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檀蘇然衣衫半褪, 坐在床上。 虞禮禮盤坐在她的背后。 放慢放輕了動作, 將凝膠涂在她背上傷口處。 一邊涂, 一邊淡淡的吹氣。 她不知道遠離是什么,但好像哄小孩的時候都要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陣痛的傷口因為凝膠的鎮靜作用而平靜。 取而代之的,是像小扇子一樣細密的吹起,撲簌在裸露的肌膚上,帶出來的酥麻。 檀蘇然手握著膝蓋, 指節有些泛白。 冰涼凝膠一點點涂蓋在裸露的傷口。 薄荷味的風繾綣起室內的繚亂的氣息。 “好了?!?/br> 冷靜到極致的語音將氣氛一一攪散。 虞禮禮“唔”了一聲回神, 以為檀蘇然不想這么暴露在自己眼前。 她從衣柜里取出一件全新的睡裙, 丟在床上:“新的, 不嫌棄就穿?!?/br> r然后徑直推開門出去。 山里氣息清野, 天高蒼藍, 一路蟬鳴鳥叫。 后院里,黎千蔓已經不見蹤影, 木桌上是攤開的凌亂卷子,和幾只花里胡哨斜放的筆。 筆的主人一臉愁容地蹲在狗窩前,跟里面的抖臀柯基聊天。 “小池子,又偷懶?”虞禮禮拾起一支筆,敲了下這位十七歲女高中生的腦袋。 池沁雪看到不是黎千蔓,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緊張心態,托著臉,一副看透了人生地說:“擺爛才是人生常態?!?/br> 虞禮禮把柯基從里面撈出來,拉著繩,嘆了口氣說:“好的擺爛姐,我們去遛狗?!?/br> 池沁雪是黎千蔓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乍一看是小萌妹,實際上是厭世厭學的叛逆少女,爸媽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她偏偏跟學校八字不合。 偷了身份證去從來沒去過的小城打工,說要好好思考人生。 被爸媽找回來之后沒辦法,送來了黎千蔓這里。 來著呆了有個把月。 她爸媽的意思是愛打零工打吧。 最起碼在一個熟人這。 萬一山山水水什么神仙顯靈。 把這孩子不愛學習的那顆心靈再凈化一下就更好了。 虞禮禮覺得這姑娘身上有一種慢半拍的反差拍,跟她在一起很舒服,聽小孩裝大人講話又很樂呵。 “你思考人生思考出結果了嗎?”虞禮禮牽著狗,慢悠悠地問池沁雪。 池沁雪吐舌,搖了下頭。 虞禮禮失笑。 大概每個人都有一段“我跟這個世界合不來”的時期,怨世又憤怒,無力更落寞。 她跟世界,像兩個完全合不來,節奏、形狀哪哪都不一樣的齒輪,根本扣不上;又像type-c頭的數據線硬要給iphone充電。 兩敗俱傷都無濟于事。 “嗯,那你慢慢想著,反正還小?!?/br> 這話一出,池沁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干嘛這么看我?” 池沁雪無力地晃了晃手:“她們都讓我趕快想,你不一樣?!?/br>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br> “當然是真話?!?/br> “你又不是我孩子,我當然不著急?!?/br> 池沁雪僵著臉,悶著頭不說話。 虞禮禮也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可是 沒過兩下。 啪嗒、啪嗒。 青石地面被水洇濕。 虞禮禮看到地上濕痕。 唇角微微一僵。 糟了。 忘了這個年紀的小孩還有一個最大特點——玻璃心。 她迅速環顧一圈,幸好黎千蔓不在,要不然發現自己把人家小孩弄哭,黎千蔓肯定饒不了自己。 “逗你的逗你的?!?/br> 池沁雪不說話,啪嗒啪嗒繼續哭。 柯基“小花”在旁邊汪汪地沖虞禮禮叫。 像是怪她欺負了小主人。 虞禮禮靈機一動:“喂喂喂,你這個沒良心的小花,你禮禮姐當年一口一口喂你吃rou的情分去哪了?!?/br> 又瞄了眼池沁雪:“真跟你開玩笑,你快原諒我,別哭了,要不然小花要咬我了?!?/br> 池沁雪:“誰哭了?!?/br> 要是杜曇語在這里,肯定能從善如流地接一句:“狗哭了?!?/br> 但可惜,杜曇語不在。 虞禮禮正經起來:“真的,剛剛騙你的,現在才是真話?!?/br> 池沁雪有點想聽,但又不想馬上原諒虞禮禮。 有些生硬、有些干巴巴地說了句:“什么?!?/br> 虞禮禮坐到旁邊的涼亭的凳子上,拍了拍,讓池沁雪也過來。 “人是活一輩子,又不只是活三十年。你現在愿意去撞南墻,總比你四五十了再說要去思考人生什么的好多了。推薦你一本書《月亮和六便士》,山里信號不好,沒事多讀讀書?!?/br> 池沁雪過了一會,才又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虞禮禮舉著柯基“小花”:“別喪了,我讓小花給你唱首歌?!?/br> “怎么唱?” 虞禮禮用小花擋在臉前,開始唱:“別看我只是一只狗~~~” 有點跑調,有點好笑。 池沁雪笑了起來。 但看到虞禮禮身后的人,又不笑了。 這個jiejie怎么換衣服了呀。 她們不就是睡個午覺,也要也要……嗎?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池沁雪臉紅著跑走了。 虞禮禮很懵啊。 一句歌就把孩子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