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我來隊里實習半年多了，我一直覺得你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隊長，你簡直就是我們隊里的——”

    “收?！狈巧习鄷r間，紀流也不會總冷著一張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直截了當，“說吧，又有什么事找我？”

    錢多搓著手嘿嘿一笑：“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br>
    他指向門口擺放的吉祥物——一只奇丑無比的粉龍。

    警局每年都會給各個部門下發一只對應生肖的吉祥物，美其名曰新的一年諸事順利。

    可趙局的審美堪憂，選出來的東西一年比一年丑。

    部門負責人都是早早磨拳接掌，從一大堆丑龍中搶一條還看得過去的端走。而他們一隊由于這兩天忙得頭頂冒火，沒時間分心這些事，自然就只能拿人家挑剩下的。

    紀流上午進來的時候就留意到這個丑東西了，也不是他刻意要看，實在是丑得晃眼，想不注意也難。

    錢多吞了下口水，試探性地懇求道：“副隊，你能不能去找趙局說說，把這個龍跟樓下痕跡科的換換。痕跡科有兩個呢，一黑一紅，我們要黑的就行，要個沒那么好看的也不算強人所難嘛?！?/br>
    紀流合上案本，沉吟片刻：“一個擺設而已，好不好看都不影響。痕跡科的老大不好說話，找他要東西很麻煩?！?/br>
    “但是丑了影響心情?！卞X多一屁股坐在他面前。

    程間尋跟蕭遙在旁邊自顧自干自己的事，誰也沒有吱聲的打算。

    其實大家都嫌它丑，但葉涸樂得清閑，程間尋無所謂，康赴不敢說，蕭遙又看熱鬧，所以找紀流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錢多身上。

    紀流抿了口水，敲敲桌面：“下班了還不走，這么喜歡加班以后就都讓你加?！?/br>
    “副隊，你答應了我就走?！卞X多固執道。

    紀流跟他耗了幾分鐘，看他擺明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走的架勢，靜默半晌：“你非要換嗎？”

    錢多點點頭。

    “好吧?！奔o流看了眼腕表還有時間，實在受不了，起身道，“那我去找趙局?！?/br>
    “副隊你真好！”

    錢多高興得手舞足蹈，程間尋跟蕭遙同時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程間尋讓紀流等他兩分鐘一起上去，打算找完趙局直接去他媽定好的那家飯店。

    趙局的辦公室在樓上，他們去的時候老頭正好忙完手上活。見他們進來，不動聲色地反扣手里的相框。

    “呦，稀客啊?！?/br>
    趙局跟他們的父親都是戰友，關系很鐵，在警局對他倆也總是特別關照一點。

    當年紀流父母出事之后，本來是趙局想把紀流接回去的，但被程父軟磨硬泡愣是半路截胡了，趙局因為這事還氣了好幾天。

    “什么事啊這個點來找我？”

    紀流也不跟他打太極，開門見山道：“趙局，您能不能跟痕跡科的人說一聲，把門口的龍換給我們一個？”

    趙局舉著杯子欲喝又止，頗為詫異地看向紀流。程間尋這小子就算了，紀流竟然也會因為這種小事找他，怕不是被奪舍了。

    他搓著指腹有些難辦：“這個啊……一個擺件而已，又不影響什么?！?/br>
    “影響心情?！奔o流道。

    趙局跟他磨洋工：“技術科的老大不好說話啊，從他手上要東西有點麻煩?！?/br>
    紀流聞言明白了，不再說話，把錢多跟自己擺的那套組合招原封不動地搬了出來。在趙局面前安安靜靜坐著，一會兒喝水一會兒看手機，時不時弄出點動靜，反正就是不走。

    程間尋偷吃趙局的餅干，見狀噎了一下，怎么感覺這場景看起來有點眼熟。

    鐘表轉了有十分鐘，趙局終于敗下陣來：“你非得換嗎？”

    紀流點頭。

    “好好好，我給你說去?！壁w局灌了半杯水，混到局長的位置了還得卑微兮兮地找人要東西，“他那我記得有一黑一紅吧，你們要哪個？”

    來都來了，紀流道：“兩個都要，把我們那個給他?！?/br>
    程間尋一口水差點咽去氣管，斜眼瞟了瞟旁邊不動如山的紀流?？床怀鰜?，他還挺會坐地起價。

    趙局試圖跟他打馬虎眼的，但剛開口，紀流就又不說話了。

    他實在拿他倆沒辦法，只得認栽，答應明早去說，中午就能給他們把東西送過去，這才把倆活佛請出辦公室。

    “厲害?！?/br>
    程間尋等辦公室的門關上，才搭上紀流的肩，摸了摸兜里的車鑰匙，他們這個點出發去飯店估計得遲到幾分鐘。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程間尋臉上的笑都藏不住，紅旗飄揚，耀武揚威，初印象就讓他那個相親對象看不順眼就是他打響反相親運動的第一槍。

    他一路上卡著最低速開，就是為了遲到久一點。原以為紀流是陪他過來吃飯的，剛想讓人去里面包間等他，紀流卻把手機舉到他面前，里面赫然是他跟程母的聊天記錄。

    ——一條定位跟一個男人的照片。

    他媽竟然喪心病狂到給紀流也約了相親對象！

    “阿姨下午發給我的?！奔o流也不想來，但畢竟是程母組的局，他不論是出于禮貌還是尊重，都不能拂了別人的面子。

    “我先過去，結束了在門口等你?！?/br>
    他說完轉身去了對面，程間尋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連面前的相親對象跟他打招呼他都反應平平，坐在位置上還要時不時往紀流在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