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壞了吧?！彼斐鍪?，想要扶起余笙。

    余笙的身體緊緊靠著冰冷的墻壁，驚疑不定的目光在他和地上那灘正在蒸發的黑色痕跡之間來回游移。

    沉之延見她僵硬在那里，并沒有勉強。他手臂一展，直接將余笙整個人打橫抱起。

    他的懷抱寬厚溫暖，令人安心的氣息讓余笙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點。

    沉之延將余笙放到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半蹲在她面前，視線與她平齊。他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安慰道：“沒事的，笙笙。已經過去了?！?/br>
    余笙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干澀的聲音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來：“你不是死了嗎？”

    “我并沒有死，”他緩緩地說，“你看到的那個，是我異變形成的魘生?！?/br>
    “魘生？”余笙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語。她從沒聽過這個概念。

    沉之延點了點頭，“魘生是由最強烈的情緒凝聚而成的靈體，極度的憤怒，被拋棄時的絕望，或者無法放下的執念?！?/br>
    他說到“執念”時，看向余笙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復雜，“當我的意識足夠虛弱或者陷入沉睡時，它就會趁機占據我的身體?！?/br>
    “那那天……”余笙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理解他話語中的意思，“我喂你吃了藥，你就變成那樣了？”

    沉之延垂下眼睛，回避了她的目光，但沒有否認，“那次的情況不太一樣，安神藥讓我睡得太沉了，魘生也因此變得更強，幾乎完全壓制我的主體意識?！?/br>
    余笙難以置信。

    她給他下藥，是為了尋找真相，卻沒想到因此讓沉之延變成那種可怕的怪物。

    余笙看向他的脖子，那里光滑白凈，沒有任何被刀捅傷的痕跡，也沒有了之前扭曲的黑色紋路。

    “我以為你死了?！彼曇舾蓾?。

    沉之延伸手撫摸自己的脖頸，“你在我意識最混亂的時候攻擊，反而讓它重新陷入了沉睡。我的主體意識才得以蘇醒?！?/br>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十分專注，緊緊鎖住她的眼睛，“所以，當我身體恢復一點控制，感知到你有危險，就立刻趕來了?！?/br>
    余笙看著他，嘴唇微動，但沒有發出聲音。

    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說的這些話，都顛覆了她的認知。

    沉之延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落到她身上破裂的衣物上。那些破洞邊緣還殘留著被腐蝕的痕跡，散發著淡淡的酸澀氣味。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你現在也看到了?！彼斐鍪?，將她頰邊粘濕的頭發輕輕撥開，“那東西可不只是這一個，公寓的很多地方都有不安定的鬼怪存在?！?/br>
    “所以，別再像之前那樣，一個人亂跑了?！彼氖猪樦哪橆a滑下，握住她的手，指尖與她的交纏，“只有留在我身邊，我才能確保你是安全的?！?/br>
    余笙沒有抽出手，又問道，“你睡著了都會變成那樣嗎？”

    沉之延搖了搖頭。

    “魘生需要非常強烈的情緒刺激，才有可能趁虛而入?！?/br>
    “開始那段時間我狀態不太好?！彼鲃犹崞鹆擞囿弦恢痹谝獾膯栴}，“我害怕自己會突然異變。我不想讓你看到，也不想自己在那種時候傷害你，所以才會鎖上臥室的門，讓你安穩地睡過去，直到我恢復清醒?！?/br>
    余笙腦子里一片混亂。

    她之前以為自己吃完藥，就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會醒來。

    可現在聽他的意思，所謂的“睡過去”，可能并非短短一晚。在這個沒有晝夜之分的黃昏公寓里，時間的概念本來就模糊不清。她吃藥昏睡的時間，也許遠比她想象的要漫長得多。

    她昏睡的時候，他是不是就在臥室里，在魘生和主體意識之間掙扎？

    余笙抬起頭，直視沉之延的眼睛。

    “沉之延，”她說，“你保證，以后再也不逼我喝藥?！?/br>
    沉之延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他原以為余笙會質問他，會怨恨他。

    “你愿意接受我這個樣子？”他眼底的光芒驟然明亮起來。

    余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火光雖然熄滅了，空氣中卻似乎仍殘留著燃燒過后的余溫。

    “好?！彼敛华q豫地承諾，“我答應你，笙笙。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留在我身邊，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事情?！?/br>
    他沒有等到余笙完全消化他的話，身體便猛地向前傾，手臂環住了余笙的腰。

    “太好了……”沉之延將頭埋在她的頸窩，發出滿足的喟嘆。他收緊手臂，將余笙完全按進自己的懷里。

    余笙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心跳的頻率。

    沉之延緊緊抱著她，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會再次消失。

    “笙笙，”沉之延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我很高興，你沒有完全放棄我?！?/br>
    他用力抱了抱她，然后微微拉開一點距離，看著她的眼睛，“從今以后，我會讓你看到全部的我，不會再有任何隱瞞。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