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直言，云城從來都不缺努力上進的人，能進君鴻的人，幾乎就不可能有懈怠的機會，這其中其實并不存在強迫的意味，只是想往上爬的人，太多。

    因此，真正能讓他留意的，只可能是能力極其突出，或是對自己的坐標極其清晰的人。

    這樣的人太少。

    至于剛剛坐在禮堂里的人，有是有，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刺眼的陽光折射在他頸后，泱泱掃過一眼男人背對著光線輪廓分明的側臉，不經意瞥見他的喉結處有一顆朱紅色的小痣，這抹姝色倒是意外地為男人減少了些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她望著余承嚴等人遠去的背影，抿唇一笑，輕聲道：“雖然余老師給了我能單獨跟您介紹我自己的機會，但我想，程總應該并不會因此對我另眼相看?！?/br>
    “所以，我想和里面的那些同學一樣，回答同樣的問題，您覺得怎么樣？”

    少女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如涓涓細流一般嬌媚溫柔。

    這樣的聲音和語氣，很難讓人生出不耐的情緒，哪怕是程祁安。

    他眉心微動，倒確實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您問的是，我們能從你的身上得到什么。事實上，于我而言，能得到的太多了?！?/br>
    “其他人已經提到的其實已經無需我多說，那我說點兒沒有其他人提到過的吧?！?/br>
    “君鴻的資源、管理模式，以及各類頂尖人才，對于任何企業來說都望塵莫及。但我最想要的，來自于您本身?！?/br>
    程祁安眸光微頓，忽然起了絲興趣似的抬了抬眼皮，示意她繼續。

    泱泱微微莞爾，輕啟絳唇：“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可能我的目標有些不切實際，但我需要的確實不是高級分析師的職位，而是能和您步調一致的cao盤手。獨立掌控全局和將穩穩上升的數字牢牢抓在手中的感覺，這才是我真正感興趣的?！?/br>
    說到這里，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泱泱知道，孟巖已經出來了。

    她望著男人逐漸轉深的漆黑雙眸，笑容不變。

    “我很認同您所說的商人應當竭其力以得所欲。但現在我有沒有竭力的機會，完全取決于您，程總?！?/br>
    程祁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忽然泛起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

    這笑容并不真切，帶著一如先前的矜傲，卻又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緋色，令人心跳頓緩，更令立在一旁的孟巖瞳孔一縮。

    然而男人并未說什么，反而轉過了身。

    孟巖見此，立馬為他打開車門，自己也隨后坐上了副駕駛。

    就在孟巖也以為這就要離開的時候，后座的車窗忽然半落下來。

    泱泱垂下眼簾，正好對上對方側過來的目光。

    下一秒，耳畔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你的回答，很不錯?！?/br>
    ……

    黑色的轎車一路無阻，逐漸消失在視野當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手機微微顫動。

    白皙纖細的食指一劃，最新消息來自于陸聞昇。

    “一切順利嗎？”

    少女的唇瓣勾勒出清淺的弧度，手指輕點。

    “當然?！?/br>
    只是……回想起男人隱在車窗后的眼神，她眸中若有所思。

    程祁安和她想的，好似有些不一樣。

    ……

    翌日，位于云城大學正南門的一間環境宜人裝修精美的茶餐廳內，關辰特意讓人隔出一間單獨的包廂，兩邊以屏風遮擋。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又望向一旁的男人，眼神揶揄。

    “怎么樣褚聿，你不會在偷偷緊張吧？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到了周六，連我都等得眼巴巴了?！?/br>
    說罷，他還意有所指地掃過男人一眼。

    恐怕也只有他能注意到，相較于平常，褚聿今天分明就有意打扮了一番，還穿上了之前從來沒見過的白襯衫。

    這家伙本來就肩寬腿長，帥得天怒人怨的，今天出門偷看的女孩兒更是尤其多。

    明明他關辰單獨放出去也是被人夸過帥的夸過年輕有為的，但一旦和褚聿站在一起，硬是沒有一次不是陪襯。

    偏偏他又確實心服口服。

    聞言，褚聿側過臉，略微掀眉，又望著身旁的男人著實欠揍的神情，忽然正色。

    “我跟你說件正事兒?！?/br>
    關辰目光一頓，好奇心頓時上來了，湊近了些。

    “什么正事兒，你說?！?/br>
    褚聿卻眉梢都沒動一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淡淡地說：“你不說話的時候，順眼多了?！?/br>
    關辰先是一愣，又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又沒長記性，被這廝耍了。

    “褚聿你行，你……”

    關辰其實平常早已習慣和好友互損，倒一時忘了場所，聲音也就大了些。

    只是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了。

    原因無它，他發現褚聿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后，點漆似墨的雙眸極快地閃過一絲異樣。

    這下他反應過來了，下意識回頭一看，正好對上少女含笑的桃花眸，更是后知后覺地感知到了來自少女身上的清香氣息。

    光說視線觸及的這一刻，哪怕關辰知曉這是好友動了想法的人，他也無可抑制地心中一顫，而后連忙站起身。

    一向巧舌如簧的男人平生第一次耳尖通紅，還犯了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