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唳——”

    “嘰喳嘰喳”

    這是一座綿延的山脈，群山環繞之處，有一塊數十丈見方的谷地。谷地之上，無數建筑林立。

    這里，便是鬼谷大陸第一宗派——鬼谷門所在。

    谷地有一塊極為特殊的區域，這里人跡罕至，有的只是一塊塊石頭堆砌而成的假山，以及石山背后不時竄出的一個個腦袋。仔細看去，那是赤靈猴的腦袋。若是再看得仔細一點，會發現這些赤靈猴都在觀察山腳下的一道人影。

    此刻，那人影一手攥著掃帚，一手捏著鼻子，嘴里念念有詞。

    “該死的臭老頭，居然把我關在這里給猴子掃廁所，太陽了哈士奇了，不就是殺了你幾只猴兒嘛，至于嗎？”

    楚云衍惡狠狠地掃了一眼石山，說來也怪，任何一只與他對視過的赤靈猴都把腦袋縮了回去，或許它們骨子里察覺到，下面這個人類異常危險。

    “唉，我就知道這破地方不該來，莽撞了啊……”收回目光，楚云衍用掃帚拄著下巴，頹然地嘆了口氣，他的眼中盡是追憶和后悔。

    那天他被海云吼了一嗓子，后者在全部人的成績都統計完后將他們遣散，唯獨他被留下來，然后一路如小雞般被海云提著脖子來到此處。

    一路上海云老臉陰沉，一語不發，來到這里后只冷冷丟下一句“戴罪立功”就走了。然后一連三天，除了每日送飯菜的雜役弟子，楚云衍再沒看見其他人。

    “我聽那雜役說，明天是鬼谷門入宗大典，本來我該站在人群最中間，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F在倒好，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楚云衍惆悵地忘著天空，滿目悲涼。

    鬼谷門的夜晚很涼，好在這里有一間不知誰人修葺的小木屋，雖然里面沒有床鋪被褥，但擋擋涼風還是沒問題的。

    是夜，小屋的房門被叩開，楚云衍終于再次見到了海云。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海云的關門弟子！”

    楚云衍看清來人，正欲撒氣，結果海云一句話噎得他回不過神。

    “什么？”楚云衍以為自己聽錯了，愣道，“你不是把我抓來虐待的嗎？”

    海云滿頭黑線，翻翻白眼反問道：“我很像變態嗎？虐待你有什么好處？”

    說完他也沒等楚云衍回話，反正知道這小子嘴里沒憋啥好屁，兀自盤膝坐下，然后指指楚云衍腳下的地面，示意后者也坐下。

    “聊聊吧?！贝藭r的海云又恢復了往日的和善慈祥模樣。

    “有啥好聊的？”楚云衍沒好氣道，話雖如此，人已經一屁股坐下。

    海云看著他道：“說說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口氣獵殺上百只赤靈猴，這種事在以前可從未發生過，甚至想都不敢想?！?/br>
    說起這個，楚云衍伸手在角落夠來一根木棍，丟在海云面前，嘿嘿一笑道：“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么天才，主要靠頭腦，喏，得高分最大的功勞就是它?！?/br>
    當下，楚云衍把他如何制造船槳，擊殺赤靈猴的事講述了一遍，當然關于那塊玉佩的事則是只字未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楚云衍自然不會傻傻地說出來，更何況是在鬼谷大陸這種首飾稀缺的地方，雖然海云看上去為人正派，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會起殺人奪寶的念頭呢？

    當然楚云衍是傾向于留在鬼谷門的，他看得出海云是真的喜歡年輕人。這三天他向送飯的雜役打聽了不少事，其中就有海云和赤靈猴之間的情誼，所以那天海云發怒也就無可厚非。加上海云在鬼谷門的地位如此崇高，倘若真成為他的弟子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待遇不會差。

    除此之外，楚云衍還打聽到鬼谷門的貢獻機制，做任務得貢獻點，用貢獻點換修煉資源。

    鬼谷門有存放心法秘籍的藏經閣，有蘊藏神兵利器的藏兵洞，有販賣防具的御品樓，更有獨步天下的機關術。而不論是秘籍還是防具，都需要用貢獻點兌換。

    雖然楚云衍還不知道如何獲取貢獻點，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鬼谷門，幾乎囊括了鬼古大陸所有的資源種類。

    海云聽完他的話，臉龐浮現nongnong地愕然：“你居然能想到自己制造武器？居然如此天賦異稟？”

    “哈？”海云的愕然絕非偽裝，殊不知楚云衍心中更翻起了驚濤駭浪，腦袋里打出了一個大大的“?”。

    “這很難嗎？稍微有點腦子就能想到吧？咋就能和天賦異稟扯上關系？”楚云衍無語道。

    海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嘆道：“問題就在于他們沒腦子啊，這也是我們低等大陸的悲哀?！?/br>
    “你們鬼谷大陸的孩子沒腦子？”楚云衍很想這么問一句，但終究是沒問出口，海云明顯還有下文。

    在楚云衍的注視下，海云苦澀道：“低等大陸靈氣匱乏，孩子們在出生時連五感都有些許閉塞，更遑論他們的靈智了。你可以把這理解為鬼谷大陸對他們的一種壓制，只有實力達到尊者境，才能擺脫這種壓制。像你這樣沒有受任何影響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莫非你來自其他大陸？”

    楚云衍心中咯噔一聲，他當然知曉自己為何會不受影響，他是來自地星的重生者，這也是他最大的秘密。海云的猜測雖然沒有完全正確，但也八九不離十。

    “或許是因為之前磕到了腦袋，失憶了也聰明了？”楚云衍最終找了一個萬般無奈的借口。

    “你失憶這事兒我倒是聽童亮那小家伙說起過，這么說來你反而因禍得福了？”海云摸著圓肚皮，神色古怪道。

    楚云衍趕忙打了個哈哈：“誰知道呢？”

    “不管怎么說，你的靈智能不受影響，相當于是打破了鬼谷大陸的桎梏，這還不足以證明你的天才嗎？”海云倒是沒有懷疑他，想了一會兒道：“你……對以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我只記得我是個孤兒，其他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太可憐了……我不知道這是哪里，更不知道鬼谷門什么的，一點都不記得了……”這就全憑楚云衍自由發揮了，什么長篇大論，只要埋好伏筆，以后不至于泄露就好了。

    一番話楚云衍說得開心見誠，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他自己都快信了。

    你瞧海云都揉起眼睛來了，他滿臉慈祥地望著楚云衍，柔聲道：“孩子，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以后我就是你師父，鬼谷門就是你的家，你一定會有嶄新的未來?！?/br>
    楚云衍“紅”著眼點點頭，心里卻樂開了花，不僅蒙混過關，還順理成章地撿了個便宜師父。先前他只是拉不下臉，其實在雜役弟子告訴他海云的真實身份后，楚云衍就有抱大腿的心思了。

    “以后任何有關鬼谷大陸情況的疑惑都可以問我，就當是幫你生成一段新的記憶。明天是入總大典，我們會記錄你的成績，但不會公之于眾，另外你也沒必要出面?！?/br>
    "這是為何？"楚云衍不解。

    海云臉上難得浮現出嚴肅，沉著聲音吐出兩個字。

    "保護。"

    正如鬼谷大陸有低等大陸的悲哀，鬼谷門同樣也有自己的家門不幸，當然此事涉及太多，現在楚云衍實力尚低，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徒增煩惱。

    想到這一點，海云也就打消了細說的念頭，只道:"你天才嘛，天尚且嫉妒你，更何況是人。明天的入宗大典圍觀的人太多了，就連天學府和天魔教都會到場。我也是和宗主商討了一番后，才做出這樣的安排。"

    “看來所謂的三大宗門之間，處處都是明爭暗斗啊?！背蒲苊翡J地捕捉到一些信息，沉吟道，“我猜我的成績一公布，大家明面上都是祝賀，暗地里卻會視我為眼中釘，rou中刺吧？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外如是?！?/br>
    海云贊同地點點頭，心里對這個弟子更加滿意。自己還沒明說，楚云衍就能推斷出三大宗門間的復雜關系。如此犀利的洞察力，就算在高等大陸的同齡人中，都是鳳毛麟角的。

    “我不服！那我豈不是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沒得到？沒有聚光燈，沒有女粉，我還在這兒掃了三天廁所！”

    前一刻海云還感動上天賜給他這么妖孽的一名弟子，此時卻畫風突變。聽著楚云衍嘴里天書般不著調的話語，海云不由暗嘆，這是現原形了嗎？

    他無奈地搖搖頭，道：“這你放心，雖然你不能露面，但既然是最高分，那么應得的獎勵少不了你的?！?/br>
    語罷，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刻著楚云衍名字的腰牌，遞給后者。

    “就這？沒了”楚云衍正滿臉希冀地望著海云呢，結果就等來一張鬼谷門身份證？

    “就這！沒了！”海云看他傻眼的樣子暗自好笑，不過沒等楚云衍抓狂，他就解釋道，“在鬼谷門，哪怕你榮獲再大的功勛，也不可能直接得到實際修煉資源，一切資源都需要弟子自行賺取貢獻點換取。你不要看這枚腰牌毫不起眼，它記錄了你在成人禮上收獲的所有貢獻點。話說回來，你這次的收獲，連我都差一點心動了?！?/br>
    “真的嗎？這里面有多少貢獻點？”再看腰牌，楚云衍的目光中盡是小星星，而且越看越覺得順眼。

    “一分就是一貢獻點，成績第一名再獎勵五百貢獻點，你自己算吧?！焙Ｔ普f完，笑著走出小木屋，留下楚云衍獨自樂得跟個兩百斤的胖子試的。

    也正是在他關門的一剎那，海云臉上浮現出nongnong的憂慮。誠然，楚云衍已經優秀到不受鬼谷大陸制約的程度，作為老師他應該高興，但是，越是天才，楚云衍未來的路就越是坎坷。

    不過這時，海云突然聯想到這小子瘋狂屠殺赤靈猴，打了個冷戰的同時又有些不確定道：“這家伙那么彪悍，應該不需要別人替他擔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