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蘇海棠用手背擦了眼淚,指著兩人斬釘截鐵道,“他們就是人販子?!?/br> “蘇海棠,又想挨揍了是吧!”杜建設氣勢洶洶,沖過去就要打人—— 蘇海棠周圍幾個男人立刻擋在她身前,虎視眈眈瞪著杜建設—— “你干嘛!” “敢動手試試!”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你個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這孩子,可不敢胡說,”杜大山見情況不對一把拽住杜建設,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責怪道,“叔知道你想上大學不想進城打工,可這些年家里砸鍋賣鐵供你上學,日子實在艱難,你哥都二十好幾還說不上媳婦為啥?不就是窮嗎?如今你沒考上大學,也該體諒體諒家里人,這工作一個月四十塊錢,多少人搶破了頭,要不是叔和介紹人關系鐵,也落不到你身上,你聽話,別鬧了,咱得趕緊過去?!?/br> 一聽這話,群眾看向蘇海棠的目光都是責怪。 這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多少人家的姑娘連初中都上不起,年紀輕輕出去打工掙錢貼補家里的比比皆是,這姑娘不但上了高中還想上大學,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大學沒考上還不肯打工掙錢貼補家里,那可就太自私太不懂事兒了。 蘇海棠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能贏得信任,極有可能被杜家父子帶走,她不能跟他們走,絕對不能! 她哭得越發傷心,話卻說得條理分明:“各位叔伯嬸子,大爺大娘,我一農村姑娘,想上大學不就是為了走出農村當城里人嗎?如今沒考上大學這條路算是斷了,可要真能來城里上班,一個月拿四十塊錢工資,那是多體面的事兒,不比在農村種地輕???運氣好說不準還能嫁個城里人吃商品糧,這和上大學的結果不一樣嗎?我為啥要跑?” “是啊,你到底為啥要跑呢?”杜大山百思不得其解,當保姆這事兒她明明很樂意,難道是今個兒早上出門前陳韭花說反正包吃包住,讓她每個月把工資全部上交,她不樂意反悔了? 就算反悔,也可以直接說啊,干嘛裝不認識他倆,還說他倆是人販子,不對,杜大山猛然意識到蘇海棠的反常,她膽小懦弱,沉默寡言,分明跟現在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能為啥,皮癢了唄,打一頓啥事兒沒有!”杜建設正在氣頭上,沒意識到蘇海棠的變化,想到從小到大但凡蘇海棠不聽話,打一頓絕對服帖,又想沖上去動手,卻忌憚周圍人,只能狠厲地瞪著她。 周圍群眾卻在回味著蘇海棠的話,現在多少農村人進城務工,不就是沖著錢多體面又輕松嗎,怎么會有工作不去,更何況一個月四十塊錢,那可不是小數目,還有不少農村姑娘想嫁個城里人,就是嫌種地辛苦想把戶口轉到城里,這姑娘說的在理,群眾用異樣的目光看向杜家父子,信任的天平朝蘇海棠這邊傾斜。 這時,人群中擠進來兩個車站保安,了解情況后讓三人拿出介紹信。 杜大山掏出三封介紹信遞給保安,保安仔細看過,目光在三人臉上來回掃視,最后指著蘇海棠問杜大山:“你說你是她叔?親叔?” 杜大山一愣,叔確實是叔,但要說親,這讓他咋回答呢? “你姓杜,她姓蘇,你是她哪門子的親叔?還一家人?你別告訴我她跟她媽姓啊?!北0矇焊鶝]等他回答,幾句話懟的杜大山啞口無言。 “同志,我爸是她繼父,不一個姓正常,”杜建設湊到其中年紀大些的保安身邊,掏出一包紅梅香煙悄悄往人手里塞,特意壓低聲音道,“再說都是本地人,你聽口音也知道,你看能不能——” 保安一雙眼滴溜溜亂轉,手半推半就已經握住了香煙,蘇海棠眼尖瞧見,立刻打斷杜建設:“我媽早都去世了,我哪來的繼父!那介紹信也不是我的,我的介紹信被他們撕了,他騙人!再說本地人怎么啦?本地人當人販子就不犯法啦?” 周圍人紛紛頷首贊同,蘇海棠底氣更足了:“俗話說得好,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們連同鄉都不放過,簡直黑心爛肺喪良心,叔伯嬸子,大爺大娘,他們今天能拐賣我,改明兒就能騙了你們村里的閨女媳婦,可不能放過他們?!?/br> “說得對!” “是這么個理!” “不能放過他們!” “送公安局,必須送公安,不能讓他們禍害咱們榆城的好閨女!” 對于人販子,人們從來深惡痛絕,群眾大都是榆城本地人,聽見蘇海棠的話頓時生出同仇敵愾的情緒,紛紛隨聲附和。 那保安一見情況不對,哪里還敢收香煙,趕緊塞回給杜建設。 “蘇海棠,你瘋了嗎?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死你!”杜建設捏著手里的香煙,惱羞成怒地朝蘇海棠沖過去,卻被眼疾手快的杜大山一把拽住。 “別亂來!”杜大山低聲呵止兒子,轉頭陪著笑跟情緒激動的群眾大聲解釋:“這孩子鬧情緒瞎說呢,我們不是人販子,我們都是小林村的村民,我們真是送她來城里打工的,就去那個紅星皮革廠劉廠長家當保姆,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去?!?/br> “他們胡說,現在正是雙搶的緊要關頭,就是我一個姑娘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外出打工,更何況你們兩個壯勞力放著地里的莊稼不收跑來送我!”蘇海棠看向周圍群眾,“叔伯嬸子,大爺大娘,你們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lt;a href= title=琉光飛舞 target=_blankgt;琉光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