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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悲情婆姨在線閱讀 -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豆花回到家里,老谷子已經做好了晚飯,他今天身體確實有點不舒服,就沒有下地去,在家里做些零碎的營生。

    老谷子把飯端給豆花,就像一個老奴一樣,伺候著女主人,豆花現在回到家里就是女王,說她說一不二,一點都不過分,老谷子對她是言聽計從,俯首稱臣,生怕自己稍有不慎,惹主子不高興了。豆花有時覺著自己有些霸道,翁媳倆有這份曖昧的關系,雖然是老谷子主動勾引的她,甚至是壓迫了她,但這也是兩廂情愿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沒有她的同意,他怎么能得逞呢?她倆這是各取所需。雖然她們倆都這樣了,但他畢竟是她的公公,是她漢的爹,至少名義上還是這樣的。谷茬生死未卜,萬一有一天他回來了呢?她們該怎么樣去面對呢?

    理是這么個理,但這個事情,就像抽大煙一樣,做著做著就上癮了,心里想著要顧及臉面,可一到了那種境地,就會不顧一切。

    豆花吃著飯,眼睛落在了箱蓋上的那一束紅紅綠綠的扎頭繩上,心里陡然生出一種復雜的情愫,這個遲納呆滯,土牛木馬一樣的老公公,也居然有這樣的情商,還懂點浪漫,還會投她所好,給她買扎頭繩來,心里就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這畢竟是一個老男人的真情流露,這一點一滴的進步,都體現了這個老男人對她的那份關愛。老谷子看到豆花盯著扎頭繩出神,臉蛋上紅撲撲的,忙拿到她眼前,說:“你買的扎頭繩,貨郎哥捎回來的?!?/br>
    豆花的心里“咯噔”一聲,剛剛升起來的那一絲絲火苗,讓一瓢涼水潑滅了,敢情這不是公公買給她的,是貨郎哥買給她的?

    豆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忙予矢口否認,她沒讓貨郎哥買過東西呀,一句話就脫口而出,“我沒……”,話沒有說完,趕緊打住,忙改了口,說:“噢,噢,是我讓他捎給我的?!边@是貨郎哥送給她的禮物嗎?貨郎哥怎么會給她買這個呢?他這是要表達甚么意思呢?

    豆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絲羞澀,臉上就飛上了兩片紅云,看著眼前的公公,腦袋里想的卻想著貨郎哥,由貨郎哥又想到了大棒,男人們都是這個德性嗎?連貨郎哥這樣的人,也有那種心思嗎?

    收起扎頭繩來,豆花三口兩口扒完飯,把碗一推,對老谷子說:“哎,洗碗去,我累了?!本蜕峡凰难霭瞬嫠铝?。她現在對公公常常是吆來喝去,使喚起他來得心應手,仿佛她是他的婆姨,他是她的漢,她們倆就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

    老谷子心中竊喜,一下子來了勁,今晚豆花主動留在了他的窯里,這還是頭一次,以前都是他去她的窯里,她還扭扭捏捏的不從,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把扎頭繩就把她高興成這樣?

    老谷子洗完碗,到院子里圈了羊,塞了雞窩,把老黃狗攆到外面,關好門,急急忙忙上了炕。豆花看著眼前這個手忙腳亂的男人,想:這個男人是她的甚么人呢?他是她的公公,又是她的相好,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扒灰的老漢,她們這種見不得人的關系,要延續到甚么時候呢?將會以甚么樣的結局收場呢?

    老谷子在豆花的眼前晃動,她腦海里出現的卻是大棒,甚至出現了貨郎哥的身影。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甚么要想到他倆,他們的心里也許壓根兒就沒有她呢,是自個在那兒自做多情呢,大棒偷偷捏過她的手不假,但人大棒還是個毛頭后生,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怎么能配得上他呢?關鍵是,她是有漢的人,她一生的命運都被老谷家這根繩子拴住了,她生是谷家的人,死是谷家的鬼,這是千百年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每一個婆姨都是這樣的命運,單憑她一已之力,是掙不脫的。她和公公能保持這樣的關系,也是得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偷摸摸進行。如果大棒對她有想法,怕也是單純的動物的本能,怎么會有真情呢?退一萬步講,即使大棒對她是真的,老谷子能同意嗎?大棒爹娘能同意嗎?她能不能有勇氣沖破那道籬笆的束縛,連她自己心里都沒底。

    至于貨郎哥,是干大事的人,是個熱心腸的人,斷然不會和她有這種兒女情長的,他給她買扎頭繩,也許是為了方便他展開工作,只是單純地給她買個禮物而已,他也會給別的婆姨女子買,她親眼見過,他就為二大娘買過一封水煙。和貨郎哥,她想都不敢去想。

    豆花腦子里天馬行空,她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完蛋了,變成了一個貪得無厭,沒皮沒臉的婆姨了,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眼前有一個扒灰的公公了,還想著年輕氣盛的大棒。她怎么就能墮落到如此的地步呢?她是一個灰婆姨嗎?以前的她可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她見了個男人就要臉紅,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連臉都不要了。

    豆花突然架住老谷子,對他說:“哎,你想沒想過,要是萬一有了娃娃怎么辦?那咱還能在谷子地生存下去嗎?”

    老谷子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好的辦法,就吞吞吐吐地說:“哪能那么巧呢?要不,要不用點豬胰子水?”

    民間有傳說,豬胰子水避孕。

    豆花說:“虧你想得出來,不用?!?/br>
    兩人在窯里熱火朝天,外面,一個影子爬到老榆樹上,攀住一根垂下來的枝條,騎到墻頭上,再跳到院子里,然后把一雙鞋子提在手里,赤著雙腳,躡手躡腳來到豆花門前,屏聲靜氣,側耳傾聽,豆花窯里靜悄悄的,連個輕微的呼吸聲都沒有,也許是老鼠在打架,“吱”一聲,沒了。?那人就去推門,門沒上閂,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聲,他心里高興,眼前出現了一閃而過的幻覺,一具滾熱的身子正在等著他呢,抬腳就要邁進去,忽然,隔壁老谷子的窯洞里面傳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人像打過雞血的猴子,突然亢奮起來,停住腳步,轉身移到老谷子窗前,津津有味地傾聽著。

    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打炮聲,谷子地的空氣凝固了一般,夾雜著一股苦滋滋的味道。今晚,谷子地村比較安靜,破例沒有聽到夜游神四油唱酸曲的聲音,只有巡夜人“????”的梆子聲響起,在寂靜的夜里,分外清晰。

    直到窯里偃旗息鼓,安靜下來了,那個人才意猶未盡,從原路返回,把滿腔的熱忱和滿滿的遺憾留在了大碾子身后的這個小院落里。

    二大娘家的一只母雞喜歡下野蛋,可雞蛋一個都撿不到,急的二大娘跳著小腳,指天罵地。母雞下野蛋都有個特點,就是喜歡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下,不亂挪窩,只要是找準了地兒,一找一窩蛋,二大娘找了多少天,窩是找著了,可蛋沒有一個,不是讓黃鼠狼吃了,就是讓別人拿了。老太太攆上母雞可村子跑,發誓找不到雞蛋就燉了母雞。

    有一天,老谷子下地歸來,見到四油鬼鬼祟祟的,攆著一只花母雞跑,手里還拿著兩個雞蛋。這不是二大娘家的那只雞嗎?老谷子指著四油的鼻子罵上了:"原來你就是那只偷雞蛋的黃鼠狼,你可真行,鄉里鄉親的,也能干出這種下作的事來,二大爺二大娘老兩口可憐巴巴的,你也忍心偷他們的雞蛋。一個大男子漢,干點什么不行,干這偷雞摸狗的事。"

    四油把兩個雞蛋一磕,蛋清蛋黃全喝進肚子里,擦了一把嘴,梗了梗脖子,說:“你逮著了?我偷雞蛋,拿出證據來?!甭冻鰜硪还勺訜o賴相來。

    老谷子氣不打一處來,把雞蛋殼摔到四油臉上,就要過去搧他巴掌。四油也不是省油的燈,架著老谷子的胳膊,說:“我下作還是你下作?我不就拿了兩個雞蛋嗎,也比你偷人強?!?/br>
    老谷子更來了火,他活四十多歲了,沒有拿過別人的一根柴禾,現在四油說他偷人,這不污他清白嗎,難道自己的一世清白就要毀在這個無賴的嘴里嗎?他來勁了,跳著腳尖要四油還他清白。

    四油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這可是你逼我說的,你可別后悔了啊?!?/br>
    老谷子說:“我老谷子還不知道后悔是甚么樣子,你說,要是說不出個頭頭道道來,跟你狗日的沒完,咱找大棒說理去?!??自從大棒主動組織大家巡村開始,他無形中成了鄉親們的主心骨,大家有事情了總愛去找他評個理。

    四油說:“那我可說了啊,老谷子你狗日的聽好了,你是沒偷別人的東西,但你偷你兒媳婦,你偷豆花!你這個扒灰燒兒媳婦的灰老漢,和兒媳婦都明鋪暗蓋了,還有臉在這兒說我?!?/br>
    老谷子頓時面如死灰,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真是怕甚么來甚么,這事還是讓四油狗日的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愣怔了一下,他又強作鎮定,說:“你狗日的胡說八道甚么呢,我老谷子是甚么樣的人呢,能做下那樣的事情,這可是要遭天譴的!”他現在硬著頭皮也得撐下去,不能在四油跟前服軟,要是他服軟了,還不等于是承認下了,這事要是真傳出去了,他和豆花都沒法做人了。

    四油“嘻嘻”笑著,突然下作地“啊呀”叫了一聲,說:“這兒和你說不清,還得找大棒評理去?!?/br>
    老谷子陣腳有點亂了,但仍是煮熟的鴨子——嘴硬,說:“找就找,誰怕誰!”嘴上是這樣說的,心里卻明顯有點心虛,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剛才硬了。

    兩人一起去找大棒評理,路過碾道里,豆花正在碾米,她看到了公公和四油在那里爭的面紅耳赤,又不知道是因為甚么,就猜測著,會不會與自己有關呢??吹絻蓚€人朝大碾子這兒走來了,四油興沖沖地走在前面,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老公公疲疲沓地跟在后面,丟了魂一樣,就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好像公公不占理似的。她忙停下來,喊了四油一聲“哥”,說:“四油哥,這是要干甚去呢?”

    四油不由地“撲哧”笑了,嘴里又“啊呀”了一聲,說:“問你爹,問你哥哥去?!?/br>
    豆花的臉瞬間紅到了脖根子里,明擺著的事,四油灰鬼知道了她和公公之間的事,心里也是一陣緊張,這可如何是好,讓他傳出去了,還能活人嗎?現在最最重要的是,要捂住四油的嘴,不讓他嚷嚷出去,就對老谷子說:“爹,你不早就說過,咱那點大煙膏子要讓四油哥償償嗎?今兒個正好,四油哥這不就來了?!?/br>
    老谷子多會說過要給四油抽大煙膏子來?他自己還舍不得抽呢,怎么會給四油抽呢!他愣怔在了那兒,就有點不太樂意,嗯嗯啊啊地,回答的含糊不清,豆花又問他:“是吧爹?你說過的?!本徒o老谷子使眼色。

    老谷子這才明白了豆花的用意,忙說:“是的,是的,我說過,說過?!?/br>
    豆花就吩咐老谷子,“爹,你看著碾子,我去給四油哥拿煙膏去?!币徽惺?,讓四油跟著她。

    四油跟在后面,酸溜溜地說:“聽聽,口口聲聲叫爹,那聲哥哥叫得才酥人呢?!本秃吆咂饋恚荷峦尥藿猩趺?,明叫爺爺暗叫爹。

    豆花心里怦怦亂跳,四油再說甚么,她也不敢搭腔。

    進了窯里,豆花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就不瞞你了,你可得嘴上有個把門的,別亂說出去。否則,有你的好看?!?/br>
    四油說:“你這是威脅我嗎?嘴在我身上長著,你能把我怎樣?要我不說也行,你得滿足我的條件?!?/br>
    豆花說:“知道你會提條件的,這個不難,只要你嘴上有個把門的,遲早能滿足你的?!本吞娇簧?,撩起衣襟,手伸到褲帶上。

    四油沒想到好事會來的這么容易,就滿心歡喜,巴巴著眼睛,盼望著接下來的一幕。豆花卻從褲帶上解下鑰匙,打開廂子,拿出一塊大煙膏子來,說:“抽點?!?/br>
    原來是這樣的。四油多少有點失望,雖然不是他想的那樣,但還有大煙膏子的誘惑,就從豆花手上接過大煙膏子,順便拉住她的手說:“你可不能日哄我,我替你保密,你要是哄騙了我,我就說出去了?!?/br>
    豆花嫵媚地一笑,說:“哪能呢,哥,等著啊,你要是說出去了,就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br>
    四油吸溜一下鼻涕,居然有點可憐巴巴,說:“我不說,我等著你?!?/br>
    這時,老谷子在碾道里喊上了:“豆花,豆花,起風了?!?/br>
    豆花和四油一前一后走出窯里,四油手里拿著一大塊大煙膏子,老谷子有點心疼,說:“狗日的,也不給老子留一點點?!?/br>
    四油掐下很小的一塊給了老谷子,“啊呀”一聲,得意洋洋地走了。今天是他最為開心的一天,從今天開始,他的心里也有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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