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只要是分開一小會兒,就感到痛苦。 只想要對方永遠住在山谷之間,不回那片山村,也不回那座小廟。 可是,祂又知道自己這樣未免太過無理,因而只敢偷偷地想,說不出口來。 扶曄悄悄地把手腕藏到身后,沒有表露出,更多的失態。 就算是他,也不能忍耐,自己喜歡的人,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阿決,我要下山一陣子,”雪衣青年忽而開口。 他覆著白紗的臉頰,轉向了燭龍的方向,仿佛專注地看著面前之人,道: “我以醫師的身份,暫住小廟之中,接受了村民的幫助,不能不回去一趟,幫助可能有需要之人?!?/br> 青年的神情認真,又是找不出破綻的理由。 殷決感到胸口一陣陣的悶,像是被挖了一塊——祂是會一直住在山脈之間的,可扶曄似乎不是。 人族好像總是忙于奔波來去,永遠忙忙碌碌,凡事都要著急,不會停歇。 可祂是會被拋在后面的,等青年離開山村的時候,自己也就變成了對方生活中,無足輕重的一環了。 祂張開口,話語聲快過了腦子,就匆匆道: “那我陪你一起下山?!?/br> 青年迷茫地沉默著。 殷決繼續道: “我以人身下山,不會影響我的本體,也不會給山下人帶來麻煩的?!?/br> 扶曄隔著無邊的黑暗,從意識深處,望著那簇幽幽火光。 最終,開口道: “好,來陪我,阿決?!?/br> 山間白霧繚繞。 等兩人走至古廟前,天空已飄起細細雨絲。 殷決死死地盯著那座,祂早已見到過無數次的小廟,似乎此時此刻,祂敵視的對象,便有了形態。 正是這座祭拜著不知名妖獸的廟宇,攔在了祂和青年之間,讓祂始終惶惶不安著,總感到有種琢磨不清的恐懼,隨時會伸出爪牙來。 在扶曄注意到,祂腳步的停頓前,殷決快步地向前走去,繞過小廟而行。 石階下。 因為下著小雨,村中的鋪子都收拾了大半,顯得有幾分冷清。 雪衣青年握著竹杖,戴著半途中做出來的斗笠,漫步在細雨中。 在他的身側,半臂之遙,墨藍色騎裝的高挑男子,束著勁瘦的窄腰,神情深不可測地冷著一張臉,俊美的容顏顯得不大愉快。 騎裝男子只有在轉頭,望向青年的時候,眼中,藏著一些旁人看不分明的情緒。 “他”是今天第一次在村中出現。 可村中的往來行人,卻仿佛早就知道,青年有這樣一位好友同行一般,沒有對“他”的出現,表示出任何的疑惑,照舊向兩人打著招呼。 而扶曄也完全不在意似的,沒有對這樣的景象,做出任何疑問。 這樣詭異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忽然,有人呼喊“小先生”,急匆匆地從村子另一頭,奔跑而來,攔住雪衣青年。 扶曄詫異地向著聲音的方向,轉身,停下了腳步。 一名粗壯結實的村婦,氣喘吁吁站定了腳跟,看了一眼青年身旁的騎裝男子,點了個頭算作招呼,焦急道: “醫師小先生,我家的二崽今天早上,忽然發現,脊背上起了囊腫,疼得直不起身子了?!?/br> 扶曄眉目微凝,一般來說,這種嚴重的急性病癥,不會毫無征兆地突然發生。 必然是在此之前,就有些隱患、或是根源的。 他冷靜應答道: “好,我回去拿藥箱,大娘您也隨我來,路上將二崽的情況詳細說說,這幾日見過什么人、吃過什么特別的東西,都是于醫治很要緊的?!?/br> 一行人奔波來回,等來到大娘家門外,就聽到一聲青年的痛呼。 被稱呼為“二崽”的,是個已經十五六歲的青年,從村外,跟隨著商戶大部隊,去附近的鎮子上趕集歸來,回來不到兩天,卻得了這般怪病。 因為這兩日才回來,對方不曾見過扶曄,但今晨,也聽大娘講述過當時,扶曄初來乍到時的治病事跡。 只是直到見到了真人,看著扶曄嫻熟又鎮定地坐在床鋪邊,放下了藥箱,切脈問診,對方才真的信了,放松下了戒備。 可得到的結果,卻令人驚懼。 “這是瘟疫,還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怪疫?”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陷入了寂靜。 扶曄聲調沉凝,緩緩解釋道: “這或許與他在趕集途中、臨近鎮子里,接觸過的其他人有關,又或許是在山林間,無意間被妖獸所侵襲,因此染病?!?/br> 他微微抿唇,掩下了所有的神情,將腦海之中,一些知識隱去,只將治病救人有關的部分,說明道: “我能夠控制病癥,讓他不再病情加劇、遭受痛苦,但是,要徹底治愈,需要尋出一味新藥來,對癥下藥方可?!?/br> 屋中之人頓時激動起來,詢問何時能配出新藥。 雪衣青年神情微頓,白紗之下的雙目方向,似是向他同伴的位置,偏了分毫。 可在所有人注意到前,他已答道: “我已有了些初步的思路,只是這味新藥,應當會是靈氣大盛之藥,若是沒有辦法事先試藥,確認藥材的配比與強勁程度,恐怕會于身體有損傷,甚至是致命的?!?/br> “因此,請先給我五日,五日后再作進一步嘗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