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映Chapter25解千鈞(下)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梁山(復仇公媳高H)、小壞蛋,再來一次好不好?、失控禁域(強取豪奪,1v1)
周惠彥沒有食言。玉禾的離婚手續剛辦妥,他便雷厲風行地帶著她去領證。沒有猶豫,沒有拖延,仿佛這樁婚事對他而言,只是完成一個既定的目標。辦完一切后,他開車載她們母女去了自己的住處。 房子是新建的樓盤,位置很好,南北通透,她也不好意思問這房子是周惠彥什么時候買的。 小魚一路上都怯生生的,雖然和周惠彥熟識,但此刻卻格外拘謹,總覺得不安,緊緊地躲在mama身邊,像只警惕的小貓。玉禾輕輕抱住她,柔聲安撫:“小魚,以后和mama住在這里,好不好?” 小魚仰著頭,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奶聲奶氣地問:“為什么要住這里???” 這時,一直沉默的周惠彥接過話:“因為叔叔和mama結婚了,叔叔和mama要住在這里,所以小魚也會住在這兒?!彼Z調溫和,少見地帶了幾分耐心,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尖。 小魚縮了縮脖子,有些害羞地笑了。 玉禾看著他們的互動,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她低聲附和:“叔叔說得對,以后我們要住在一起了?!?/br> 小魚來回看著玉禾和周惠彥,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轉,忽然小小聲地問:“那……我可以叫爸爸嗎?” 玉禾愣住了,剛想說點什么,周惠彥卻已經伸手,將小丫頭從玉禾懷里抱了過去,坐在自己腿上。他嘴角微微揚起,眸光幽深,卻笑得頗有幾分愉悅:“可以,叫一聲我聽聽?!?/br> 小魚怔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起來,興高采烈地抱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 周惠彥低低應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 玉禾望著他們的身影,指尖不自覺地收緊。她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悲,亦或是如同浮萍般的無著落感。 等一切安頓下來,周惠彥問她,要不要辦一場婚禮。玉禾搖了搖頭,周惠彥沒有強求,但仍舊帶著她去拍了婚紗照。 攝影棚里,暖光灑落,鏡頭定格著兩人并肩而立的畫面。他本就不愛拍照,更不習慣被人指揮著擺出親昵的姿勢,動作顯得拘謹而笨拙,連攝影師都忍不住笑著提醒:“先生,別那么緊張,稍微放松一點?!?/br> 反觀玉禾,則自然而然地展現著她的美麗與優雅。她本就生得明艷,一顰一笑都有種渾然天成的風情,再加上大方隨性的舉止,鏡頭下的每一幀都像是精心雕琢過的畫。 攝影師一邊拍,一邊忍不住感嘆:“先生,您夫人真是天生的鏡頭感,隨便一個動作都比我請來的專職模特還要好看?!?/br> 周惠彥聞言,臉色微微一沉,淡淡地掃了攝影師一眼。他向來不喜歡別人對她評頭論足,哪怕只是單純的夸獎。 但最終,照片還是洗了出來。一張張照片里,他們站在一起,剪影交迭,眉眼溫和。 不會錯,也不會再消失。她還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周惠彥那間房子最近只有玉禾和小魚兩人,母女反倒自在清靜,日子也就這樣細水長流地過著。周惠彥學校事務繁忙,結婚之后更是被導師的項目纏身,幾乎整日困在宿舍,隨叫隨到。 兩人的婚姻,除了方景之,旁人一概不知。工廠里見面仍是上下級關系,疏離得像兩條偶爾交錯又迅速分開的線。 方景之回了趟加拿大,見到了商正明,回來后便約玉禾出來坐坐,小魚也跟了去。 約定的餐廳在工廠附近,是家精致的西餐廳,外頭擺著幾張小圓桌,裝飾得像歐洲街頭的舊咖啡館。 方景之仔細打量著玉禾,見她神色如常,唇紅齒白,便問:“你們相處得如何?” 玉禾執起餐叉,漫不經心地在盤子里撥弄幾下,抬眼笑道:“還好?!?/br> 這段婚姻原就是繡在緞子背面的并蒂蓮,掀開繡繃只見一片錦繡荒蕪。 他不來,她也不過問,生疏得很。 “那就好?!狈骄爸c點頭,又自顧自地嘆息一聲,“我大哥知道我離婚的事,逼著我去相親,沒完沒了?!?/br> 他抿了一口紅酒,眼神落在餐桌上某個虛空的點,怔了一瞬。那一瞬間,往昔的片段似潮水翻涌,記憶里的人逐漸清晰,等回過神時,鼻間竟微微發酸。他忙低頭掩飾,卻還是沒忍住,眼底濕潤起來。 玉禾看了,微微一愣,隨即輕嘆一聲,抽過餐巾紙遞給他。 方景之低聲道了句謝,接過紙巾,自己拭了拭眼角。 氣氛有些低沉,玉禾和方景之索性提前結束了這頓飯。 方景之率先離去,玉禾牽著小魚的手,坐在卡座上等面包店開門,指尖繞著小魚的發梢把玩,低頭問她:“想吃草莓蛋糕還是焦糖布???” 小魚揚起臉,想了想:“都想吃?!?/br> 玉禾失笑:“貪心鬼?!彼謸芰藫荇W邊的一縷發絲,目光無意間落在玻璃櫥窗里自己映出的影子,紅唇輕翹,眉眼盈盈,像一只初春剛蘇醒的小狐貍,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期張揚的時候。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拿起一看,是周惠彥。指尖剛要劃過屏幕,忽然,“咚——”玻璃被人敲了一下,清脆的聲響驚得她手一抖。她猛地抬頭,視線撞上玻璃外一雙冷淡的眼睛——周惠彥站在外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神色深沉如夜。 玉禾一怔,還未起身,周惠彥已經繞過玻璃,徑直走進西餐廳,在她對面坐下,目光掃過桌上未撤的刀叉和碗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輕嗤道:“打擾你們敘舊了?!?/br> 玉禾心頭微微一緊,正要開口,小魚在旁拉了拉她的袖子。 周惠彥視線一轉,落在孩子身上,目光稍緩,記起這里還有個無辜的小觀眾,便壓下了沒說出口的話,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緒。 玉禾臉上一陣燥熱,心里更是委屈得發脹。她抱緊小魚,壓下情緒,盡量平靜地解釋:“景之是想起自己的傷心事了?!?/br> 周惠彥嗤笑一聲,聽著這親密的稱呼目光幽深地看著她,語調懶懶的,仿佛隨口一問:“是嗎?那他是在為跟你離婚這件傷心事難過?” 玉禾心里“咯噔”一下,心頭火氣噌地躥了上來。他這話——哪句是玩笑,哪句是試探?她不愿意當著小魚的面爭執,可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實在叫人難以忍受。她冷笑了一下,抬起下巴反擊:“是啊,我也難過,畢竟方景之至少不會當著我女兒的面,對我指手畫腳?!?/br> 周惠彥臉色一滯,眸光微沉,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逆鱗。 兩人對視片刻,氣氛一時間僵硬下來。玉禾不愿再多說,牽起小魚就要去領蛋糕?;仨g,卻見周惠彥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步子不緊不慢,像一只纏人的野獸,戒備又固執。 小魚年紀雖小,卻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挨近mama,軟軟地喚了一聲:“mama……”聲音怯生生的,像風里飄落的花瓣。 玉禾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鼻頭一酸,眼圈微微泛紅。她停下腳步,蹲下身抱住小魚,溫聲哄道:“mama待會兒帶你去坐旋轉木馬好不好?” 小魚親了親mama的臉,乖巧地說:“嗯,和mama一起?!?/br> 周惠彥站在一旁,神色微妙,手指不自覺地攥了攥。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放軟了聲音,低低地說:“我送你們去?!?/br> 他素來最擅長克制情緒,身處外界時總能沉穩得像座不動聲色的山??梢挥錾嫌窈?,偏生就失了分寸。她一笑,他便心軟;她一刺,他又控制不住想還擊。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想讓她服個軟,還是想從她那里討個不可能的答案。 玉禾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拍了拍小魚的小胳膊,輕聲勸道:“小魚乖,和爸爸去吃蛋糕,mama再給你買一個蛋撻,好不好?” 小魚皺著小臉,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勉強地點點頭,伸出手讓周惠彥抱過去。周惠彥的手臂收緊,抱著這個小小的孩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晚上,三人去了游樂場。旋轉木馬緩緩轉動,燈光五彩斑斕,小魚剛才的別扭早就拋之腦后,興奮得大呼小叫,眼睛里盛滿了孩子氣的歡喜。 周惠彥站在玉禾身側,靜靜看著小魚的笑臉,許久,別別扭扭地摸了摸鼻子,低聲道:“對不起?!?/br> 玉禾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得像一潭無風的湖水。她輕輕攏了攏手臂,聲音也聽不出情緒:“你要是再當著小魚的面這樣說話,我就……” 她沒說完。 她想說什么?就不理他?就跟他分開?就……永遠不見? 可話到了嘴邊,她忽然發現,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周惠彥沉默地盯著她,喉結微微滾動,心里有句話幾乎沖口而出——我只是想到那是你和別人的孩子,嫉妒罷了。 可最終,他什么也沒說。 小魚玩得盡興,臉頰紅撲撲的,嘴角還掛著沒來得及咽下的笑意。 周惠彥瞥了眼后視鏡,將車停在熟悉的院落前。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空久留,送小魚進房間后,轉身便要離開??赡_步剛邁出去,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頭喊了她一聲:“等一下?!?/br> 玉禾正站在客廳里,聞聲微微側頭,眼里帶著疑惑:“怎么?” 周惠彥沒說話,只是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隨手塞到她手里,語氣輕飄飄的:“送你的?!?/br> 玉禾微愣,低頭打開盒子,一只翠色瑩潤的翡翠鐲子靜靜地躺在絨布上,似一汪盈盈春水,透著溫潤的光澤。她自小見慣了好東西,一眼便知此物價格不菲,光是這通透的色澤,便足以讓尋常人垂涎。她指腹輕輕拂過鐲身,還未來得及開口,周惠彥卻搶先說道:“你不是最慕虛榮嗎?省得你出門被人笑話?!?/br> 他說這話時,語調故作隨意,但連自己都聽出了幾分拙劣。話音未落,他像是嫌自己說得過于刻意,竟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沒等玉禾做出任何回應,便匆匆轉身離去。車燈一閃即滅,留下一條冷冷的車尾光。 他也不知道她要什么,反正他就選最貴的給她,讓她不會再因為自己一無是處而離開。 小魚之前就一直拖著沒去幼兒園,玉禾想著還是讓孩子和同齡人一起玩兒比較好,于是聯系了附近的幼兒園送了小魚去。小孩子很快就和周邊的小伙伴打成一片,玉禾也稍稍松了口氣。 周末,周惠彥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言簡意賅地讓她去他學校一趟。玉禾不明所以,以為出了什么要緊事,不敢耽擱,匆匆趕去。結果到了地方,她才知道,原來是周惠彥導師過生日,非要幾個得意門生拖家帶口地過去讓他瞧瞧。 導師當時說完了還打趣只有周惠彥是單身,他卻說:“老師,我結婚了?!?/br> 在座的老師和同學俱是怔愣片刻,隨即爆發出一陣訝異的詢問,七嘴八舌地追問他什么時候的事,為何從未聽他提起。于是,導師才讓他把“夫人”帶來看看。 玉禾坐在周惠彥身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杯壁,眼神略帶尷尬。 眾人目光投向他們,打量著這對看起來登對的“夫妻”,尤其是玉禾,艷色天成,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嬌貴氣息,不是刻意裝出來的,仿佛一朵盛放在晨曦里的薔薇,既有富家小姐的嬌縱,也帶著幾分隨性的靈動。 眾人起哄,玉禾淺淺喝了幾杯,周惠彥握住她的手,和身邊的師兄師妹解釋著:“內人不勝酒力,放過她吧,讓我來?!苯Y果,周惠彥喝得醉醺醺得,宴會結束之后玉禾扶著他離開:“我送你回你的宿舍?!?/br> 周惠彥卻道:“我回家。以后不用住宿舍了?!?/br> 玉禾一怔,她又沒有辦法拒絕,那是周惠彥的房子,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怎么能一直鳩占鵲巢呢?只是莫名想到了什么,玉禾臉上不由一陣紅一陣白,不敢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