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咒靈都被吸收干凈，確定短時間內不會再冒出來新的咒靈之后，芥生曉才讓悠仁睜開眼睛。

    悠仁緩緩睜開眼睛，他看著眼前的芥生曉，先是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后從磕磕絆絆到流利地說道：“曉哥哥......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奇怪啊?！?/br>
    芥生曉勾了一下嘴唇，坐到他的身邊，“你現在應該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強大吧，我舉個例子，你現在能夠看清楚我的身體情況了嗎？”

    其實本來昨晚上就已經聽到對方凌亂的心跳聲了，但是此刻虎杖悠仁的眼中卻可以把對方的身體每一條經絡看得一清二楚，死神仿佛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迷茫地問道：“曉哥哥，為什么不能是你變得這么厲害呢？我不想要我變成這個樣子......”

    昨晚上那種困倦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悠仁往芥生曉的懷里靠過去，仿佛出于本能地在尋找一個能夠安穩沉睡過去的港灣，而芥生曉只是溫柔地拍了拍對方的頭發。

    芥生曉仰頭看著灰藍色的天空，好像一切都安靜了之下，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脹相都已經趕來這里了。他笑著說道：“悠仁實在有點重了，壓得我腿麻了，回去的路就你把他背回去吧?！?/br>
    脹相當然樂意，回去的路上，脹相就背著悠仁，芥生曉就在旁邊走著同時和他說剛才發生的事情：“......假以時日，悠仁也許能夠吸收掉所有的咒靈，成為某一種超脫于人世間的存在?！?/br>
    “這難道就是羂索想要的嘛？”

    芥生曉搖頭：“悠仁會無意識地吸收咒靈，這不是他想要的。把悠仁稍微削弱一點，就是羂索想要的最完美狀態?！?/br>
    不會吸收咒靈，咒靈也不會被過度吸引和想要傷害他，能夠看得見咒靈，但也不會祓除咒靈。

    “像悠仁一樣的人類，和被我啟智的咒靈，這兩種結合起來，才是羂索想要的世界?！?/br>
    脹相感受著身上的重量，看著身邊的芥生曉，忽然開口說道：“其實，我覺得那樣的世界也是還不錯的?！?/br>
    芥生曉停下了腳步，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良久才勾了一下嘴唇：“如果你會覺得不錯，那你和羂索又有什么區別呢？”

    第78章 王宮

    脹相被說得一楞，背上的悠仁好像忽然變成了一座山，只能讓他停下了腳步。

    芥生曉的眼神從脹相的臉上畫了一圈又看向他背上睡得不安穩的小孩，他說出來的話好像是一把刀割在心口上：“不說悠仁，就單單說你，一個殘次品，背后又是流了多少血？”

    “你會覺得咒靈和人類共處的世界很美好，是因為和你站在一起的悠仁在那個世界里面是安全的，你那八個弟弟也是無論是會變成咒靈還是什么其他的東西都會很安全吧?！苯嫔鷷悦髅髂樕蠋еθ?，眼神中卻好像染上了血色，“你只看到了你們美好的未來，那剩下的人呢？”

    他扭過頭，繼續往前走著：“你覺得悠仁為什么會對我們感到親近？”

    脹相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身體里面有羂索的血液，而悠仁身體里面也有，這是他會對我們感到親近。但是你......”他慢慢睜大了眼睛，“難道......”

    芥生曉點頭：“這樣特殊的悠仁不會是憑空造出來的，羂索應該也在其中融入了我的血，應該是我最原本的、最精粹的血?！?/br>
    脹相往上抱了一下悠仁：“原來真的是這樣。我不理解，你所講的故事當中，羂索聽起來很......”

    “聽起來對我很好是不是？”芥生曉接上了他沒有說完的話，“如果對我很好，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從神無月到加茂宣華，再到這個混亂顛倒的第三世，他的生與死都是一場笑話。他沒有見到加茂理的最后一面，無數次與天內理子的生命擦肩而過，仇恨浸泡了他的軀體。他不是咒靈，也不是人類，他沒有同伴，他是游行在這個世界的孤獨一人。

    他忽然想起了夏油杰，那個執拗到有一些可怕的少年。上個世界的最后，幾乎人人都可以做到獨自祓除咒靈的程度，他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完成了自己的目標。他見到了自己作為加茂宣華的一生，而自己最開始的一切他后來也和夏油杰講了一遍。

    他是什么反應來著？芥生曉瞇著眼睛回想那個畫面，某一個晚上疲憊過頭反而睡不著了，他就趴在對方的耳邊，一個晚上講完了所有的事情。夏油杰扭過頭，摸著他還在流汗的發鬢，也湊過來說了一句話。

    芥生曉忽然露出了一個轉而即逝的笑容。

    脹相沒有看到那個笑容，他的注意力還在剛剛的話題上面。他知道芥生曉對于自己的意義，也更加知道羂索對于眼前人的意義。脹相低著頭看著腳下每一步的腳印，脖頸處卻感到了一陣潮濕，是悠仁哭了。他還在睡著，但他還是哭了。他啞聲問道：“所以你想要殺死羂索嗎？殺死羂索之后......會不會對悠仁有什么影響呢？”

    “我想殺死的，有兩個人，其中不包括悠仁?！苯嫔鷷云届o地說著，他首先表明自己對于悠仁沒有任何的敵意，“悠仁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羂索和他之間沒有什么關系的?！?/br>
    脹相好奇地問道：“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羂索，還有一個是誰呢？”

    “是天元?！苯嫔鷷詻]有任何隱瞞，脹相居然還松了一口氣，他是真的很擔心對方說的另外一個人會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