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花顏松開了手,閉上了眼睛,心中想著她是孕婦啊,怎么今日就又沒忍住發瘋了呢。云遲不由著她鬧也是對的,若是由著她這般鬧法,是一時讓她快意了,但太子殿下威儀何在?他又不是不要面子的。 這么一想,心里也沒氣了,軟軟地伸手橫穿他的腰,抱著他,偎在他懷里,安靜了。 她這般安靜了,卻讓云遲不能安靜了,云遲伸手去拉她的手,然后,默不作聲地勾住他。 花顏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睛,看著云遲,見他臉色微紅,微抿著唇,不發一言。 花顏瞧著他的模樣,這模樣是準許她胡鬧了,她卻鬧不下去了,“撲哧”一下子樂了,撤回手,輕輕拍拍他的玉顏,“太子殿下,乖啊,別胡鬧,這是馬車上?!?/br> 云遲反而執著了,又扯過她的手。 花顏咳嗽一聲,對他道歉,軟聲軟語,“是我不對,是我胡鬧,別跟我一般見識好不好?都說孕婦一日三變,性情時晴時陰,琢磨不透,我想,我也是有孕后就傻了,不懂事兒了……唔……” …… 花顏想著她是把云遲惹急了嗎?道歉也不管用了嗎?那她該怎么辦?似乎她與云遲相處以來,鮮少有拌嘴時,更遑論吵過架了?她也不曾哄過他,都是他哄她。 她素來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哄她大多也就限于哄她吃東西,哄她說話,哄著她分散因為孕吐的難受,如今這種情況,算是打架嗎?她拿不準。 大約是她眼睛睜的太大,瞪的太緊,眼珠子轉著想著心思,云遲很快就發現了,微抬起頭,看著她,沙啞地低聲說,“不是想我了嗎?是我不對,不該……” 花顏無言地瞅著他,瞅著瞅著,忽然就樂了,輕柔地說,“別鬧了,是我剛剛混賬,馬車雖暖和,但也還是冷的,凍著了你,再沾染了我,若是染了風寒,不用天不絕罵我,我就自己先受不住。乖哦,你不能這么縱容我,不縱容才是對的?!?/br> 云遲沉默了片刻,低聲說,“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不生氣了?!被佭B連點頭,“就算要胡鬧,也要等生了孩子后,雖然難忍,但忍忍也就過去了?!?/br> 云遲伸手抱住她,這個人兒,一顰一笑一嗔一惱,都牽動著他,他既舍不得不縱容她,又怕縱容的太過讓她難受后自己又后悔自責,但好在她雖胡鬧,但不是胡攪蠻纏不講理,哪怕發了脾氣,轉眼就想通了,乖的不能再乖的道歉來哄他。 他輕輕軟軟的聲音,將他的所有浮躁都壓了下去。 天下多少人都覺得花顏嫁了他是她的福氣,可是只有他知道,娶了她,才是他天大的福氣。上天入地,他都不能再找到第二個花顏,這樣讓她疼入心坎里的可心人兒。 馬車一路回城,卷著梅花香,回到了東宮。 回到東宮后,云遲下了馬車,抱著花顏進了鳳凰東苑。 花顏折騰這一日,也已累了,下車時,已迷迷糊糊了,當云遲將她抱進屋,放在床上,解了她披風,她便翻了個身,睡著了。 云遲給花顏蓋上輩子,便坐在床邊,揉著眉心,無奈地看著她笑。 她如今倒是睡下了,偏偏他難受得緊,卻只能忍耐著,以前清心寡欲多少年也不覺得,如今被他稍微一個眼神一句話便受不住。 他坐了好一會兒,想去洗個冷水浴,但是知道無論是福管家還是方嬤嬤,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準,就是小忠子估計也會嚇死嚇活地嚎兩嗓子。 他又恨恨地揉了揉眉心,對外喊,“小忠子?!?/br> “殿下?!毙≈易有⌒囊硪響?。 “去請天不絕來給太子妃把脈?!痹七t吩咐。 小忠子應是,立即去了。 云遲看著花顏的睡顏,想著不管怎樣,是該問問天不絕能不能行房,若是不能,他干脆打消了心思,也免得難受,若是能行,他自然也不想忍著了,輕一些。 天不絕就在東苑,很快就來了,進了屋,給云遲見了禮,便給花顏把脈。 片刻后,天不絕道,“好好的,沒大礙?!痹捖?,問,“今日可曾又吐了?” “沒有,這一日她都沒吐?!痹七t搖頭。 天不絕捋著胡須笑,“她就是個悶不住的性子,大約出去一趟,心情好,以后還是該讓她多出去走動走動,這樣悶在東宮關著不行。多走動,將來也利于生養?!?/br> 云遲點頭,問,“她今日不吐了,是不是說明以后都不吐了?” 天不絕搖頭,“這也不好說,孕婦本就一日胃口好,一日胃口壞的,不過大約已過去了最厲害的一個月,后面哪怕再吐,想必也輕了?!?/br> 云遲頷首。 天不絕打量云遲面色,看著他似乎還有什么話要問,便也沒急著走,“太子殿下還有什么話要問,便問吧?!?/br> 云遲掩唇低咳了一聲,但還是故作鎮定地道,“以她如今的身子,是否孩子出生前,都不能行房?” 天不絕挑眉,好笑地看了云遲一眼,故意道,“這就忍不住了?” 云遲又咳嗽了一聲,對上天不絕的目光,坦然地說,“本宮只是問問?!?/br> 天不絕雖對云遲因為身份偶爾有恭敬,但卻不怕他,有時開幾句玩笑,以他的本事在,與花顏的交情在,所以,今日便又忍不住想逗他,“太子殿下若是忍不住,可以納兩名側妃進府,或者不納也行,收兩個丫頭在身邊暖床就是了。何必……” 云遲繃起臉,沉了眉目,涼涼地看著天不絕。 天不絕吸了一口氣,住了嘴,年紀輕輕的太子殿下,好說話時是極好說話的,真溫和時也是極溫和的,但若是冷了臉時,那真是拂袖一下,都能讓天地震三震,所謂雷霆,不聲不響發作時,才震天動地。 將當朝重臣推出午門外斬首,這事兒有過,從那之后,沒人敢忘記這事兒。 那時候天不絕聽著還嘖嘖兩聲,想著太子殿下雖年輕,但架不住厲害,如今他看著云遲這目光,殺氣不顯,但他似乎已經死了,他哪怕知道沒事兒,他后背和脖子也寒了寒。 他摸了摸鼻子,改口換他咳嗽道,“哎,一把年紀了,有時候腦子不清楚,就喜歡胡言亂語,太子殿下恕罪?!?/br> 云遲哼了一聲,依舊涼著目光,“你是欺負本宮呢?還是欺負她呢?” 天不絕笑著道,“不敢不敢,在東宮太閑了,才暈了頭說胡話?!痹捖?,立即說,“按理說,懷孕三個月內,不太適合行房,但若是身子骨好,動作輕一些,也是可以的?!闭f完,又補充,“有我老頭子在,只要別太勤快了,就沒事兒?!?/br> “勤快是幾日?”云遲怕花顏胡鬧,覺得還是該了解清楚。 天不絕眨眨眼睛,“三五日吧?!?/br> 云遲點頭,對他擺手,“本宮知道了,你去吧?!?/br> 天不絕轉身走了,這里他一刻也不想待了,再待下去,云遲的眼神就能凌遲他,他還想開心地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