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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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嫂倆一前一后回到谷子地,先在井臺那里見到了老九。 老九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他挑水飲羊,看到二棒和豆花親密無間的樣子,老九心頭一顫,一桶水灑了一大半。二棒把毛驢韁繩交給豆花,走過去從他爹肩上接過水桶,叫了一聲:“爹,我來”。 老九把水桶遞給二棒,默默地看著豆花,心里酸甜苦辣,說不上來是一種甚么樣的感情。 豆花不去與老九的眼神交流,她目光空洞,望著遠處的群山,心里也不知道是個甚么滋味,本來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非要鬧的這樣別扭,甚至是仇恨,這是何苦呢。 讓她放棄大棒,那是萬萬不能的。她心里明白,要讓老九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好像難度也不小。所以只能這樣別別扭扭地處著,等待著大棒勝利回來的那一天。 豆花也不去看老九的臉色,她把毛驢韁繩搭在驢頭上,對二棒說:“二棒別亂說啊,我回碾道里我家去了?!?/br> 二棒把扁擔左肩換到右肩上,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甚么,巴巴著眼睛,看嫂子一眼,再看他爹一眼,他就鬧不明白了,嫂子這樣的奇女子,要人樣有人樣,要本事有本事,還給他家帶來了那么多的財富,真的是一個好婆姨,他爹怎么就看不上她,容不下她呢? 唉,這個榆木疙瘩老頑固。 豆花往回走的路上,繞到二大爺二大娘的院前,一孔破敗的土窯洞,幾乎坍塌,一只野貓從院墻上跳出來,瞪她一眼,“喵”一聲,逃跑了。一陣冷風吹過,風兒旋轉著,形成一柱子泉風,凄涼陰冷,沖天而上。 豆花不由地悲從中來,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疼她的人,大棒以外,就是公爹老谷子,二大爺二大娘了,可是他們仨都不在了。 豆花擦了一把淚水,急匆匆地往回趕,她得回去生火燒炕,走幾天了,寒冬臘月的,窯里早成冰窟了。 豆花往回走著,聽到有人喊她:“豆花,豆花?!迸ゎ^看時,是六六娘。 六六娘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婆姨,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豆花并不認得,六六娘給她做了介紹。 這個婆姨就是五油,被豆花打死的那個漢jian候孩的婆姨,在婆家不受待見,連飯都不給她吃,這不跑回娘家來了。娘家也沒有至親的親人,只能跑到六六娘那里,好歹她是四油的婆姨,自個的嫂子。 六六娘想向豆花討教討教,五油怎么樣才能生活下去,不會生娃也不是她的本意,怎么就這么對待呢。 這婆姨女子,就這么苦的命??! 再說那個死鬼候孩,名義上是她的漢,整日跟在鬼子屁股后面,狗一樣搖尾乞憐,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盡干禍害老百姓的壞事,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一見面,非打即罵,哪里還有半點夫妻之情呢。 豆花看了五油,這也是個苦命的婆姨,她現在還蒙在鼓里,她那個灰鬼漢候孩,已經做了萬丈懸崖下的孤魂,成了一個野鬼。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只可憐了這個五油,她也成了寡婦。 細說起來,這個候孩的死與活,對這個五油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他活著,她守活寡不說,還得挨打受氣,還頂著一個漢jian家屬的罵名。他死了,對她也許是一種解脫,也許能換來她的新生。 豆花不動生色,她當然不會把自已打死候孩的事情告訴五油,這次是遇上她了,要是遇到了別的人,他的下場也是一樣的。 六六娘唉聲嘆氣的替五油惋惜,這個meimei的命比她更慘。 六六娘抹了一把掛在臉蛋子上的淚珠,說:“豆花,你走南闖北見識廣,幫五油出出主意,她該怎么活呢。她和我不同,她還年輕?!?/br> 豆花嘆上一口氣,說:“嬸,咱婆姨女子,也得自己替自己的命爭一爭,逆來順受地受氣下去,只有更加地受氣。依我看,離開那個閻王殿吧?!?/br> 六六娘說:“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自古這樣。你說她哥也沒了,她再回來我這里,我們的日子怎過呢?!?/br> 五油忙近乎哀求地說:“嫂子,我也長著兩只手,莊稼地里的營生我都會,我保證能養活起我自己,不會連累你和六六的?!?/br> 聽五油的意思,她也想逃離那個虎狼之地,就怕嫂子不接收她。她實在是無路可走了,只有這個半路上的嫂子,才是她的娘家。 豆花就說:“嬸,你也別為難五油了,你是她唯一的親人,那個‘家’五油是不能再回去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條。這么地吧,我在后山那里還有一塊地,你讓五油回來先種著,好歹能養活得了她自個。至于她婆家那頭,也沒把她當人看待,回與不回也沒人吃緊。走一步是一步,先這樣熬著,等著苦日子到頭吧?!?/br> 五油感動的淚水就流下來了。豆花這樣做,一方面是同情五油的遭遇,同時也是對她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候孩再怎么窮兇極惡,豬狗不如,但那也是五油的漢。她家也沒回,扭轉身子,徑自到了老九家。 老九一家人正在吃飯,二棒在炕沿上圪蹴著,端了大海碗,看見豆花進了院子,就從炕沿上站起來,驚喜地叫著:“嫂子,嫂子,趕快來吃飯?!?/br> 老九抬頭看著豆花,一臉的不解。他更加詫異,這是豆花頭一次主動踏進他的家門。老九開始忐忑起來,豆花來了肯定有事。 果不其然,豆花說要一塊土地給五油種,老九就支吾上了,和他要地,這不是在挖他的心肝嗎?還是給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老九嘴唇蠕動了幾下,想問“為甚么”, 豆花卻沒有多說,擱下一句:“就這么地?!睋P長而去。 老九當然是一萬個不愿意,但在豆花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底氣不足,這地本來就是她的,她有權利給誰種不給誰種。 豆花回到自己窯里,坐在炕沿上,看著眼前的冷鍋冷灶,不由地嘆口氣,開始動手生火熱炕。 多日不生火了,煙囪倒煙,煙不從煙囪上走,全倒流回來,從灶坑里往外流,窯里一下子濃煙滾滾,嗆得豆花在窯里呆不住,她跑到院子里面,就聽得垴畔上有人喊她。 豆花瞇縫著眼睛,看見那人是五油。五油手里拿了一根麻繩,說:“我看見你倒煙囪,肯定是煙囪不通了,我給你掉掉煙囪?!闭f完把麻繩從煙囪里伸了下來。 豆花拿了一把桔桿,從喚灶那里伸進去,拴在五油伸下來的麻繩上,五油往上拉去。果然通暢了許多,濃煙走了煙囪,灶坑里的火焰開始紅紅火火起來。 豆花招呼五油下來,和她一起做飯吃飯,吃完飯后,又挽留五油和她一起住宿,省得回去看六六娘的眉高眼低。 可憐的五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夫家欺負她,嫂子也不待見她。豆花這樣熱情地對待她,讓她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就在豆花跟前顯得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樣子。 豆花就給她吃了定心丸,說:“我在谷子地一天,你就和我一起吃一起住。我離開谷子地了,你嫂子能容下你了,你就回去。她要是容不得你,你就住我這里?!?/br> 五油幾乎要哭出聲來了,可憐的忙挑上水桶擔水去了。 豆花想用這種方式,來表示著自己對五油的歉意。 二棒這下子聰明了,他明白了嫂子這樣做的用意,就擅自做主,把后山他家最長莊稼的一塊地劃給了五油耕種。為此,他沒少挨他爹的罵,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盡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