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

    趙大山去廚房拎出來一把菜刀，狠狠砍在桌上。

    “說！”

    王二狗嚇得腿哆嗦。

    床上的女人也不顧不上穿衣服，拔腿就跑。

    “別、別沖動，我告訴你們?！?/br>
    王二狗將自己那天跟蹤陸慧芳的事說了出來，當時他確實在調戲對方，但沒追上人。

    他露出手臂上的疤。

    “摸也沒摸著，還被那死丫頭用石頭砸了，現在都還沒好?！?/br>
    他兀自抱怨著，像在遺憾那天沒占到便宜。

    趙大山一拍桌子，王二差點兒跪下。

    “別扯沒用的話，還有呢？”

    王二接著說陸慧芳就往家跑，他不甘心，又在陸家外面等了半個多小時。

    直到天黑。

    “我當時很生氣，就想要報復那死丫頭，結果你猜我看見了誰？”

    剛想賣關子的王二沒能成功。

    趙大山可沒剩下多少耐心，直接拔出菜刀把凳子腿砍斷了一根。

    “說?！?/br>
    王二顫顫巍巍，咽了咽口水。

    “別急別急，我立馬就說，當時我看見了陸慧芳的姑父，吳德順，他鬼鬼祟祟從后門進去了陸家?！?/br>
    這回不需要趙大山催促。

    王二就自己將所見所聞都一籮筐說出來。

    “當時我也很震驚啊，誰不知道陸玉梅那性子，就是只暴躁的母老虎，盯她老公盯得很緊，連出門打個麻將都得跟著，恨不得系褲腰帶上?！?/br>
    “然后我覺得不對勁，實在好奇吳德順來這里搞什么，我翻墻進去，聽到了陸慧芳在哭， 吳德順人不知道去哪了，當時我也沒管，怪害怕的，就走了?！?/br>
    趙大山眉頭皺得很緊，和安絮討論。

    “他大晚上的，去做什么？”

    “該不會是偷東西吧?！?/br>
    *

    傍晚時分，陸家。

    一片寂靜。

    院墻周圍高大的樹木伸展著扭曲的枝干，偶爾一陣涼風掠過。

    吳德順臉上掛著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眼角的皺紋也跟著笑意堆疊起來。

    讓人一看便覺得他是個極好相處、和藹可親之人。

    “以寒吶，上次你姑姑說的話別放在心上，她那個性子你也知道，火急火燎的，說話不過腦子，但沒什么惡意，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不又讓我拿了件新衣服給你?！?/br>
    吳德順手里拎著個塑料袋子，里面裝著一件沒有吊牌的衛衣，看起來也就五十塊錢左右。

    一般人可能都看得出價格。

    可陸以寒常年養在家里，腿部殘疾基本上沒出過門，性格單純。

    眼眶倏地就紅了，被感動到差點哭泣。

    “沒事的姑父，我懂，你們對我很好?！?/br>
    吳德順還以為要浪費多少口水都不知道，沒成想這傻子還真好忽悠。

    他松了口氣。

    “那就好，你瞧瞧，不止衣服，家里的房子該修了，加上老太太身體也不好，她三天兩頭要吃藥，到處都得用錢，存折在哪？你聽話，拿給姑父，我找施工隊來把家里翻新一遍?！?/br>
    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厚著臉皮繼續說，還拍了拍輪椅上男生的肩膀，很親切的語氣。

    “以后你有啥困難可以來找姑父，我肯定會幫你的，畢竟是我侄子嘛，咱們都是一家人?！?/br>
    一家人這個詞語仿佛觸動了陸以寒的內心。

    他僅僅考慮了幾分鐘就點頭。

    “是的，我們是一家人?！?/br>
    “我就說嘛，咱們以寒是個好孩子?！?/br>
    吳德順嘴角高興得壓都壓不住。

    輪椅上的男生，銀白色的發絲披散在耳邊。

    他眼眸緩慢地抬起，面容蒼白無血色，看著陰沉又詭譎。

    看向吳德順的眸子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但男人似乎沉浸在自己即將得到存折的世界里。

    并沒有察覺到異常。

    陸以寒語氣輕柔，“姑父，你真的會幫我們修房子嗎？”

    “當然了，你懷疑任何人都不能懷疑我，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當時比現在聽話多了?！?/br>
    吳德順搓了搓手，迫不及待了。

    “好吧，那……我這就帶您去拿?！?/br>
    陸以寒推動輪椅，動作緩慢而機械。

    他是笑著的。

    但那笑容里沒有絲毫的溫暖，反而透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吳德順捂著嘴。

    他高興得差點沒控制住表情，沒想到那么容易，陸以寒就是個蠢貨。

    自己馬上就能把錢卷走了。

    “咯噠咯噠?！?/br>
    輪椅不時地顛簸著，輪子磕在突起的石塊上。

    吳德順假模假樣上前，裝作一個善良的長輩替陸以寒推著。

    “院子里的路難走，慢一點，別摔著了?！?/br>
    “謝謝姑父?！?/br>
    望著吳德順迫不及待的樣子，男生掩蓋在虛偽笑容下的目光像是結了冰。

    陰冷地，帶著nongnong的恨意。

    來到后院。

    陸以寒指著那口枯井。

    “是奶奶藏的，她說怕人找到，往下數，存折在你右手邊的第八塊磚里面?！?/br>
    吳德順表面上和藹可親，實則暗自罵道。

    難怪自己把陸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這老不死的還怪有心機，原來藏在這里。

    枯井廢棄多年，周圍胡亂堆砌著幾塊破舊的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