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映Chapter19音書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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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禾最終還是被商正明鎖了起來,徹底與外界隔絕。為了防止她偷偷溜出去,每日三餐都由家里的阿姨送進房間,臥室的門窗更是從外面重新加固,仿佛一座牢籠,將她困在其中。商正明太了解自己這任性又倔強的女兒——小時候她就曾為了賭氣,從二樓窗戶跳下去,只為了逃避一場不喜歡的宴會。 “爸爸,你不能這樣對我!”玉禾拍著門板,哭喊得聲嘶力竭,“阿彥找不到我會著急的!求求你,讓我見他好不好?求你了,放我出去!” 她哭了很久,喊了很久,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寂靜。她倚著門滑坐到地上,淚水浸濕了膝頭的裙擺。 富家女又怎樣?再高的樓,再多的仆人,到頭來也不過是被鎖在屋子里的孤單女孩。 玉禾忽然想起“閣樓上的瘋女人”,那樣的悲涼與無助,竟似有幾分影射自己的未來。 商正明想帶她去墮胎,她卻死活不肯。她掙扎、哭鬧,直到將自己逼到極限。那日,玉禾忽然抄起一只碗,用力摔碎,手握尖銳的瓷片,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劃了下去。 血流如注,染紅了整條手臂,也染紅了商正明的眼。他終于妥協了,冷冷地丟下一句:“好,你要這個孩子,我就讓你留著。但你記住,這孩子跟我們家沒有半點關系。你自己養去!” 從那以后,玉禾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灰。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渾渾噩噩地過著,連外界的消息也再無興致去打聽。 時間仿佛靜止了,屋外的一切風云變幻,都與她無關。 她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哪怕世界末日、電力系統全部癱瘓,這個世界又回到了蠻荒時代,她和他再也無法相見,到底還有個孩子,屬于他們的孩子,訴說著這個世間最普通的一對癡男怨女的感情。 某天,玉禾透過那扇狹窄的窗戶,看到了她想見的人。綠意盎然的草地上,商正明正與一個少年交談。 她心跳猛地加速,眼睛瞪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周惠彥,她的阿彥! 她知道,他一定會四處尋找她,她努力地呼喊著,但是聲音隔得太遠,周惠彥和商正明誰都聽不到。她又撲倒門邊,狠狠地躁動著門板:“有沒有人?有沒有人?來人、來人?”只是任他喊了多久,到底還沒有人來回應。 屋外,周惠彥站在商正明面前,心中滿是疑惑和焦慮。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四周,心里充滿了不安,但還未開口詢問玉禾的下落,商正明已經打破了沉默。他遞給周惠彥一張銀行卡,臉上帶著幾分冷漠與不屑:“這筆錢足夠你目前的學業,甚至你未來的生活,照顧家庭、買房買車都不成問題?!?/br> 周惠彥愣住了,眸中掠過一抹不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br> 商正明笑了笑:“我知道玉禾可能給你一些錯覺,她是個毛毛躁躁的孩子,做事沖動、不計后果,只是為了滿足一時的快感才會哄騙你做她的男朋友?,F在她膩歪了又不敢面對你,不能直接告訴你,所以只好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替她收拾殘局?!彼D了頓,帶著歉意對周惠彥說:“所以這筆錢是我代我女兒向你道歉的補償?!?/br> 周惠彥聽著這些話,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震驚得幾乎無法反應:“不可能,阿玉、阿玉她不會騙我的,我們是真的相愛?!?/br> 商正明剝去了偽裝,嗤笑一聲:“真心?我女兒交了多少男朋友,我會不知道嗎?她不過是覺得有趣,玩弄你罷了?,F在她又和另外一個男生勾搭得火熱,誰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彼碱^緊皺,話語中透著責備和憤怒:“回頭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什么是責任?!?/br> 周惠彥站在那兒,像一棵冬日里被霜打過的樹,身形僵硬,卻透著幾分垂敗。他的聲音低而執拗:“我不要那些錢,我也不是為了什么身份地位……我只是想見她?!?/br> 商正明靜靜看著他,臉上的神情逐漸從耐心轉為冷漠。他沉聲道:“話我已經說清楚了,你也別再糾纏下去。聽我一句,各自放下才是最好的結局?!?/br> 周惠彥愣了片刻,仿佛沒有聽清。他的唇微微張了張,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商正明臉上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他緩緩開口:“不算是男朋友,但確實快訂婚了?!?/br> 周惠彥的手指顫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他目光呆滯,猶豫了半天,想起來一個遙遠的名字問:“是……鹿翎嗎?” 商正明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抬了抬眉梢,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笑容。這笑容輕描淡寫,卻像極了寒冬中覆在石上的冰霜,凍得周惠彥的血液都凝住了。他沉默了片刻,轉身離去,腳步虛浮,身影像融入了灰蒙蒙的天色中,漸漸遠去。 二樓陽臺上,玉禾的指尖死死扣著欄桿,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她用盡全力嘶喊他的名字,聲音卻卡在喉嚨里,像一把被銹住的刀,沙啞又尖銳,撕扯著她的氣管。她的聲音在風里散了,終究沒能喚回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人。 聽說,周惠彥后來又來過幾次,但玉禾始終沒能見到他。商正明也漸漸失去了耐心。那天,他眉心微蹙,煩躁地喝著咖啡,像對待一堆難以收拾的爛攤子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簽證,決定帶玉禾去加拿大。 玉禾不愿意,她幾乎是哭著喊著掙扎,雙手推開行李箱,固執地站在臥室門口。她嬌俏的臉上滿是淚痕,像雨打過的梨花,楚楚動人。 商正明卻冷冷地盯著她,眼底掠過一抹森冷的光。他忽然低聲笑了,那笑聲像冰冷的刀尖,直戳她的胸口:“你以為留下來就能有什么好結果?你以為他還能原諒你?”玉禾呆呆地看著他,眼底的光亮逐漸熄滅。商正明湊近她,聲音低沉而陰森:“他的父親,腿已經被我的人打斷了。你覺得,他會怎么想?他只會恨你,玉禾!” 她臉色蒼白,身形微微晃了晃,像被人當胸刺了一劍,卻始終沒倒下。 商正明見狀,收斂了幾分冷意,換了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去了國外,把孩子生下來,送到福利院去,再緩上一兩年,還可以重新交到一個男朋友……” 商正明的話像是文字一樣嗡嗡得在耳邊環繞,玉禾卻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周惠彥再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的時候已經是四年后。他大學剛畢業,一邊讀研,一邊與幾位同學創業,事業正處在上升期。 雖然算不上什么頂尖富豪,但和過去那個拮據的少年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這次聚會輪到他做東,地點選在一家口碑不錯的高檔酒樓。同學們聽說是周惠彥邀請,面子自然要給,全都到齊了,席間歡聲笑語不斷。 周惠彥的笑容依舊淡然,舉手投足間比從前更多了幾分沉穩與從容。他這樣的人,愈發顯得不可捉摸。旁邊的趙子華卻不怕,仗著兩人從前的交情,湊過來碰了碰他的手臂,故作輕松地問:“我聽說你們導師快升院長了?” “嗯?!敝芑輳c了點頭,語氣不急不緩。 趙子華見他沒有多說,便又壓低聲音問:“還有一件事……聽說他女兒很青睞你?” 周惠彥終于肯正視她,目光帶著幾分疑惑:“誰說的?” 趙子華松了口氣,心中竊喜,轉身去找別的同學搭話。而另一邊,郝佳林已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大學只讀了一年就休學出國,如今剛回國,言行間依舊是從前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他不由分說地勾住周惠彥的肩膀,語氣曖昧地打趣道:“老周,你那個大美女女朋友呢?怎么沒一起來?” 一時間,整個酒桌的氣氛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笑聲戛然而止,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扯了扯郝佳林的袖子,示意他住嘴。郝佳林這才反應過來,顯得有些尷尬。 周惠彥卻像是沒聽見似的,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語氣淡得像是在談別人的事情:“早就分手了?!?/br> 這話平靜得讓人有些不安,卻又讓人無法追問。氣氛短暫的凝滯后,酒席繼續熱鬧了起來,但周惠彥似乎并沒有多少興致。 聚會結束,周惠彥打算回學校宿舍,趙子華卻不依不饒地追了出來。她踩著高跟鞋,嘴里還帶著幾分酒氣,氣鼓鼓地說道:“周惠彥,我要去相親了!” 周惠彥轉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吐出幾個字:“是嘛,祝你好運?!?/br> 趙子華被他的冷淡氣得不行,忍無可忍地怒道:“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她都已經不要你了,你還為她守身如玉嗎?” 周惠彥的目光冷冷地掃過趙子華,聲音如一潭死水:“沒有她,我也不會喜歡你?!边@句話像一根刺,狠狠扎進趙子華的心里,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這句話多年來反復在她耳邊響起,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是對周惠彥這個人的愛,還是因為從未得到而愈發念念不忘的偏執。哪怕他們現在在同一所學校讀研,周惠彥依舊對她冷冷淡淡,不肯施舍一個多余的眼神。他的冷漠像是一堵無形的墻,把趙子華徹底隔絕在外。 “那你還喜歡她嗎?”趙子華攔在他面前,目光里帶著幾分恨意和不甘。 周惠彥沒有猶豫,語氣平靜:“這是我的事情?!?/br> 他的冷靜和不為所動,讓趙子華感到無力。 他沒有再理會趙子華的糾纏,獨自一人回到了宿舍。明天從前的大學室友還要帶著自己去參加聯誼會,他不能晚到,即便他并不感興趣。 “老周,七校聯誼啊,這可是個好機會!”室友一邊套著外套,一邊打趣,“你別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你這長相,只要稍微笑一笑,準迷倒一片?!?/br> 周惠彥笑了笑,卻沒有回應。他本就不是熱衷社交的人,更何況這場聯誼于他來說不過是陪室友打發時間。 聯誼會現場,熱鬧非凡,年輕男女三三兩兩分組,笑聲不絕于耳。周惠彥簡單應酬了幾句,就端著一盤餅干坐到角落里。他懶得加入那些熱絡的圈子,目光隨意地掃過人群,卻突然定在不遠處一個男人身上。 那個身影太過熟悉,讓他猝不及防地站了起來。他疾步向前,想要確認,卻在走了兩步后停下,目光垂落,神色間掠過一絲茫然。他最終選擇轉身,回到原先的位置,怔怔地看著桌上的餅干發呆。 室友看見了,不由拉起他的手臂,笑著說道:“別坐著發呆了,來,我給你介紹個人認識?!?/br> 周惠彥不得拒絕,只好跟著室友走上前,沒想到,介紹的人便是那張熟悉的面孔——鹿翎。周惠彥不是一個熱情的人,自然也不太容易記住旁人的長相,只因為鹿翎和她有些關系,他便記住了這個男人。許久未見,鹿翎依舊風度翩翩,俊朗非凡。他笑著伸出手,端詳著周惠彥的神態,忽然道:“我記得你,你是玉禾、玉禾的戀人是不是?” 周惠彥默默地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室友頓時有些尷尬。他知道周惠彥從不愿提起這段往事,訕訕笑道:“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就不用我介紹了?!?/br> 鹿翎方才與周惠彥的室友隨意交談,話題自然轉到了創業。聽說鹿翎的事業蒸蒸日上,室友不由得想起周惠彥,滿是興奮地希望兩人能夠交流一番。 室友隨意找了個借口跑去跳舞,留下周惠彥和鹿翎兩人獨處,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倒是鹿翎盯著人來人往,忽然落落大方地開口,讓周惠彥瞬間如墜冰窟:“你知道嗎?玉禾結婚了,還有一個孩子,女孩兒,很可愛。和玉禾一個模子印出來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