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太子一離開,大皇孫就像是玩具開關按下了開始,瞬間活潑許多。 “希爾二皇子,我看書里說你們北陌大漠蒼茫浩渺,飛沙走石之時乃是人間奇觀……” 希爾官話學得本就一知半解,解祥連用好幾個成語,聽得他更是滿頭霧水。 “多謝大皇孫……獎賞?!?/br> “你是想說夸獎吧?!卑趶闹胁逶?。 “反正知道是說好的意思就行?!苯庀橛值?。 三人雞同鴨講,竟也聊得相當投緣。 中心點越是和諧,挑事的寧遠璋就越是惱羞成怒。 “你不是說這艾弛是個只會吃的病秧子嗎!你騙我?” “大家……大家都這么說?!?/br> 雖為長子,奈何是最尷尬的庶長子,寧遠征從小就被寧遠璋欺壓。 只要他面上顯現怒色,就害怕得連說話都不利索。 “別人這么說,你就信,廢物!”寧遠璋喝。 寧遠征又往后縮了縮身子。 “今日宮宴讓他白撿個便宜,看我在書院中怎么收拾他?!?/br> 兄弟倆雖壓低了聲音說話,但還是讓周遭幾個年輕公子聽了去。 有人不屑撇嘴與同伴嘟囔。 “不就是嫉妒人有可能會搶了鐘意的婚事嗎!” 這說話的少爺長得唇紅齒白,胸前掛了個鑲嵌滿七彩寶石的長命鎖。 與艾弛腦袋上那頂金冠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鎖頭便知說話之人身份不凡。 寧遠璋怒氣沖沖回頭,神色也在看清人后收斂起來。 安王次子解瀾,與長相不符的能打架皇都人人皆知。 不跟你廢話,街上堵到人揍一頓便是,經常因打架鬧到皇宮,無一都被皇上風輕云淡地帶過。 饒是如此,解瀾的名聲比寧家幾兄弟要好得多。 打架是真,但光明磊落自有由頭,哪像寧遠璋那般陰險狡詐,善用見不得人的陰謀害人。 “看甚看,說得就是你!”解瀾直接道。 雙方家長也都注意到了這邊。 鎮武侯陰沉著臉,最終還是沒插手兩個小輩的爭端,起身與其他大臣喝酒去了。 解鈺就簡單得多,微笑著轉過頭去還叫上艾忠云也來瞧熱鬧。 “誰不知道你心悅人汝南侯府二小姐,可惜啊……汝南侯有意結親的對象是廣陽國公府?!?/br> “休得胡言敗壞古二小姐名聲?!睂庍h璋呵道。 “我可沒說人古二小姐,是你一廂情愿纏著人家,整個書堂誰不知啊……你們說是不是?” “就是!前些日子我還見寧世子攔住二小姐丫鬟呢?!?/br> “莫不是還偷偷溜進了人家后院?!?/br> 有領頭的,其他小伙伴們立即嘲諷技能拉滿,硬生生將寧遠璋說成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嘖嘖嘖?!卑以七拼?,頗為滿意:“想不到二少爺不僅武藝了得,口才同樣不得了……” 后半句頗得解鈺真傳沒說出口。 “本王記得幫的是你兒子吧!”解鈺斜眼,艾忠云聳肩,終于放下潛意識里的反諷技能。 “你們竟敢……” “看,揭鍋了!” 寧遠璋漲紅了臉想好的反駁被解瀾輕飄飄一句話帶過。 眾人的視線再次回到殿中。 鍋蓋揭開,更加濃郁的香氣飄起。 用太監送上來的盤子盛了小半盤,再放上跟羊排以胡蘿卜洋蔥作為點綴。 油亮而粒粒分明的米飯熱氣騰騰。 第一碗當然是送到皇座上由太子品嘗,其后便是皇后嬪妃等。 這一圈就去了小半鍋,輪到解祥時他擺手婉拒了小盤子,喚宮女取來個大碗舀了一碗。 “……” “咳咳——” 解建顯干咳兩聲,而后傳話下去,想要嘗試的可自行上前品嘗。 其中,著重點到了艾忠云,讓他務必要去嘗一下長子廚藝。 “走!我們也去嘗嘗?!?/br> 解瀾起身,給朋友們打眼色,一群人圍在寧遠璋身側推搡著把人帶到了殿中。 解祥一手拿了根羊排啃得正歡,伺候小太監給主子擦拭唇角油漬的手就沒停下來過。 “瀾黃叔,快來嘗嘗?!苯庀檫€招呼起解瀾。 “殿下覺著味道如何?” 純粹多余的一句,光看解祥吃得滿嘴流油的樣子就知味道如何。 解瀾這句純粹就是故意問的。 如果寧遠璋敢說不好吃,那就是打了殿下的臉。 若是說好吃……那便是打了自己臉。 “別有一番風味,大家都試試?!苯庀榛?。 羊排入口先是帶了絲焦香,之后沁入rou里的奶香味與孜然味融合,又香又有嚼頭。 再混合上口略有彈性的米粒,除了一個香真找不到其他形容。 “這都是多虧北陌國的rou和米好,才能做出如此美味之物?!卑诔脵C解釋,說著目光在希爾臉上稍作停留:“就是不知這皇都中何處有賣北陌羊rou跟大米之地?” 妥妥的商機…… 看熱鬧的人中立刻有人心思浮動,不僅只是北陌國的羊rou和大米。 還有艾弛做的這個手抓飯以及一切跟羊rou有關的菜肴。 能滿足吃慣珍饈的皇親國戚,放到皇都根本就不用愁沒人。 傻乎乎吃得滿嘴都是油的希爾還沒意識到,將有巨大的買賣在等著他。 借由一頓手抓飯,北陌國羊rou的名聲也就此傳開。 解建顯淺嘗即止,放下勺子后,用帕子點了點嘴角。 “傳北陌國使者,與工部尚書商談羊rou交易之事?!?/br> 賺錢機會就擺在眼前,朝廷豈會落于人后。 正喝得頭暈腦脹的工部尚書當即酒醒大半,慌里慌張地穿過人群去尋北陌使臣詳談。 有朝廷工部在前,前去攀談的人一波接了一波。 北陌國顯然成為了今夜最大的贏家。 *** 宮宴始于慣例,今年卻在數道恭喜聲中落下帷幕。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反正艾忠云相當滿意,高高翹起的唇角就沒落下去過。 宮宴結束,艾弛一家隨著人群起身。 黃氏忙將艾弛卷起的袖子放下,艾忠云披上大氅,保證不漏一點風后才踏出大殿。 漆黑的夜晚,天上沒有月亮照亮,寒冷中好似又添上了層冷寂。 只于一盞宮燈由太監在前引路。 黃氏挽著艾弛的手臂,心疼地問他方才那油濺起來有沒有燙到手。 艾弛說沒有。 “日后這宮宴能不來就不來了!”艾忠云道。 三人身后多得是悄悄聽幾人講話的人。 艾弛略帶歉意地說道:“今日忙活一場沒叫爹娘吃上,等回府兒子再重新做上一鍋?!?/br> “回府早些歇息,娘讓人在你院子里修兩個小廚房,你想做甚時做都行?!?/br> “爹前些日子派人去專門搜羅了些失傳的菜譜送到你書房……” 有人聽得不屑,也有人羨慕至極。 月光下一道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此刻便是羨慕得出神。 “殿下,小心腳下?!?/br> 老太監焦急的聲音打破此祥和。 解祥懷里抱了個包袱,氣喘吁吁地從東宮而來。 “艾弛?!?/br> “殿下?!卑谟行┏泽@地停下步子。 “此物是今日吃你一碗飯的謝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