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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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張家灣越來越近了,能聽到黃河水轟轟烈烈炸裂的聲音了,豆花不想停下腳步來,她不顧一路風塵,腳下生風,快活的就像一只歸巢的麻雀,一頭撲進了黃河拐彎的那一大片肥沃的土地之中,空曠的黃河灘上,冷風凄凄,荒涼無人,張家灣用它冷漠的胸懷,擁抱了一下豆花guntang的身子。 其時已是深冬,凜冽的寒風肆虐著張家灣這一片沃土,光禿禿的灘棗樹,在寒風中不屈地傲立著,和同樣孤獨的紅柳樹,共同繁衍著黃河的生機。河面上已結了一層厚冰,有人試探著想從冰上走過來,小心著腳下,一不留神,就摔一個大馬趴,然后單膝跪地,單手支在冰面,慢慢悠悠地掙扎著再次起來,繼續前行。 遠處,一塊突出來的地方,高高地伸出一個炮樓,小鬼子的膏藥旗在寒風中少精無神,瑟瑟發抖。膏藥旗下,一個小鬼子孤魂野鬼一樣游蕩,像極了陪葬的紙人。豆花彎腰揀了一塊卵石,沖炮樓方向扔了過去,她真的想一石塊炸塌了炮樓,把狗日的們都送上西天。 但這只是她的一種幻想,石塊不是炸彈,小鬼子不是紙糊的假人,她豆花更不是神力通天的大圣,扔出去的石塊只能發泄一下她的憤懣,表達她對小鬼子的刻骨仇恨。石塊在空中飛過一段距離,劃出一個圓弧,落在堅硬的黃河灘里,連一星塵土都沒有激起,蹦跶了幾下,默默無聲地躺在那里,仿佛沒能完成主人的使命,心懷愧疚一般。 豆花沖炮樓“呸”了一口,又揀起一塊石頭,朝著天空扔去,天上,一架鬼子的飛機,大鳥一樣,盤旋著升空,飛過豆花的頭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那塊血紅的膏藥,就像一坨雞屎,黏黏糊糊地涂在大鳥的身上,看得豆花想吐。她摸了摸老豹子送給她的手槍,真想沖著那塊膏藥開上一槍,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只是想想而已。這里是鬼子的天下,只要槍聲一響,她的這條小命,恐怕就要定格在腳下這片硬梆梆的土地上了。 鬼子的飛機驚起了一片水鳥,驚慌失措地逃奔。豆花順著水鳥飛翔的相反方向前行,水鳥專揀靜僻的地方飛,人多熱鬧的地方是斷然不去的。 豆花現在只是踏進了張家灣的地界,她還在張家灣的邊上,離人們嘴上說的張家灣還有一截子距離。 讓冷風一吹,豆花頭腦清醒起來,一路上她都在茫然,不顧一切地來到張家灣,她要投奔誰呢?張家灣有她的親人嗎? 沒有見到小粱的時候,她真是茫然,見到小梁了,她的心中有了一點點目標,她來張家灣是要找貨郎哥的,好像貨郎哥在張家灣添家置業,已經為她置下了一桌美味佳肴,正燙了一壺燒灑等著為她接風洗塵呢。 可現實就是這么慘酷,待她熱身子撲進了張家灣,張家灣就像這寒風一樣對她冷淡,貨郎哥還生死不知呢,哪里能來擁抱她呢? 不來張家灣,想來張家灣,來了張家灣,又不知道自己去向何處。 豆花一腳踏上張家灣的石板路,她專揀靜僻的小巷子鉆,她身上帶著“貨”呢,都是能招致殺身之禍的“硬貨”,鬼子發現了,要殺她的頭,壞人見了,要奪她的命,她得加倍小心才是。 豆花漫無目的地走著,從小飯館里躥出來的飯菜的香味勾起了她的饞蟲,她才想起來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了,饑餓突然猛烈地向她襲來,她連一步都挪不動了,想靠在墻上喘上一口氣。就見兩個黃狗子,歪戴著帽子,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走出飯館,東倒西歪,向一邊走去。她頓時來了一股怒氣,這些沒骨氣的同胞,狗仗人勢,助紂為虐,幫著小鬼子欺負自己的同胞。豆花的手就伸進了懷里,攥緊了那把槍柄,真想掏出槍來,結束了這兩個敗類的狗命。 但她的手又抽出來了,沖動是魔鬼,不遠處就有鬼子的巡邏隊,槍聲一響,她還能跑得了嗎? 豆花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把腳下的一塊石子踢出去,打掉了一個醉鬼的帽子,那個灰鬼“哇呀”大叫一聲,向前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撿走帽子,狼狽不堪地跑了。前幾天讓八路給鬧騰的人心惶惶,要是真遇到八路爺了,小命都保不齊要丟了。 兩個醉鬼慌失失地往前跑,兩個乞丐迎面走來,與他倆擦身而過,一個乞丐就伸出打狗棍來一絆,兩個醉鬼雙雙摔倒在地,兩個乞丐一轉身跑的無影無蹤。 豆花看到了這一幕,也不由地失笑了,待兩個乞丐走到她的面前,她居然產生了一種親切感,心里頭突然有了種茅塞頓開的頓悟,這不就是她來張家灣要投靠的親戚嗎?小啞巴是丐幫幫主,在張家灣有她的一片天地,自己飛蛾撲火一樣要往張家灣跑,不就是要來投奔小啞巴的嗎? 豆花突然明確了目標,見到親人一樣,熱情地迎上去,想向兩個乞丐打聽小啞巴的去向,兩個乞丐卻嘻嘻笑著,走到她的跟前,一前一后,圍著她,笑而不語。不大一會,就離開她的身邊,跑出去老遠,到了巷子盡頭,還不忘回過頭來朝著她笑。 錯失了打聽小啞巴的機會,但她沒有氣餒,花子在街上隨處可見,過一會總能遇到,小啞巴可是他們的頭領,他們都叫她九袋,一說起她和九袋的關系,還不得把他們都給嚇趴在地? 可是真要等起來了,等得脖子都發酸了,也再等不來一個乞丐。她決定不等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豆花的身邊正好是一家面館,她轉身進去,先要了兩碗面湯,又要了一碗面,連湯帶水,吃了個肚子滾圓,冒出一身汗來。好久沒有這樣通體舒泰地吃過飯了,她愜意地擦把嘴,到柜臺前結帳,臉卻一下子綠了,她的背上只有那一卷破被褥,老豹子給她的,連同從有志那兒拿走的那一香袋大洋,都不翼而飛。 豆花解下被褥,仔細搜查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這一路走來,她只花掉兩塊大洋,還是綁在小粱腿上了,剩余的一文未動,怎么一踏上張家灣的土地,就把家底都丟失了呢? 豆花心里著急,她的這些財富,老谷子幾輩子也賺不回來,剛剛還在身上背著呢,怎么能說沒就沒了呢? 豆花想著自己遇到的人,除了兩個乞丐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和她近距離接觸過。面館老掌柜聽了她的敘述,無奈地笑了笑,說:“是了,是了,這就對了,要想找回你的東西,還得找那個啞巴要去,他是花子的頭?!?/br> 豆花說:“可是,大叔,你的面錢……” 老掌柜揮了揮手,說:“算了算了,誰還沒個急難,下次有了再給?!?/br> 豆花就問他:“在哪里能找到小啞巴呢?” 老掌柜告訴她:“往東拐半里地,今天呂府呂老爺家給大太太過壽,花子們都要去吃席的,他們的頭準去?!?/br> 豆花走出面館,往東走去。走了幾步又停頓下來,她身上帶著槍呢,萬一被發現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就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槍藏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看了又看,才放心地離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豆花沒有走出幾步遠,就有人偷偷過來,起走了她的藏槍,豆花還蒙在鼓里呢,以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覺呢。 呂府這邊張燈結彩,賓朋迎門,張家灣街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出現了,人人手里提著禮品,臉上蕩漾著虛情假意的笑容,個個喜氣洋洋,奉承的廢話脫口而出,呂老爺和大太太站在門口,笑容可掬,迎接著到來的每位賓客。 長這么大,豆花頭一次見到這么大的排面,她站在呂府對面,躲在一棵大榆樹下面,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乞丐上面,希望小啞巴能早點出現。 久等等不來小啞巴,卻等來了一輛烏龜殼子,鉆出來的是一個小鬼子,小鬼子上唇上的那塊狗屎一樣的胡子,引得豆花忍俊不禁。呂老爺忙步下臺階,迎了上去,點頭哈腰的樣子,就像兒子見到了老子一般卑謙。豆花不認得這是犬尻,只當他是小鬼子的大官,卑夷地沖那邊吐了一口唾沫,她真想扔一塊石子過去,打爛小鬼子的狗頭。 忽然,人群出現了一陣sao動,一隊小鬼子把鬼子頭圍攏起來,簇擁著他進了呂府大院,呂家大門隨即關閉。有幾個乞丐就叫喊起來:“我們還沒進去呢?!?/br> 大門上就開了一個小門,從里面探出來一顆腦袋,歉意地說:“花子弟兄們,對不住了,今日沒有安排大家的席,呂老爺吩咐下了,席完之后給弟兄們干禮,弟兄們請回吧?!?/br> 這個人是呂府管家老宋,豆花當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覺得這呂家也是講究人家,對叫花子都這么客氣。她不明白的是,這樣恩厚的人家,怎么要和小鬼子攪和在一起呢? 豆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乞丐身上,這么多人里,怎么就沒有小啞巴呢?是她不干這行了,還是出甚么事了?剛才那個人還說不給花子們吃席了,那她還會不會來呢? 豆花過去拽住一個花子,想打聽一下小啞巴。那個花子回過頭來的一瞬間,豆花認出了他,那次和大棒一起來張家灣,她見過他,叫天靈蓋的那個便是。 天靈蓋顯然也認出了豆花,她是九袋的jiejie。 沒等豆花問話,天靈蓋也焦急起來,九袋早上見過他一面,一整天再也沒有出現,他也正找九袋人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誰也不知道,就在豆花和九袋為小啞巴的下落而擔心的時候,呂府的后門打開,一伙人做賊一樣閃了出去,急匆匆地向著鬼子的駐地潛去,其中有一個人就是被豆花譏笑上唇上貼了狗屎的犬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