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破天荒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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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跪在長安門前,已經有大半個時辰了。 周遭的百姓,也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整個長安門如今已經是水泄不通。 百姓們口中的話語,也從農婦之女,貪圖權勢,變成了:“興安侯府滿門忠烈,怎么就攤上了這檔子事?” “興安侯到底得罪了何人,竟然逼的一個貴女不得不跪在長安門前叩閽?!?/br> “興安侯府,世代手握重兵,定是有人眼紅了,想分一杯羹唄?!?/br> “如今想想,一切全是陰謀,你們想啊,侯府是個什么地方,死了兩個人直接埋了就是,又怎么會鬧得滿城風雨的?” “就是就是,前腳剛死了人,后腳就大家都知道了,不僅知道死的是誰,還知道了是為啥自縊的,別說是侯府了,就是一個尋常的大戶人家,也不該這樣啊?!?/br> “是啊,如今想想,感情咱們這些平頭百姓,都被那些惡人拿來當槍桿子使了?!?/br> …… 秦婠的腿已經跪疼了,抽石獅也抽累了,干脆就將鞭子丟到了一遍,輕輕靠在石獅上,為自己的雙膝減少寫負擔。 她苦中作樂的想著,她可能是大胤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叩閽,叩得如此隨意的人了。 蕓娘在一旁看著她疲懶的模樣,輕笑著搖了搖頭。 這丫頭,真真是太特別了。 這般特別的女子,莫說是太子和二皇子,就是她成了男子,怕是也愿意為了她豁出去了一切。 正想著,人群外,突然有人高喊了一聲:“刑部來人了!” 秦婠聽得這話,立刻端坐直了身子,乖乖跪好,心里卻在嘀咕,為何來的是刑部,劇本上演的時候,不都是大理寺卿什么的么? 她會有這番疑問,實在是因為缺乏大胤基本常識的緣故。 大理寺,負責的是各種刑事案件,大案要案,一般能夠豁出去一切來叩閽,必然是因為大案要案,那自然通知的是大理寺,由大理寺出面,再決定是否要三司會審。 可秦婠這個情況,確實破天荒頭一次。 她是叩閽么?是的。 因為她沒有一絲功名在身,又高喊要告當朝官員,那自然是屬于叩閽。 可她有案子么?經過判罰了么?有案底么? 沒有,通通沒有。 所以,大理寺以并非重案要案,且無案底為由推到了刑部,刑部只能咬牙接了。 因為叩閽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只要你愿意坐笞五十,即便告贏也要流放兩千里,那只要你叩閽了,三司就必須得重新開卷受理此案,否則,便直接革職。 這也是很多走投無路的人,會貌死來叩閽的原因。 大理寺有理有據的推給了刑部,這事兒是個燙手的山芋,可刑部卻不得不接,因為他們不敢再推給督察院。 不巧,得到消息的時候,刑部尚書和刑部兩位侍郎,正在上早朝,無奈之下,刑部郎中張大人,只能苦著一張臉,欲哭無淚的來了。 倒不是他不想拖,而是已經拖不得,凡叩閽者,自叩閽之時起,一個時辰之內,三司必得受理。 刑部的人在開道,張大人慢吞吞的朝前走著,只恨不得這路程再長些才好。 與此同時,在長安門的另一頭,一輛馬車停在了人群外,殷老夫人在一眾家仆的護送開路下,拄著拐,朝秦婠疾步走了過去。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張大人終究還是來到了秦婠面前,看著著跪在面前的秦婠,張大人的手心都是汗。 如今跪在眼前的,可是堂堂侯府嫡女,未來的太子妃,太子和二皇子都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兒??! 誰人不知,日后繼承大寶的,不是太子就是二皇子,可無論是哪一個,這秦婠他都沒法得罪,一個弄不好,莫說是他的烏紗帽,就是他一家老小都要遭殃。 張大人恨不得給秦婠跪了,只求她行行好,放過了他。 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代表是刑部,只能咬了牙,公事公辦的開口道:“長安門前所跪何人?狀告何人何事?!” 秦婠抬眸看向他道:“臣女乃是興安侯府嫡女秦婠,今日在長安門前,狀告禮部尚書、工部侍郎、太常寺少卿、光祿寺少卿……” 她洋洋灑灑說了十多個人來,而后道:“臣女狀告他們污蔑侯府滿門清譽,污蔑興安侯及當朝一品誥命夫人,污蔑臣女,詆毀臣女之罪!” 張大人聽了那一連串的名字,一顆冷汗滑落了下來。 他伸手擦了擦汗,努力鎮定的問道:“你……你可有狀子?” “有?!鼻貖男渲腥〕鰻钭?,雙手高舉奉到了張大人的面前。 張大人看著面前的狀子,一點都不想接,真的,半點都不想。 他咽了咽口水,低聲道:“秦小姐,叩閽的規矩您可還知道?凡是叩閽者,必先坐笞五十,即便告贏了,也得流放兩千里,您現在將狀子收了,下官還可以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可若下官一旦收了狀子,坐笞五十就免不了了?!?/br> 秦婠抬眸看他,語聲很堅定:“大人盡管收狀子便是?!?/br> 張大人都快急哭了,再一次道:“這可是坐笞五十,許多叩閽之后,五十都沒熬過去便硬生生死了,您身子矜貴,這……” 秦婠聞言低聲對他道:“大人盡管接便是,坐笞五十之事,我自有辦法?!?/br> 聽得這話,張大人便知曉她心意已決,只得無奈在心里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大不了待會同行刑的說一聲,做做樣子便是。 想到此處,張大人這才直起了身子,朗聲開口道:“秦姑娘既然已經叩閽,那這狀子,刑部便接了。依著規矩,凡叩閽者必先坐笞五十,來人吶,行刑!” 話音一落,百姓們瞬間都炸了:“什么?當真要坐笞五十?秦小姐這等細皮嫩rou膚如凝脂的,如何能受得了那五十之苦!” “對啊,這也太過分了,興安侯府一家滿門忠烈,秦小姐又是侯爺唯一的女兒,怎可坐笞五十?!” “就是啊,秦小姐好歹是個貴女,這刑部是不是太過分了些,竟然要將一個貴女當街坐笞?!” …… 百姓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都是對張大人當真要對秦婠行刑的不滿,全然忘了一個時辰之前,他們對秦婠有多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