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74節
許織夏講不出話,輕輕搖頭。 紀淮周不聞不問,只是在離開前撂下一句:“我在車里,要回去自己過來?!?/br> 他的身影在視野里不見,許織夏才回眸,看向談近,剛剛的頭緒被打亂,她比方才更詞窮了。 “……學長,我需要時間想想?!?/br> “不著急答復我?!闭劷Я讼铝粲虚W電花的左胳膊:“一段親密關系的本質,是坦誠暴露弱點?!?/br> 他善解人意一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br> 許織夏眼波微漾,眸光漸漸散開。 - 一盞路燈的橘光打在擋風玻璃上。 駕駛座的窗降到了底,紀淮周一只胳膊搭出車窗,指尖泄勁垂著,后頸壓著靠枕,仰面闔著眼。 滿腦子都是她今晚小女人的樣子。 那條純黑修身連衣短裙,醒目地裹出了她胸部的飽滿輪廓,盈盈一握的腰線,和倒心的緊致臀形。 一字領露著清晰鎖骨,和圓潤帶直角尖的漂亮肩頭,雙腿細而不柴,那條半透明的黑絲惹人遐想。 自學生時代起,紀淮周就不缺女孩兒的示好,尤其是英國四年,在紀世遠的默許下,三天兩頭就有女人千方百計勾引他。 有時是用她們曼妙的身姿故意在他身邊蹭,有時直接裸著躺進他的床。 他從未起過一絲生理欲,甚至對這種媚俗和風塵,感到極度厭惡。 然而現在完全相反。 從對meimei做性夢,到暗地里當meimei是幻想對象,再到今晚。 其實那套穿搭在她身上還是很清純,嫵媚都被她自身的質感壓住了,可能有點不自知的小性感,但不庸俗。 特別是天鵝頸上佩戴的那一圈黑色蕾絲頸帶,顯得她宛如一只優雅的小貓。 但興許是他的力比多作祟,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非理性地涌出一個喪心病狂的欲望。 想要狠狠撕破她的黑絲。 紀淮周心底一股子煩躁。 煩躁這小兔崽子分明看見他了,居然不乖乖過來,還當著他面在那兒跟一群男孩子喝酒,對誰笑容都那么蕩漾。 最煩躁的是撞見她那個學長告白,她沒有拒絕。 紀淮周一口氣郁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紀淮周和周玦,都是我哥哥。 ——周玦能陪我的所有的時間,都已經陪過我了,所以哥哥,不能再見,也沒有關系。 胸膛隨著氣息深深起伏。 紀淮周闔緊了雙眼,他知道自己在背德和禁忌這條路上沒有回頭路,但這姑娘早已反復強調過,他沒法對她的意思揣著明白裝糊涂。 她喜歡的是周玦,不是現在的紀淮周。 所以他只能裝作一副好哥哥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比道德失范更可怕的,是侵襲而來的力比多,是陰暗的獨占欲。 見不得她跟別人關系親近。 對她的私欲控制得他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紀淮周濃眉深皺,手指勾進領結,左右用力扯了幾下,把領帶扯得很松。 又去拽襯衣的領子,沒耐心,胡亂一個硬扯,紐扣繃開了顆,骨碌碌滾落到座椅底下不見。 呼吸依舊不得勁。 克制不住去想,她是還在跟那個學長獨處,還是回晚宴的男人堆里了。 “哥哥?!?/br> 聲音似一縷江南纏綿的溫風,忽地吹進耳底。 紀淮周額角抽跳了下,掀開眼簾,就見小姑娘不知何時出現。 “哥哥開一下后備箱?!痹S織夏一臉單純,俯近窗前看他。 紀淮周醒過神志,按下開鎖,推開車門下車,不費勁就提起了她從宿舍收拾出來的沉重行李,去后備箱放。 許織夏乖乖坐上副駕駛座等他。 過一會兒,后備箱一聲關響,他重新坐進車里,雙手扶住方向盤,卻是長久地垂著眼,遲遲沒有啟動車子。 十三年朝夕相伴,他們是最懂彼此情緒的人,許織夏能明顯感覺到他壓抑在平靜下的陰郁。 但她摸不清原因。 如同她摸不清在美國再見后,他的每個眼神。 許織夏輕輕問:“哥哥今晚是不高興嗎?” 靜了兩秒,紀淮周緩緩偏過臉,壓低聲音反問她:“今晚沒看見我么?” 許織夏誠實回答:“看見了?!?/br> “故意的?”紀淮周語調穩在一個無波無瀾的狀態,目光攫住她的眼:“還是忙著應付男同學沒空?” 許織夏溫順回視他:“不是,我看你身邊都是女孩子,我就沒過去?!?/br> “你看我跟她們聊了?” 他根本就是想找茬,從正經的管教,逐漸在演變成一種得理不饒人的嚴厲。 許織夏覷了他眼:“哥哥,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點兇了?!?/br> 紀淮周略蹙了下眉頭。 他還什么都沒講。 紀淮周沉住氣,盡量讓自己溫和得明顯一些,卻沒能免住命令的口吻:“你那個學長,不準答應他?!?/br> 雖然她還在考慮階段,并沒有答應,但因為他不容置疑的態度,許織夏心里突兀地悶了起來。 他不喜歡她,還不容許她喜歡別人。 處處不講道理。 許織夏抿唇:“為什么?” 這三個字,在一個滿腔濃烈心緒無法代謝的男人聽來,相當于默認。 透進擋風玻璃的路燈光稀疏,紀淮周繃著臉,沉在黯淡的光線里:“你們才認識多久,一個月?兩個月?” 許織夏閉口不言,手指習慣性刮著絲襪面料。 接著,他站在年長者的高度,成熟男人威嚴的陳詞鋪天蓋地翻涌而下:“他是不是有過前任,身體是否健康,他的經濟基礎怎樣,原生家庭怎樣,你了解他的圈子么?他有沒有不良嗜好,有沒有品性和原則性問題,對你的底線能到哪里,這些你都清楚了么?” 一段話,讓許織夏理屈詞窮。 她屏住氣,很小聲地倔強:“這些都可以相處著慢慢了解……” 紀淮周把頭側向窗外,面朝著冷風,舌尖抵在下唇舔了下,沒能平復,唇角忽地一扯,胸腔震出兩聲低笑。 他扭回臉:“日久見人心?!?/br> “照你這樣說,沒有人比我們認識更久了?!焙退某晾湎喾?,許織夏聲音柔軟,說得很慢:“哥哥,我長大了,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管著我?” 紀淮周的情緒就這么被她一把推到了烈火燎原的極端。 “長大了,不要我管了是吧?被男人耍得團團轉也不要我管了?” 他語氣不好聽,做了個深呼吸,一時氣話:“行,周楚今,你今天說一句再也不要哥哥管了,你看我還管不管你?!?/br> 許織夏感覺喉嚨里卡著塊碎玻璃。 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對她講過重話。 許織夏低頭悶了好半天,再出聲,鼻音濃重,干澀的嗓子含上了幾絲哭腔。 “……哥哥,我不喜歡你這么講話?!?/br> 意識到把人惹哭了,紀淮周沉重的呼吸短促停滯了下,再去看她,就見她垂著臉,半明半暗里,水光晃在眼眶。 他周身的低氣壓瞬息之間煙消云散。 “哥哥你自己冷靜一下,我先坐喬翊哥的車子回酒店?!?/br> 她強忍著哽咽,到頭來都是乖聲乖氣。 但紀淮周明確感知到,這回她是真不高興了,就如她能輕易識破他偽裝過的陰郁。 上一秒還在那說再也不管她,下一秒她脫掉他的外套留在座位,邁下車。 他不經思考便推開車門去追她。 小高跟不穩,許織夏碎步走得很快,鞋跟踩在地磚嗒嗒嗒地響。 沒走出幾米遠,手臂就被一把捉住。 “哥哥錯了,哥哥錯了?!?/br> 紀淮周低頭,想拽她回來,許織夏心里頭那點小情緒正鬧得慌,不想吵鬧,但暫時也不想搭理他。 她掙了下,不跟他回去。 這情況顯然是三言兩語哄不好的,但不可能放她自己走掉,又嘗試哄了幾句,沒用,紀淮周便不由分說,勾過她腰。 許織夏思忖的余地都沒有,男人有勁的胳膊橫到她腰間,隨即她就雙腿離地懸了空,被他一只手就攔腰提了起來。 或許女孩子都有些吃軟不吃硬,許織夏不想聽話了,剛被他撈在臂彎里塞回進副駕駛座,她就孩子氣地又邁出去一條腿。 他再塞,她再往出邁。 僵持著鬧了幾次,在他強勢按住她的剎那,空氣中突然一道清脆的撕拉聲。 許織夏心臟陡然一顫,老實了。 彼此都安靜下來,保持著那秒的姿勢。 大腿部的黑絲之前被她自己刮出了點線,方才一拉扯,不小心在他手下猛地勾到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