不行啊，從上學的時候就爛，一直爛到工作，跟你比賽那天的成績算好的了……”

    “哎，你能不能聽到……”

    聽筒里還在絮絮叨叨，林海掛斷電話前說了什么程間尋都沒注意聽。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像突然有了自主意識，怕他忘了似的爭先恐后往腦子里鉆。

    那他之前在休息室里……

    他想起自己跟紀流說的那些話，那么疾言厲色的抱怨，近乎發泄情緒般的指責，絲毫沒留意到紀流當時疑惑不解的神情。不管是大比武還是醫院看護，兩次他都只沉浸在自己的失意里，沒問一句就直接把錯全部怪在紀流身上。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手掌上現在都貼著紀流那天讓護士給他的創可貼，他頓了下，忽然朝司機催促道：“還有多久能到？”

    司機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估量了下：“二十幾分鐘吧，那邊離這里還是有點距離，而且現在晚高峰容易堵車?！?/br>
    金蓉用一副“自己怎么生了這么個傻兒子”的表情笑著打趣道：“你急什么，怕房子跑了還是怕你哥跑了？”

    窗戶開了條縫，行駛的風吹進來。程間尋沒回這話，只是一直望著外面起伏的綠化帶心里揣著事。

    “師傅麻煩快點?！?/br>
    最后一車的東西不多，司機把車停在小區門口，找了個最近的地方安排人把東西搬上去。

    給司機結完賬，幾人上樓的時候正好在電梯口撞見紀流送清潔人員出來。

    一周時間沒見，程間尋覺得紀流好像曬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