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宜手掌蜷進袖子里，胳膊抱在胸前，剛要開口拒絕賀方的建議，就聽見李霧山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先去看房吧，這么冷的天別在外面晃悠了?！?/br>
    賀方這才注意到褚宜今天穿得不多，連連應和：“對對對，先去看房，公園什么時候看都不遲?！?/br>
    走進樓內，褚宜才舒了口氣，在暖和的空氣中放松了身體。

    房東接到李霧山電話之后就等在門口，三人出了電梯一眼就能看到。他大約三十多歲，戴著眼鏡，頭發留到肩膀，有種藝術家的氣質，和褚宜原先想象的“首都房東大哥”的形象截然不同。

    “這是趙哥，”李霧山向褚宜和賀方介紹，“他三天后就要去滬市了，大概要去三年，房子急著租出去?！?/br>
    趙哥看著文質彬彬，舉手投足卻很豪放，一人發了個鞋套喊他們進門隨便看：“我行李都收拾差不多了，一半東西都寄走，家具電器都給你留下，隨便用！家里裝飾什么的也可以隨便改，別砸墻就行?！?/br>
    褚宜甫一進門就被驚艷到。整個房子都是精裝修，淺木色的地板上鋪著長絨地毯，地攤上的木質茶幾與美式印花的沙發相映成趣。餐桌是個吧臺，隔開客廳和開放式廚房，廚房各類工具，洗碗機、烤箱、面包機、咖啡機應有盡有，看著都還是嶄新的。

    趙哥解釋道：“這些都是裝修的時候配的，我基本不做飯，也就弄個咖啡，這些都沒用過，你要是喜歡做飯，倒是可以試試，別浪費了?！?/br>
    褚宜不好意思地笑：“我也不喜歡做飯?！?/br>
    賀方在一旁搭腔：“沒事，這年頭不會做飯也餓不死，實在不行，找個會做飯的男朋友也行！”

    不知怎么地，褚宜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她在李霧山家里吃過的那頓飯。那天李霧山做的是上湯娃娃菜和紅燒rou，還有一道青筍炒臘rou，這是在北方很少吃到的菜，光是想想褚宜就覺得餓了。

    她咽了咽口腔里分泌出的口水，跟著趙哥去看主臥。

    主臥的東西還沒有清空，但是空間很大完全不顯得擁擠，一米八的床旁邊是一個很大的桌子，當做工作臺，配上一列白色床尾柜，臥室和陽臺直接相連，陽臺的落地窗掛著白色的窗簾，地面上放著兩個畫架與藤編的籃子。

    “這些我是要帶走的，”趙哥指著畫架和工作臺上整齊放置的畫筆顏料，“我是工作需要，用個大桌子，你要是覺得太大了，自己可以換一個，這個扔了也行?！?/br>
    聊天中得知，趙哥是學美術出身，現在做設計工作。他不是本地人，靠自己在首都買了這套房子，又遇到了更好的工作機會，就決定先把房子租出去，去滬市發展。

    趙哥對褚宜也很滿意，房東最喜歡這種有正當工作、學歷高又干干凈凈的小姑娘，事兒少，也不糟蹋房子。

    “怎么樣姑娘？還滿意嗎？”將房子整個看過一圈，趙哥問道。

    褚宜這回是真的糾結了。她原本真就只想走個過場婉拒掉，但是這個房子太合她心意了，高層電梯房，干凈雅致，光線朝向都沒問題，甚至比她原先的房子還要大個幾平，尤其是臥室連著的陽臺，從窗戶往外看恰能看到賀方說的公園，簡直說不出來一點不好。

    如果只是為了不和李霧山住一個小區而放棄這樣好的房源，那也太可惜了！

    正在這時，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李霧山開口了。他指著落地窗外rou眼可見的小區內最遠的一棟樓說：“我就住那里?！?/br>
    那一刻，褚宜說服了自己。這兩棟樓的距離看起來隔著 500m 遠，出入都不是一個門，平時應該很難遇上。

    “我很滿意！”她轉向趙哥，“您這邊房租多少？”

    趙哥卻沉吟了一會兒，瞥了眼李霧山，報出一個在褚宜看來極低的價格。如果她不是已經仔仔細細看過一遍房子，這個價格會讓她懷疑房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感受到褚宜的疑惑，趙哥向她解釋：“我也不靠房租賺錢，而且你是霧山的朋友，我跟他認識幾年了，說起來還欠他個人情，他也從來沒找過我幫個什么忙。這次恰好是我急著走，你也要找房子，也是趕巧兒了。這房租呢，就按人情價給你！”

    褚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她用李霧山的人情，那不也就是她欠了李霧山的人情？

    “中午請我和賀方吃飯吧，幫你找到這么好的房子?！崩铎F山半靠在衣柜上，對褚宜說。

    褚宜知道李霧山是在找借口讓她還掉這個人情，雖然在她看來一頓飯絕對不足以抵消，但是這個房子的誘惑力太大了，而且她并沒有一個好的拒絕的理由。有時候她也會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偏了，如果將李霧山換成任何一個普通朋友，曉瑄或者賀方，她還會拒絕嗎？

    “好，謝謝趙哥，咱們怎么簽合同？”她最終還是決定接受李霧山的好意，同時接受這份需要償還的人情。

    兩人商定好合同細節，趙哥說整理好合同郵件發給她，兩人線上簽訂即可，褚宜也同意。眼看著到了飯點兒，賀方按捺不住似的嚷嚷讓褚宜趕緊請客。

    褚宜確定了住處，心情大好，很瀟灑地問兩人想吃什么，她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

    然而，二十分鐘后，三人在一家不起眼的串串店落座。

    “你們……真的要吃這個？”望著店內簡陋的裝潢，褚宜再三確認。

    “真的啊，你不要看不起這家店，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約會來這里吃，后來還帶公司員工來這里聚餐，這家串串，一絕！”賀方興致勃勃地翻著菜單。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翻的，就一張打印的紙，正反兩面，要吃什么在上面打鉤，串串是自己去沿墻的一排冷氣柜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