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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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峪口街上又成了兩家客棧,打破了豆花客棧一家獨大的局面。但這兩個婆姨和睦相處,各開各的店,各賺各的錢,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這叫甚么來著?相逢一笑泯恩仇,對亢鳳而言,以前掌柜的和豆花結下的梁子,到她這里翻篇了,她和豆花和氣生財,平日里也少不得往來走動。 鳳來客棧的經營也走上了正軌。這一天,亢鳳閑來無事,就到豆花客棧,找豆花拉話。 亢鳳這天穿了一件水紅色的旗袍,后背一只鳳凰引頸長鳴,胸前兩只鴛鴦交頸戲水。她頭發挽了一個發髻,脖子上戴了一串潔白的珍珠項鏈,兩只吊墜的耳環,墜子上嵌了兩顆綠寶石。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白皙、粉嫩,渾圓的手腕上,兩只金燦燦的黃金手鐲,熠熠閃光。腳上是兩只半高不高的高跟鞋,襪子穿到腳踝,旗袍開叉到大腿根上,兩條光潔的大腿忽隱忽現,渾身上下散發出性感的氣息,引得大峪口街上的男人回頭相望,想入非非。 剛才來豆花客棧的路上,亢鳳正正好遇到了馬營長。馬營長這個老色棍,看到這個光彩照人的寡婦,兩眼放光,心里產生了齷齪的想法:沒人澆的地,也是這樣的肥沃? 亢鳳臉上蕩漾著笑容,主動地迎上去,說:“馬營長好,這是要去哪里快活?” 馬營長盯著亢鳳,yin邪地說:“正要找你去呢?!?/br> 亢鳳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就要過去拉馬營長的手,說:“巧了,這不就遇上了,走吧?!?/br> 馬營長也只是心里骯臟,看到這個性感的婆姨了,免不得產生下流的想法。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女四十,豆腐渣,這個亢老板雖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可他不想和她有不正當的關系,她是他的搖錢樹,和她曖昧了,這不等于自己斷了自己的財路了嗎? 馬營長忙擺起了雙手,說:“公務在身,改日定去拜訪,改日,改日?!?/br> 亢鳳放肆地笑了起來,說:“馬營長,改天一定日啊,一定啊??┛┛??!?/br> 別看姓馬的平時威風,有時候在這些婆姨面前,還真不是她們的對手。 見了豆花,兩人少不得一番斗嘴。豆花給亢鳳沏了一杯沫莉花茶,笑著說:“嫂子,你這是要讓大峪口男人都睡不著覺嗎?你那個老漢要是來了,還以為你是從西洋畫上走下來的呢?!?/br> 亢鳳笑嘻嘻地捏了一把豆花的屁股,說:“興你們年輕的浪,我這老太婆也趁著還能浪動,也要浪上一浪?!?/br> 就掏出來一個小小的洋鐵桶子,在豆花面前顯擺,說:“今天不喝茶,喝這個,咖啡?!?/br> 豆花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就問:“咖啡茶?” 亢鳳笑了,說:“這就老土了吧?甚么咖啡茶,咖啡。一個住店的客人送我的?!?/br> 亢鳳熟練地給兩人各自沖了一杯,豆花喝進去一口,又都吐了出來,她“呸呸呸”著說:“苦嘰嘰的,難喝死了,還不如茶呢?!本鸵樖值沟?。 亢鳳攔著她,說:“這么好的東西,挺昂貴的,這一杯,能頂上一斗小米貴了?!?/br> 豆花就說:“哪里產出來的這么個撈什子呢,尿水子一樣難喝,還頂一斗小米,一碗也不換?!?/br> 亢鳳就越發得意了,說:“不知道了吧,這是從西洋來的東西,只有小鬼子那里才有?!?/br> 說出了這話,她忽然意識到了甚么,忙又圓話:“也許不光是小鬼子那里才有。那個人不會是小鬼子吧?” 豆花笑了一笑,說:“別一驚一乍的,聽風就是雨,小鬼子哪里敢來大峪口呢,有馬營長的隊伍呢?!?/br> 亢鳳就說:“憑馬營長那個草包慫蛋,皇……小鬼子來了,還不得嚇破他的膽子。還是人家八爺義氣。哎,有沒有八爺那面的關系,給嫂子也牽一條線,多個朋友多條路,好為自己鋪條后路?!?/br> 豆花意味深長地看了亢鳳一眼,說:“嫂子你高抬我了,我就和馬營長熟,還想找你找關系呢?!?/br> 豆花又喝了一口咖啡,說:“這個東西真的不好喝?!?/br> 這時喜子來了,豆花把那杯咖啡給了喜子,說:“喜子,讓你開開洋葷?!?/br> 喜子喝了一口,說:“老板,這是甚么茶了,這么難喝?!?/br> 豆花說:“咖啡茶,亢老板的?!?/br> 喜子又喝了一口,吧咂一下嘴巴,說:“還別說,這茶不難喝?!?/br> 豆花心里就說:這馬屁拍的,恰到好處。這喜子,也是一個人精。 亢鳳就說:“你這個伙計長得挺精干的,換給我吧?!?/br> 豆花白她一眼,說:“想得美,我怕你把他給吃了?!?/br> 喜子聽到兩個女老板在談論他,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說:“老板,我做營生去了?!?/br> 兩個婆姨東拉西扯,說了大半天話。豆花就說:“嫂子,亢老板,別走了,今中午我請客,咱去東來順涮鍋去?!?/br> 亢鳳就說:“虛情假意的,這是攆我走呢。我走,我就走?!庇终f:“哪能呢?店里還有一大攤子事了,我那個伙計,比不得你這個精明,他一個人張羅,我不放心。改日,改日吧?!?/br> 豆花笑著說:“還改日呢,改年也沒人日你?!?/br> 亢鳳說:“這是你說呢,趕明兒,我就拉一平車男人來羨你?!?/br> 送亢鳳走了,豆花望著這個婆姨的背影,心里邊有了許許多多的想法。 喜子來到她跟前,說:“老板,想甚呢?” 豆花說:“想她呢,這個婆姨不簡單?!?/br> 喜子若有所思,重復著豆花的話,“不簡單,不簡單?!?/br> 黃昏的時候,豆花來到黃河岸上。她現在有事沒事,喜歡來黃河岸邊走走,看一看黃河的浪花,聽一聽黃河的吼聲,再放眼黃河對岸,好像大棒就在會在對岸向她招手,只有這樣,她就覺得自己心曠神怡,心里通泰,渾身上下就有使不完的勁似的。 豆花來黃河邊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心思,希望再能夠見到那天和她一起打翻小鬼子鐵殼子船的那些河漢子弟兄們,自那日一別,再也沒有相見,她怪想念他們的。 豆花站在岸邊,河風吹散了她的頭發,夕陽的余暉,照耀著河面,給奔流不息的黃河披上了一層五彩斑斕的外衣。她站了一會兒,就看到遠遠的,一艘大船逆著夕陽的光輝,從下游上來,赤裸的纖夫們,低頭趴腰,艱難地拉著船上行。 豆花的心里突然莫名地興奮起來,第六感覺告訴她,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那一艘大船。 她站立在岸邊,一動不動,等待著那艘船慢慢靠近。 等看清船上的人了,豆花就揮動起雙手,沖著大船“哎哎”地叫喚起來。 日了怪了,還真是豆花久違了的那艘大船,船老大分明也認出了豆花,他一手撐舵,一手朝著豆花揮舞。一次偶然的邂逅,讓他們結下了不解之緣,盡管互相還不知道姓名,但共同的國仇家恨,把他們聯系在了一起,讓他們雖然不在一處,但心卻緊緊地聯系在了一起。 豆花跟著船跑出去一大截,那些汗流浹背的船工們,都憨厚地朝著她笑,走出去老遠了,河面上傳來了雄渾的號子聲: 唉呀哈?嘿--- 唉呀嘞--- 清風吹來涼悠悠 連手推船嘍--- 有錢人嘍--- 家中坐喲---?唉嘿---嘿--- 哪知道窮人嘍---?喲--- 和憂愁嘍--- 苦中苦喲---?唉啦嘿--- 風里雨里走碼頭 閑聊幾句隨風散?嗨嗨--- 過不了灘 攢個勁喔! 哪知道窮人的憂和愁 風里雨里走碼頭嘞--- 窮人苦喔 難翻身嘞 老天爺喔 何日是個頭嘞! …… 其時天色已暗淡下來,船上已經點起了船燈,豆花目送著那一星燈火漸行漸遠,她放下舉得發酸的手來,撩一把遮住額前的劉海,轉身回家。 豆花還沒有全部轉過身來,就看到一條羊皮筏子急速地從上游飛馳而下,到了一個隱蔽的小碼頭上,筏子還沒有停穩,一個中年男人就跳下筏子,東張西望一番,鬼鬼祟祟地上了岸,往河防隊那里走去。 豆花覺得這個人行動詭異,她人藏在暗處,那個人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她跟在他的身后,快到河防隊的時候,那人停下來,抽了一支煙,在點煙的那一瞬間,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臉,豆花大致看到了那個人的面目,大背頭,清瘦的臉龐,濃眉大眼,兩撇濃密的胡須。這個人看起來有點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她又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那人抽完了一支煙,又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才走進了河防隊的大門。 豆花一直在暗中,看著那人進了河防隊,正待轉身回去,冷不丁有一個人影子在她眼前閃了一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