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映Chapter30云開見月明(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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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彥剛剛評上副教授,緊接著便是他精心籌備的一場講座,也是前段時間周惠彥廢寢忘食的科研成果。 玉禾自然要去,哪怕物理學對她而言如同天書,她也樂意坐在那里裝模作樣地聽,她還沒有見過周惠彥上課的模樣,他站在講臺上是不是也和那些老古板一樣呢? 她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壓低帽檐,擺出一本正經的旁聽姿態,指尖捏著筆,偶爾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像模像樣地記錄些什么。 總有眼尖的人能發現角落里這抹惹眼的存在。一個男生湊了過來,低聲問:“請問,這里有人嗎?” 玉禾訕訕搖頭。 男生毫不客氣地坐下,順勢從書包里取出書本和電腦,話匣子也隨之打開:“你是物理系的?” 玉禾抿唇一笑,掩飾心虛:“不是,就是……就是來旁聽的?!?/br> 男生恍然大悟:“就說嘛,物理系的本碩女生我都很熟悉,沒見過你。你是本校的嗎?” 她繼續搖頭,不愿多言。 可惜,對方并未識趣地結束話題,反而興致勃勃地繼續:“周老師遠近聞名,來聽他課的人不少,女生也很多——不僅是因為他講得好,更因為他長得好,男神一般的存在?!?/br> “喜歡他的人多?”玉禾的筆尖突然戳穿了紙,墨跡在下一張紙上洇出深色斑點。 男生聳聳肩,想了想才道:“也就是嘴上說說帥氣、風度翩翩,真敢表白的沒幾個?!彼D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過周老師已婚了,大家都知道,但他妻子誰也沒見過?!?/br> 玉禾指尖微微一緊,臉上浮起一絲燥熱,囁嚅著沒再接話。 不多時,周惠彥便進了教室。休閑外套搭在手臂上,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腕骨,昨晚上便是這里一直摟抱著自己從后面纏著她使勁cao弄,怎么都掙扎不開,非要逼著她說什么“長在老公jiba上”才罷休。 還副教授呢,呸,老流氓。 周惠彥一邊打開電腦上傳課件,一邊翻閱著教案,偶爾抬眼掃視臺下的學生。 玉禾屏息,縮了縮肩膀,莫名覺得別扭。他是不是看見自己了?還是她自作多情? 身旁的男生還在絮絮叨叨:“那你是哪個學校的?什么專業?” 她無奈地開口:“隔壁院校的,現在轉行了,已經不是原來的專業?!?/br> “那你是讀研了?” 玉禾含糊帶過,正想著怎么打發這個過分熱情的同學,忽然撞上講臺上一道冷淡的目光,微微一滯,心虛地撇撇嘴,低下頭看手機。鎖屏照片上是周惠彥晨起時的樣子,額發睡亂了,露出光潔的額角,有些初見時木訥的樣子。 周惠彥的聲音像是老式座鐘的鐘擺,一蕩一蕩地丈量著知識的刻度,語調平和,層層遞進,由淺及深,如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流,將人悄無聲息地帶向知識的深處。 教室里,學生們低頭疾書,筆尖在紙面上沙沙作響。玉禾卻覺得講臺上那人好像化作了白鷺,銜著定理與公式的銀鱗,掠過她混沌的腦海,卻驚不起半點漣漪。 最后眼皮像掛著兩扇沉甸甸的銅門,怎么也撐不住,困意如潮水般淹沒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仿佛做了一場微妙的夢,夢里是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是午后陽光在教室地板上跳躍的光斑。直到一陣掌聲驟然響起,玉禾才倏地驚醒,才知講座已經結束。臺上的周惠彥神色如常,正在和學生們互動,進入提問環節。 玉禾環顧四周,發現其他學生都精神飽滿,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思想盛宴。主持人點了幾個舉手踴躍的學生,大家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深刻,周惠彥也總是耐心地一一作答??上r間有限,散場后仍有不少學生不舍地圍攏上去,像飛蛾撲向燈火,恨不得把心里的疑惑都問個明白。 玉禾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身旁的男生小聲問她:“你要一起走嗎?我、我是不是可以認識一下你?” 玉禾有些窘迫,臉微微發燙,只好低聲推辭:“我還要等人,你先走吧?!?/br> 男生似乎還不甘心,正要再開口,忽然聽見周惠彥在講臺上叫她:“阿玉,過來?!?/br> 男生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銅鈴,仿佛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畫面。玉禾訕訕一笑,趕緊拿上包包走向講臺。 周惠彥手指著自己的電腦,微微蹙眉:“我這邊還有點事忙不過來,能幫我關下電腦嗎?”玉禾“哦”了一聲,幫他關了電腦,取下U盤,順手將多媒體設備也掩好,然后站在一旁,像個乖巧的小助手。 可是,她很快就覺察到,教室里的氣氛有些不對。那些還沒離開的學生們,有的正低頭收拾書包,有的卻忍不住頻頻回頭,目光在她和周惠彥身上來回游移??諝饫锓路鸶又撤N曖昧的氣息,令人臉頰發燙。 周惠彥不動聲色地畫著板書示意圖,臨了,把粉筆遞給身邊的學生,動作一氣呵成,又極自然地握住玉禾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道:“行,今天就到這里吧,下次課堂我們再接著討論?!?/br> “哦哦,好,好?!睅讉€學生趕緊點頭,收回被震撼到的目光,神色復雜地收拾東西,像是剛剛目睹了什么驚天秘密,提著包偷偷溜走。 教室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走廊外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有人小聲嘀咕:“媽呀,師母來了,我們竟然都沒認出來?!?/br> “師母長得真漂亮?!?/br> “我剛才就坐在師母后方,有個男生還和師母搭訕呢……” “難怪周老師立刻叫師母過去,哈哈,吃醋了唄。人不可貌相,周老師看起來多清冷,其實也會吃醋?!?/br> “廢話,這么漂亮的媳婦兒,換做是我也要時時刻刻盯著,不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晚上出去吃飯嗎?”周惠彥一邊拉上背包拉鏈,一邊抬眼問。 玉禾隨口應了句:“小魚前些天念叨著想吃日式料理?!?/br> “好,我們順路接她?!?/br> 車子駛出停車場,城市的夜色像一張懶散鋪開的墨宣紙,燈火是點點潑上的朱砂。開了一會兒,周惠彥忽然問:“方景之和他男朋友最近怎么樣?” 玉禾下意識答道:“還行吧。就是他哥那一關,有點難過?!痹捯怀隹?,她突然一怔,直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知道他……” 他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猜的?!?/br> 她咬住下唇,眸中仍帶著狐疑,明顯不信。 周惠彥只得笑了:“上次去接小魚,她說的?!?/br> “她才多大,能懂這些?” “隨我吧?!彼皇治罩较虮P,一手搭在檔把上,語氣輕輕的,像玩笑,“也可能隨她親生父親,誰讓我太聰明了?!?/br> 前頭紅燈亮起,車子慢慢停下??諝庖幌掳察o下來,只剩車內暖氣的低響和夜色緩緩裹住兩人的沉默。他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揉捏了幾下,像是要確認些什么,又像只是習慣性的安撫。 玉禾的手僵了一瞬,顫聲問:“你、你都知道了?” 他沒立刻回答,只是偏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一知半解,已經夠用了?!?/br> 她低下頭,睫毛顫抖著,聲音輕輕的,像風吹過剛冒芽的柳枝:“你會生氣嗎?” “剛知道的時候,是生氣的?!彼p輕嘆了口氣,像是把那口郁結在胸腔里的陳年舊事緩緩吐出,“可后來不氣了,只剩自責。怪自己那時候太沒本事,連你都護不住?!?/br>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腦海里浮出當年那場混亂的記憶——她遠在國外,懷了孩子,還被迫嫁作他人婦,而他那時連一張出國的機票都拿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她漸行漸遠,像霧中消散的月光。 “好在,還不算晚,是不是?”他轉頭看她,眼里有光,是壓抑多年后終于破土而出的希望。 玉禾卻倏地哽住了,像咽下一顆釘子般難受。她的聲音帶著顫,嘴唇止不住地抖:“可是我……是我間接害了你父親?!?/br> 周惠彥輕輕拍了下方向盤,半晌,才低聲道:“這事,不怪你?!?/br> “我可以恨你的父親,但我沒理由恨你?!彼纳ひ魩е环N難言的克制,像是壓過千言萬語之后只留下這一句,“我最開始只是……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你不選我?!?/br>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前方,車窗上映出他模糊的輪廓,耳根卻悄悄泛了紅。 “我也不是個窮小子了,有了地位,有了錢,可你還是不愿回到我身邊?!彼f得慢,卻每個字都像敲在心頭,一點點地,沉而實。 玉禾眼眶泛紅,眼里潮意一陣陣漲起。她望著他,嗓音軟得像是快要碎了:“那你以后……要對我好些?!?/br> “嗯?!彼c頭,像是立了一個不容更改的誓言,“會的?!?/br> 他說著,輕輕捉住她的手,在她無名指上親了幾下。 一切說開了之后,日子其實還是照舊過下去。沒有什么突如其來的驚喜,也沒有哪天忽然風和日麗得不像從前,只是那道曾在兩人心頭扎根的刺,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被溫水浸軟,悄悄拔掉了。 商正明走上了周惠彥父親的老路,仿佛是天注定,又似乎是因緣報應,他這樣的作下去,只會是徹底拖累了玉禾,最終玉禾在周惠彥的建議下把父親送到歐洲一家戒賭機構,玉禾暗示打過去生活費。商正明怒不可遏,可是工作人員很負責,他破口大罵叫囂著要和玉禾斷絕父女關系也是無濟于事。 周惠彥還是那個周惠彥——時不時毒舌兩句,偶爾也鬧點孩子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而玉禾早學會了怎么拿捏他的脾性,她也不哄,只是語氣輕飄飄地說上幾句,既不像撒嬌,也不像認錯,語氣平淡得好像天氣預報,可偏偏就是那樣幾句不軟的“軟話”,足夠讓周惠彥立刻順著坡往下走,還非得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嘴上不肯松口,神色卻xiele底:“好吧,原諒你了,勉強?!?/br> 小魚坐在一邊,眼巴巴望著爸媽的相處方式,實在看不懂,只能偷偷湊近mama耳邊咕噥:“mama,我覺得爸爸好像比我還小?!?/br> 正好被周惠彥聽個正著。他一手伸過去戳了戳女兒軟軟的小臉蛋,假裝氣鼓鼓地說:“小壞蛋,背后說爸爸壞話,找打是不是?”說著便伸手去撓她癢,小魚笑得直打滾,尖叫著往mama懷里躲,嘴里喊著“mama救命”,玉禾也被波及,動彈不得,笑著叫停。 周惠彥索性一把將母女倆一起摟進懷里,抱成一團。玉禾也掙不開,一家三人笑了半晌。 就在這時,他手機震動了一下。隨手拿起一看,是周mama的電話。 笑意淡了幾分。 上回鬧了一場,他雖然每次都會回去看望母親,但是考慮到mama對玉禾的成見,倒是從未帶玉禾回去一次。 唯一一次,是去年中秋。他們在街上偶遇了母親。母親寒暄幾句,神情仍舊淡淡的,臉上像霜未融。但臨走前,她忽然低聲說了一句:“明年中秋,一起回來吃個飯吧?!?/br> 他接了電話,是母親在那頭細細碎碎地叮嚀,說今年還是照例回家吃飯,帶上玉禾和小魚。 掛斷電話后,屋里一時間安靜下來。 玉禾沒說話,只是輕輕撫著小魚的臉蛋,眼神里有一點出神。 周惠彥坐過來,攬住她的肩,聲音柔下來:“你不想去就不去,真的,沒關系?!?/br> 她咬著唇,沒有立刻回答。片刻后,像是終于下了決心般低聲說:“還是去吧??偛荒芤惠呑泳瓦@么僵著不見。小魚也該看看奶奶,不能再躲下去了?!?/br> 周惠彥點點頭,緊緊抱著她:“阿玉,我不用你為了我而去委屈自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若你不愿,不必勉強?!?/br> 玉禾笑著,眼睛亮晶晶得:“不會,你在我身邊,我不覺得委屈和勉強,因為我知道你會向著我?!?/br> 小魚擠到周惠彥腿上,周惠彥捏捏她藕節似的小胳膊,朗聲笑著:“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奶奶說了要給你做紅燒肘子,爸爸以前也很喜歡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