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堵在必經之路的魏爾倫和抱著貓的果果打了個照面,果果以微弱優勢領先對手跑進人群中。 天旋地轉下,動彈不得的三花貓趴著暖暖的懷抱里喵喵叫個不停。 翻譯過來就是:“老人家,我年紀大了!別轉圈!別晃悠??!你們仨鬧啥呢!” 躲進人群中的果果嘀嘀嗒嗒跑了好遠,像是想起什么回眸,隔著人群去探尋,以他身高來說看不到他們。 停頓一秒后,抱著貓在人群中迷失方向了。 魏爾倫和中原中也雙雙嘆氣,定位器盡職盡責的工作。 第154章 世界很嘈雜,卻也很狹小,金發碧眼的孩子抱著體型較大的三花貓四處張望,他比懷中的貓還要有好奇心。 但熱情很快就褪去,寂寥所包裹的心靈開始迷茫。 熙來攘往的人群有無法理解的言語,周身變幻的線條有繽紛顏色,空氣中還散發著濃烈而復雜的氣味。 這些感官對果果而言很陌生。 當他踩在高樓上看時,只覺得底下的風景渺小又遙遠。 可當他親身融入其中才發現跟隨潮流而行并不像預想中那般美好,人類社會看似有序地遵守著某種規則秩序,實則卻混亂不堪做著自己的事情。 步履匆忙的果果不動聲色地躲著那些露出詫異表情的高大人類,他惘然若失地抱著貓,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和每個人都保持著距離,疏離感很強。 三花貓伸出爪子搭在孩子柔弱肩膀上表現得十分安靜,它仰著毛茸茸的頭顱,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副眼觀八方耳聽六路的姿態。 三花貓也不知道帶著這孩子想要去哪,但從他那連家人擔憂都拋之腦后的行為來看,它下意識覺得他好像迷失了人生軌跡。 沒有明確的方向的前行,多不可數的信息蜂擁而至,果果踏著重力跳上高處,不停地望著天空盡頭的方向飛,輕捷的步伐卻像是逃一樣倉促。 有個聲音催促他趕緊離開,那不屬于自己的世界,他該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連思考都不要有,像以前一樣…… 果果的心臟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稀薄的空氣裹挾著海腥味彌漫在鼻尖,他想不起來“以前”是什么意思了。 困惑的孩子穿過一片樹林,徑直到達一處杳無人煙的懸崖峭壁。 素色小花點綴青草鋪的土地,雙腳踩上去能感受到軟塌塌凹陷的痕跡,一直往前去。 放眼望去,天海一色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仿佛置身世外人間一樣安詳寧靜。 涼爽的海風在空中回旋,吹拂了嫩綠的樹葉、潔白的衣擺、淺色的長發,獵獵作響的聲音無形中安撫迷失自我的靈魂。 三花貓看著越來越近的陡峭巖石,狹窄的瞳孔如針孔般閃爍危險光芒。 “喵喵——”不安的它發出急促地叫聲試圖喚醒人,明明它的爪子很尖銳使勁抓下去就能跑了,可它卻不敢輕易離開。 貓咪那擅長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柔軟喵聲讓果果回過神來,他止步于前,表情茫然。 從崖底涌上的撞擊伴隨海浪連綿不絕傳入遲緩的神經,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聽過類似的聲音,還不是一個人。 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襲來打亂果果的呼吸節奏,他痛苦地蹲在草地上,用力抱住懷中的三花貓,喉嚨里擠出破碎的悶哼聲。 ——往事就像煙霧般朦朧不清,卻又無法控制其形態變化。 破碎的畫面充滿壓抑感,實驗室的白、霧霾天的灰、禁閉室的黑、身體里流出的紅、鳶尾花的藍……一點點凌遲處死了痛苦的、麻木的、遲鈍的、不完整的自我意識。 一切的開始起源于一個人能稱之為父親的人,他死在了過去,死在了地下,而作為他的孩子以及幫兇則像蟬一樣被人挖了出去接受曝曬折磨。 牢房中,裹得嚴實的黑色長發男人踏著沉重步伐走到雌雄莫辨的少年面前坐下,他取下手套對著合攏的雙手哈氣,從嘴里呼出去的熱氣呈現霧狀揮發不見。 好一會兒后,他才開口:“你還記得我嗎?” 少年點頭,“我知道,是你帶我來的這里?!?/br> 男人聞言沉默了片刻,調整好狀態,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平靜地說:“沒有名字,代號,黑之十二號?!?/br> 長發男人抿了抿唇,露出得體笑容,溫和道:“我以前有,現在也沒有了,你想過重新取一個嗎?” 少年面無表情,“取什么都是無人在意的代號,除了你們需要?!?/br> 長發男人蹙眉,試圖解釋:“不一樣的,名字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還是很有意義的,比如我現在的代號,起碼別人知道怎么稱呼我?!?/br> 少年耐心聽完了,回應道:“阿爾蒂爾,蘭波,這樣可以嗎?” 男人眉頭緊皺了,“你看起來好像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嗎?” 少年愈發冷淡道:“喜歡是什么?那重要嗎?” 男人沉默了好一會,猶豫不決地說道:“我想和你交換名字,我過去的名字是保爾·魏爾倫,雖然聽起來很普通的名字,但它還算有點意義。我把我的名字給你,你愿意把你剛才的名字給我嗎?” 少年不答反問:“這是你對我考驗嗎?” 男人訕訕道:“不,我的請求,也是我的一點私心?!?/br> 少年反客為主道:“你為什么要對我產生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