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問：“多久了?！?/br>
    斑沉思狀地說道：“千年了吧，得好好想想，畢竟也是傷心的事情?！?/br>
    “我以為不會再有那樣的神出現了才對……不合群的神?！彼似鸩璞谑种邪淹嬷?，也不喝就看著，目光所及皆是幻影般的畫面，“也是身不由己的……神啊?！?/br>
    意味不明的話停停頓頓，蘭波心里雖有想法，但暫時沒有追問，等著他從中說出點有用的消息。

    斑神色平靜回憶著曾經，細長指尖的寒氣沁入了杯中的熱茶，茶香凝固，白霧消散，仰起頭一飲而盡，就像是在喝一杯烈酒那樣悲壯。

    他抬起淺褐色眸子，冷冷清清道：“我能告訴你的也不多，知不知道都不一定能改變他的結局，你確定還想聽嗎？”

    蘭波笑了一下，堅定有力地答應道：“說?！?/br>
    斑也將自己千年前所見所聞娓娓講述出來，蘭波不動聲色地聽著。

    千年前，妖魔鬼怪橫行，神明亦如是，而如今萬物繁盛，卻不見真神庇佑蒼生。

    這并不是說神就不存在了？

    神遵從天意隱世不出，不再眷顧人間了，人的事情由人來決定，神的事天決定。

    墮神不常見，是因為他們以一己之力挑動了命運本身，具體做了什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或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了，也想不明白錯了什么。

    斑遇見過一位不同尋常的人，他跟著對方修行了十幾年，也是他告訴了自己有關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秘密，而那個人就是剛開始輪回的神明。

    之后，斑在人海里尋找了他很多很多年，因為他的靈魂是那么的特別，被打上了印記。

    他見證了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直到徹底消失不見了，那時候他也就想是不是回到天上做回神該做的事情去了，畢竟對方自己也是那么說的。

    “妄圖更改天命……”斑嘆息，“可什么是天命呢？”

    他抬頭望著眼前的青年，“那家伙說的話很難理解??！直到我看見了你們倆，好像又明白了一點，但也更糊涂了?！?/br>
    斑喃喃自語說：“說不清楚啊，天道想做什么只有它自己知道?！?/br>
    蘭波要找的那個男人，斑見過幾回，但那時候誰又在乎誰呢！多的是奇葩。

    如今想找到恐怕要花費很多時間。

    談話內容并不多，說起來卻玄之又玄，像是胡說八道，可斑卻信誓旦旦他絕對不會認錯的，畢竟天道的印記。

    蘭波聽得云里霧里，皺眉道：“聽起來可不現實，我都不知道該問你點什么了?！?/br>
    斑揮揮手：“你是人，你也沒見過神，我也沒見過高天原，這很正常?！?/br>
    他有神格，卻不成神，所以是妖怪。

    蘭波半晌沒有開口，他想了很多，心里沒有頭緒，“為什么說看見我們就懂了一點?！?/br>
    斑哼哼地說：“感覺，你不懂的?！?/br>
    蘭波微瞇著眼睛，犀利地指出問題關鍵，“命運嗎？”

    斑愣了一下，開口說：“問問你自己吧，你真的覺得沒有問題嗎？如果沒問題又何必在意我說的話?！?/br>
    “輪回轉世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彼^續補充道：“那孩子難道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蘭波心事重重，但面上依舊不露聲色，“照你的意思，墮神就是要重新變成神明了，那不見得是壞事吧?！?/br>
    斑笑了，他拍著石桌，輕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質問道：“你覺得做神是好事嗎？”

    蘭波說不出好和不好，“做人也不見得輕松?！?/br>
    斑站起身，走來走去，重復道：“說不清的！說不清的！”

    他突然變得狂躁起來，像是痛恨著什么似的，“只是不再是自己了而已，對吧！”

    蘭波答不上來。

    斑咬牙切齒地說：“一切都是命！你早晚會明白的，這件事結束你們不要再來找夏目了?！?/br>
    蘭波沒有點頭，轉而說：“你先完成我們的約定再說吧！”

    斑扭過臉，“我會的，答應的事情自然不會違背，不過你到底想干嗎？”

    第186章

    ——想要做什么嗎？

    這個問題，蘭波不想回答，也無法回答，因為他現在面對的本來就是一個隱藏在迷霧深處的巨大謎團。

    斑見青年不松口，眼中情緒更加激動了，只是不再盯著他看了，清脆的聲音夾雜著嘲諷的氣息，緩緩道“人類終究還是人類，不管過去多少年都是一個模樣?！?/br>
    蘭波心如止水，他端起水壺給斑重新倒了一杯茶，“世間萬物不都是自私地活著嗎，沒必要厚此薄彼地評價哪個更好?！?/br>
    斑冷笑道：“可我從沒見過哪個族群能像人類這樣貪婪又無恥地侵占每一個角落?！?/br>
    蘭波淡淡道：“活著本來就是一件很無恥的事?！?/br>
    “別把你的喜惡發泄到我面前了，那樣很不禮貌?！彼沉搜勖夹孽局粓F糟糕情緒的斑，選擇性轉移話題，“你知道加茂家百多年前作惡多端的加茂憲倫嗎？”

    斑煩躁得厲害，語氣不善道：“不知道?！?/br>
    眼前人油鹽不進的態度，令他不得不壓抑自己內心的沖動，克制自己的情緒。

    蘭波沒有情緒波動的目光垂落在杯中漂浮的綠葉上，“不知道就算了，不過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幫我找到那個人呢？”

    斑沉默了片刻，硬氣道：“用不著你管，說了幫你找，我就一定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