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村民送來的束脩禮，楊氏一拍腦袋想起了孟淵家的幾個崽子，“我去問問他們四個要不要來念書，來的話給他們留個位置。再拿兩只雞、撈點魚，野菜也拿兩筐……東西太多，你幫我拿一下?！?/br>
    院里玩耍的蘇立璟聞言趕緊跟了上去，“我也要去，這時候jiejie肯定在家畫符，我要偷偷瞅兩眼?！比f一他也能學會呢？

    一家三口提著東西興沖沖地來到孟家，剛進院門就被蘇老爺子逮個正著，“你們來得正好，我有件大事要宣布，咳咳，從今天起小雨兒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

    蘇卓有點懵：“您不是說這輩子再也不收學生了嗎？還說下次再想收學生的時候就把護城河的臭水喝干，給自己長長記性。這些話您都忘記了嗎？”

    蘇老爺子一個破鞋底子砸他臉上了，“混賬玩意兒，讓你懟別人你說腿會軟，拆你親爹臺的時候咋不見你腿軟呢？”

    蘇卓委屈地低下頭，小聲反駁：“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br>
    “實話實說是吧？我讓你實話實話！”蘇老爺子把另一只鞋也脫了。

    楊氏趕忙擋在了兩人中間，“爹，注意形象，您的關門弟子還在旁邊看著呢?！?/br>
    提到“關門弟子”四字，蘇老爺子稍微緩和了臉色，傲嬌地哼了一聲：“算了，看在小雨兒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個缺心眼的一般見識了?！?/br>
    他彎腰把鞋穿好，指指捧著只大鯽魚的蘇立璟道：“璟兒，以后你跟小雨兒一起上課。他是我學生，你就是我學生的伴讀?！?/br>
    蘇立璟：“？”

    他怎么就成伴讀了？

    “爺爺，我還是您親孫子嗎？”

    蘇老爺子理直氣壯：“是親孫子我才愿意讓你當伴讀，換個身份就只能當書童了！”

    蘇立璟：“……我能說不嗎？”

    “能啊，不同意就扣你兩個月，不，兩年的零花錢！”

    蘇立璟蔫了，“那算了吧，我同意?！?/br>
    攤上這么個爺爺，算他倒霉。

    想了想，他還是有點不甘心，撇著嘴問：“就我一個伴讀嗎？琦風哥哥，琦云jiejie，琦雨meimei呢？”

    這么多人總得拉一個墊背的吧。

    孟琦雨好心解釋：“我哥哥要習武，jiejie要捉鬼畫符，meimei要賣衣服，都沒空?！?/br>
    “好吧?！碧K立璟無奈嘆氣，大家都忙，就他好欺負。

    他上前一步攬住孟琦雨的肩膀，滄桑道：“琦雨老弟，以后咱們就是難兄難弟了，請多多關照?！?/br>
    孟琦雨用力地點點頭，心里樂開了花，以后他也有好兄弟啦，就像大哥和大壯哥那樣的好兄弟！

    *

    孟琦雨第一天入學。

    除了當事人外，大家都非常緊張。

    沈青青和賀氏連夜縫了個書包和筆袋，大清早又特意找方萍兒在書包上繡了片竹子。

    準備好書包又開始收拾筆墨紙硯，這個不太好用，那個太重背不動……幾樣東西竟挑了一早晨。

    孟淵和方振山則在給孟琦雨做思想工作。

    孟淵：“進了學堂就要守規矩，聽先生的話，不能亂跑，不能隨便哭鼻子?！?/br>
    方振山：“哭鼻子也沒關系，那老頭要敢兇你，你就回來找爺爺，爺爺跟他單挑?！?/br>
    孟淵擰眉嘆氣：“干爹，您這樣教是不對的，身為學生應該尊師重道?！?/br>
    “雨兒才五歲，心性單純，膽子又小，萬一被人欺負了咋辦？”方振山反駁。

    話音剛落，另外三個崽子捧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出來了。

    “弟弟，這是大哥我用了兩年的彈弓，現在送給你，誰敢欺負你，你就崩他！”

    “喏，我熬夜畫的平安符，帶上它，保管方圓十里沒有小鬼敢近你的身?！?/br>
    “這是jiejie我從小吃攤給你灌的辣椒面……”

    孟琦雨終于笑了，“還是meimei懂我，知道給我送吃的?！?/br>
    “你怎么就知道吃呀？這是防身用的，要是有人敢打你，你就把蓋子一掀，像我這樣一撒，呼啦……”

    呼啦，辣椒面飄到了孟琦雨眼里，隨后屋里響起嘹亮的哭聲：“我的眼睛，娘，我的眼要瞎了，嗚嗚……”

    沈青青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跑了出去，又是吹又是洗，忙碌了大半天總算把孩子哄好了。

    緩過勁的孟琦雨背起書包就跑，連頭都沒敢回，生怕某人再給他一下子，把眼辣瞎了。

    孟琦雪望著他的背影，苦著臉問沈青青：“娘親，二哥不會生氣再也不理我了吧？”

    天地良心，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怕二哥不會用，想做個示范而已。

    “等你二哥下學回來，你好好跟他道個歉，他應該會原諒你的?！?/br>
    “好?！泵乡┤粲兴嫉攸c點頭，抬手把瓶子扔了，什么破東西，她還是換個禮物送吧。

    正當她為換什么禮物發愁時，寧氏帶著一對兔子來了。

    那兔子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毛發雪白，體型肥碩，孟琦雪喜歡得不得了，仰頭問寧氏：“娘，我可以把這兔子轉送給二哥嗎？我今天惹他生氣了，正好缺個禮物求他原諒?！?/br>
    寧氏笑著點頭，反正她買兔子是為了討女兒開心，只要女兒開心了，給誰養都一樣。

    想法剛冒出來，就見孟琦雪托著下巴興奮地說道：“二哥最喜歡吃麻辣兔rou了，這回有兩只兔子，肯定夠他吃的了?！?/br>
    寧氏一臉震驚，鬧了半天，她女兒喜歡兔子，是因為兔子rou好吃？

    她蹲下身子，試探地問：“雪寶，你喜歡吃兔兔嗎？”

    “當然喜歡啦！娘親做的麻辣兔rou超好吃，炒得香香的兔rou，撒上芝麻香菜，香香辣辣，還不塞牙，我能啃一大碗！”

    寧氏吞了下口水，聽起來好像的確很好吃的樣子。

    孟琦雪看見了她吞口水的動作，瞇著眼睛笑，“要不您今天先別走了，吃完兔rou再回去？”

    寧氏揉揉她的腦袋，“娘也想留下陪你，但這幾天家里有事要忙，實在抽不開身?！?/br>
    說來也怪，往常齊家買地蓋房或者做生意都特別順利，偏這次給女兒建布樁麻煩事一大堆。

    先是有工人生病，今天這個頭疼，明天那個風寒，接著又傳來鬧鬼的消息，說每到半夜工地就會傳來小鬼走路聲，又密又急，跟打仗時行兵趕路的聲音一樣。

    因為此事，她和丈夫這段時間都沒睡過好覺，今日總算抽出時間到楊花村看望女兒，順便向沈青青打聽下那腳步聲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