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怎么了？”

    “還沒整理好么？都半夜了，也不給回個電話，搬出去住了，翅膀硬了是吧？”

    “不是?！鄙蛴龀猎谧呃鹊囊巫由献?，“鄰居出了點事兒，我現在在醫院呢 ?！?/br>
    “人家出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確實沒什么關系。

    沈遇沉猶豫了一下，“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孩，胃病暈過去了，家里沒人，我給送來醫院了?！?/br>
    “那你得照顧一下，家里面沒人怎么行？”

    倆人又聊了一下，沈遇沉才掛斷電話。

    半夜三更的，他本來應該在家里收拾東西，吃頓飯，睡個好覺。

    因為認識了一個新的鄰居。

    因為他剛好對這個鄰居感興趣。

    所以他都做到這份上了。

    是不是喜歡沈遇沉已經不清楚了。

    但是沈遇沉現在腦子清醒得很，腦子里只剩下黎眠暈過去前說的那句話。

    “你不要追我，我不好的……”

    能不好到哪里去？

    剛見第二次就進醫院了。

    沈遇沉再次進病房的時候，黎眠已經醒了。

    本該最年輕，最帥氣的臉上，此時一點血色也沒有。

    一雙眼空洞的盯著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還有眼淚劃過去。

    “醒了？”沈遇沉走過去，“想什么？”

    黎眠沒動，說話的時候像個人工智能似的，“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br>
    “我只是想謝謝你幫我搬東西?！?/br>
    “我不是故意的?！?/br>
    沈遇沉動了動嘴，沒說話。

    黎眠輕眨了一下眼，還在重復那句話，“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br>
    “沒有怪你?！鄙蛴龀磷詈髧@了一口氣，“好些了嗎？”

    “嗯?！崩杳咻p輕點頭，“謝謝你?！?/br>
    “要吃點什么？”沈遇沉劃拉著手機屏幕，很多店都關門了。

    黎眠抿著唇，還是很固執，“想吃炒飯?！?/br>
    沈遇沉:“……”

    “換點別的，這個不能吃?！?/br>
    “不吃了?！崩杳哂謸u頭，“我就想吃炒飯?！?/br>
    黎眠大概是想翻身，沈遇沉怕他碰到打點滴的手，壓著不給他動。

    不知道什么原因，黎眠突然就委屈得不行，“我就是想爺爺了，我才想吃的，不能吃也沒關系?！?/br>
    沈遇沉摁住他的手一頓。

    他突然就知道為什么那個電話打不通了。

    “好了再吃?！?/br>
    “嗯?！?/br>
    到底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孩子，有時候確實很聽話。

    沈遇沉又劃拉著外賣平臺的頁面，“那我們先喝點粥，等胃養好了就能吃了?！?/br>
    “好?！?/br>
    見他答應了，沈遇沉直接下單了一碗粥送到醫院，忙完之后，他收起手機，問他:

    “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你說的那句‘我不好’是什么意思?！?/br>
    黎眠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確實說過這句話，他沉默了許久，道:“我一點也不好，你不要追我?！?/br>
    沈遇沉還沒見過貶低自己的人呢。

    這會兒第一次見，還是有點稀奇。

    “哪里不好？”

    黎眠說不上來，思考了一下，“我渾身都是病，會傳染給你，我生病還要花好多好多錢，你跟我在一起，會很累?！?/br>
    “我還沒上過學，什么都不懂，你去追更好的人?！?/br>
    “那我還是要追你呢？”沈遇沉問。

    黎眠又眨了一下眼睛，“我……我不知道?！?/br>
    “那就別說自己不好?！鄙蛴龀炼⒅竦捻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好?！?/br>
    “他們說……一見鐘情就是見色起意，我不好看，也不是女孩子?！?/br>
    “我又不喜歡女孩子?！?/br>
    黎眠愣了一下，咬著下唇沒說話。

    沈遇沉伸手捏住他的臉，“別咬嘴唇。以前談過戀愛？”

    黎眠松了嘴，搖頭。

    “那誰教你這些的？”見他松了牙口，沈遇沉也收回了手。

    “書上寫的?！?/br>
    沈遇沉此時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好在外賣送來得及時，他去取了外賣。

    黎眠從床上爬起來，拔掉手上的針，一股腦跑進了廁所，趴在洗漱臺上嘔吐起來。

    等黎眠吐完胃里的酸水，扭頭就對上了沈遇沉的目光。

    那一刻他有一點說不上來的心虛。

    沈遇沉目光沉得可怕，根本不像他剛認識的那樣溫和有禮。

    “我……”黎眠動了動嘴，，又不知道說什么了，在腦子里找了一圈，找不到借口。

    沈遇沉過來給他拎起來，大手覆到他的肚子上輕輕揉了揉，“又疼了？沒吃東西能吐出點什么？”

    “不疼?！崩杳呙蛑?，“你別抱著我?！?/br>
    “嗯?！鄙蛴龀了闪耸?，在洗漱臺旁邊抽了一張紙巾，直接壓在他左手手背上，“下次不能拔針?！?/br>
    “要是難受了想吐你跟我說，不用憋著?！?/br>
    黎眠盯著手背上的血跡，他好像感覺不到那里疼痛一般，如果不是沈遇沉用紙巾給他止血，他可能都沒注意吧。

    可是沈遇沉為什么對他那么好？

    像爺爺毫無條件對他好一樣。

    “你不要對我那么好?！崩杳哒f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貌似是想起了自己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