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137節
他笑了,招招手,許織夏這才小跑著過去,在人群里黏住他的胳膊。 見過許織夏的不多,眾人驚奇。 羅允錦紅唇含笑,知情指出:“小貓體質的meimei,好久不見,又長大了?!?/br> 再見到這位哥哥當年工作的美女拍檔,許織夏為著自己吃過她的醋,不好意思地彎彎笑眼。 “哇,好漂亮的meimei!” “周總設,你們家基因逆天!” “今寶!”陸璽再回到會議室,雀躍得印堂發光,精準從許織夏下手:“快幫你陸璽哥勸勸老大,回eb任職總設計,反正他每天閑在家!” 許織夏笑吟吟:“哥哥,陸璽哥想聘請你?!?/br> “行?!奔o淮周拖著腔,溺著目光瞧著她,不等陸璽開樂,他又柔聲道:“轉告他,我要eb百分之十的股份?!?/br> 公私分明,不念情分。 陸璽嘴角掉了下去。 眾人爭相慫恿,說有周總設在,eb肯定穩賺不賠。 陸璽一咬牙,割了rou:“沒錯!高端人才,值了!百分之二十我都給你!” 紀淮周不客氣:“那就百分之二十?!?/br> “……” 會議室里陣陣哄笑。 羅允錦伸手:“歡迎回歸,老搭檔?!?/br> 紀淮周看了眼,略一挑唇,沒去握,而是抬起手,手指虛攏成拳。 羅允錦了然而笑,和他碰了下拳。 這人和異性交往的分寸感一如既往地強,從中學起就是。 除了meimei。 紀淮周以周玦的身份回到eb,名震一時的人物重出江湖,也就意味著,敗落四年的eb要重起勢頭,業內即將迎來大洗牌。 之后的生活,許織夏不是在浙校心理中心,就是在楊老師那里排舞,紀淮周也是真的給自己找了個班上。 日子仿佛回到往昔,每天都有著滿載而歸的充實感。 而棠里鎮不過幾日便停止景區營業,進入整頓狀態,沈氏名下的景區公司和非遺公司,很快派下團隊,開始著手介入棠里鎮的規劃,從還原小鎮生態,到申遺,和項目計劃的執行,一日一日漸入佳境。 當下,他們的朝暮也步入了永恒節拍。 停業后的棠里鎮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市井坊間的氣息如溫涼的水,然而有天,水突然沸了。 那日許織夏提前練完舞,出茶館時還不到黃昏,水岸邊沸沸揚揚,一眼瞧過去,聚著烏泱的人頭。 有人指揮,有人托舉樹木,有人在土坑附近隨時準備填埋和做支撐工作。 許織夏詫然上前,圍觀的居民都眉開眼笑,有阿嬸告訴她,是綠化公司在移植垂絲海棠樹,但吊車開不進小鎮,只能多費點苦力。 “要把以前砍掉的都種回去呢!”阿嬸欣喜若狂,看向旁邊沈氏集團的項目經理,充滿感激:“沈氏有心了?!?/br> 經理平易近人,朗笑道:“不敢邀功,移植海棠樹,是紀先生開的條件?!?/br> “紀先生是……”阿嬸困惑。 許織夏一聽,嘴唇微微張開,半晌都忘了合上。 是哥哥…… 四點左右的陽光照過來,穿梭進街巷,青石板亮得一片橙紅。 許織夏走在橙光里,準備回檀園。 未出鎮子,就見鎮口百米遠的那座古禪寺黃墻外,靜伏著臺亮黑色勞斯萊斯。 車門前,鐘遒西裝革履,遠遠向她頷首。 許織夏剎那止住步子,神情不可思議。 這畫面,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似乎曾經出現過。 四周是粉白的墻,青黑的瓦,橋岸邊臥著幾只搖櫓船,河面在斜斜的光線水波瀲滟。 鐘遒來到許織夏面前,欠身以表敬意:“打擾了,周楚今小姐?!?/br> 許織夏一雙清水眸里盡是提防。 既迷惘其身份,也是對紀氏的人突然造訪感到不安,從前就是紀氏如潮如霧地洶涌過來,在迷霧中把他們沖散。 “我叫鐘遒,是紀氏董助?!彪m見過,但這是鐘遒初次自我介紹,她的防備,鐘遒察言觀色便知。 于是多言一句:“您無需顧慮,我現在聽命于紀先生?!?/br> 因身份變遷,他不再稱呼那人為少爺。 看樣子他不是要生是非,許織夏繃住的呼吸稍稍舒緩:“嗯,有事嗎,他還在……” 許織夏話音頓住,不由難以啟齒。 這詞用在一個頂級家族掌權人的身上,真是好奇怪,可她想不到更準確的表達。 許織夏赧然一笑,很小聲:“上班?!?/br> 鐘遒莞爾,似理解也似知情。 “老紀董雖被罷免,但他占有總部公章,拒不交權,股東會決定注冊新公章,這份文件需得紀先生簽字方能生效?!辩婂龠f出文件袋:“煩請您,代為轉交?!?/br> 并非啰嗦事,許織夏接到手里:“好的?!?/br> 到此就應當告辭,可鐘遒遲遲沒走,猶豫再三,終是開口:“其實,我知道他在eb,不在此處?!?/br> 許織夏抱著文件袋,狐疑地看向這位叔伯輩的男子。 那就是特意來找她的了。 鐘遒斟酌措辭,片刻后提醒道:“紀先生將周故棠夫人在百樂門的旗袍,贈與了沈家太公,他父親得知了,想必要來尋事?!?/br> “百樂門的旗袍?”許織夏眼波微漾,想起展柜里那套美得風情萬種的酒紅色旗袍。 有所預感,許織夏皺眉,一股腦地問:“他贈給沈老太公了?為什么?” 鐘遒知因果,卻不明說:“我想,能讓他心甘情愿傾盡所有的人,只有您了?!?/br> 許織夏心跳本能加速。 那夜悄靜的馬路,路燈下的昭然若揭被印證。 前段日子,她還在問他,是不是做了很多事情,都沒告訴她,問他為什么都不和她說自己的事。 那時他只是笑,依舊不言半句。 許織夏眼睫向上揚起,目視鐘遒,直覺他還有話要說,他不說,她也是想要問的。 事實上,鐘遒將那人默默吞咽過的碎玻璃,一塊一塊都擺出來給她看,是尚存私心,為的他內心深處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 不過正好和她不謀而合。 “畢竟他為了您,都能把自己送回虎口?!?/br> “我不懂……” “當年他回英國,是因為老紀董以您相要挾?!?/br> 許織夏雙眼瞬間睜得很開,瞳孔層層蕩著漣漪,用力屏住了氣息。 而鐘遒后面每多說一個字,許織夏腦中的氧氣就要被多抽走一些。 “以及先前在港區機場,他趕著您回美國的航班時間去送,您可能不知道,當時他……” 許織夏大腦逐漸空白。 聽到最后,她身形一晃,所有的思緒都停滯了,只余下心口劇烈的起伏。 每個人都渴望被愛。 但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去愛人。 兩個都只想被愛的人,是沒有辦法長久的。 曾經的某一段時間,許織夏的愛情觀執著于,愛的本質就是被看見,可他從不向她展示弱點。 于是她以為,這不是契合的感情。 卻原來被愛的那個才是被看見的,而他只在暗處給予,不索取。 上弦月只亮半邊,風清,可月不夠白,好在院子亮著的小燈泡就是她的月亮。 院子里,許織夏坐著張藤編小椅子。 長發洗過,在風中干透了,披散在肩背,黑亮濃密,絲綢般柔順,又如瀑布般流淌下去。 十月份的杭市并不太冷,只是夜晚清清涼涼,她穿一件薄而軟糯的淺色針織衫,配半身裙,下面是一雙絲襪和小短靴。 她手肘支膝,掌心托著腮,一瞬不瞬盯著院門出神。 “嘎吱”一聲。 不知閉合多久的院門終于開了。 許織夏眼里渲開濃郁的笑意。 院子里只亮著一盞燈泡,溫暖的光暈似月華,昏暗中映著她輪廓。這年紀的女孩子,就那么坐在那里,望著他笑,像幻化成人的小狐貍,又妖又仙的,清純中泛著絲絲嫵媚。 方一開門,紀淮周視野里就是這幅畫面。 目光被勾住,不由多瞧了幾眼。 他慵懶倚住院門:“回家了?!?/br> 許織夏倒了倒腦袋,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一副溫良的樣子:“這里不也是家嗎?” 她這模樣,很難讓人克制住不說點曖昧的話惹逗,紀淮周抬起唇角:“那今晚就在這兒,不回去了?” 許織夏輕輕揚著尾調“嗯”了聲。 她沒瞪他,更沒羞臊地嗔他,實在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