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常里,牧神總把‘父親’兩個字掛嘴上,玩過家家的把戲。實際上他們可討厭對方了,互相試探彼此,暫時還能用不冷不熱來描述。 體檢、實驗、訓練。 牧神和他的下屬針對果果的各項數據記錄逐日更新,實驗室的討論研究也從未停歇,成功一次是不夠的,要更多更多。 果果就是個存活的樣本,牧神安排給他的訓練難度一次勝過一次,很多時候睡覺都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就這個時間也是在牧神的控制之下。 一天又一天,這樣的日子不知道有什么意義。 又一次完成超額訓練后,果果的內心充滿了乏味和無趣。 他對牧神和他的下屬驚嘆的目光感到厭煩,那不過是在看工具的眼神。 而牧神這人更有意思,他總會在結束訓練時給予點獎勵,水果、圖冊、點心……有一天對方給了他一只白色的小狗。 果果都沒接,不喜歡也不討厭。他不想要灰撲撲的小狗,看起來一點都不乖,只會叫。 但最后他們還是相處了四十五天,不情愿地相處著,大概還是可憐那只小狗吧!他們都是讓人拿在手里的東西,沒有被真正重視的工具。 四十五天后,那條狗死了,果果親手殺了它——原因是狗瘋了。 那只灰不溜秋丑呼呼的狗不像實驗室里這些人隱秘的瘋,它瘋得囂張、狂傲、喪失理智。 它全身的毛豎起;耳朵機靈地立著;四肢的爪子刨地;喉嚨里不斷發出低吼。朝著人瞪著兇狠的綠眼睛;張大尖長的嘴巴;露出銳利的獠牙;嘴里分泌出黏糊糊的口水順著毛茸茸的灰色下巴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它不停地破壞周圍的一切,暴躁且瘋狂,一門心思想要咬斷果果的脖子。 最開始,果果把狗丟進籠子里關著,期待它能恢復從前。 在一旁的牧神意味深長地說:“它喜歡破壞,渴望鮮血,連你這個主人都敢咬。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了,更沒有活下去的價值?!?/br> 果果沉默不語許久,他看著瘋魔的狗在絕望痛苦。于是做了決定,一巴掌拍死了狗。 生命瞬間即逝,不會很痛的,但很可惜。 因為它本來不必那么痛苦地離開這個世界,只是因為有人想看到痛苦,弱小的它就不得不為了別人的快樂而死。 牧神看著這一幕滿意地笑了,他吩咐人來處理尸體,他還和果果說:“下手干脆利落。黑之十二號,你干得很漂亮?!?/br> 果果,心想:‘漂亮個錘子!’ 果然神經病的腦回路永遠不是他能理解的。明明是實驗室的藥物讓狗發瘋的,怎么好意思說失去價值了,它的價值不是在一開始就標注好了嗎? ——你們只是想折磨生命,挑戰我的極限。 果果冷漠地看著黑衣人拖走籠子和里面的動物尸體,他向牧神提出:“不要給我這些活的東西,我不喜歡?!?/br> “不會再有下次了?!蹦辽駴]抓著不放問為什么,他痛快地點頭同意黑之十二號的第一次請求,可偏要諷刺一下,“你呀!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里能照顧好其他的?!?/br> 所有人都知道事實真相——那其實不是狗崽,而是一只狼崽,會吃人的狼。 但所有人都不告訴黑之十二號——狼是在活在自由里的野性生物。 完成訓練的獎勵繼續變成死物。如果是食物就會被果果吃掉,如果是其他就收在盒子里,他決定逃離這個地方。 訓練每天都有,牧神不給果果休息的日子,那么總有完不成訓練的時候會出現。 第一次沒事,果果得到牧神一個不走心的安慰; 第二次也沒事,只是牧神不再說什么了; 第三次,他被牧神施以懲罰。 特殊的藥物麻痹果果的身體和神經,他無法反抗,更無力改變。 牧神留他一個人在漆黑一團的禁閉室,一個四四方方什么都沒有的小房間。 沒有關注和索取,除了他自己還在反復思考自己的存在,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誰也不會管,誰也不敢管。 果果無法確定自己在黑暗中過了多久。意識越發昏昏沉沉,渾身無力的癥狀并沒有改善,地板冰涼冷得骨頭疼,偶爾還會頭疼欲裂,呼吸困難。 再次看見光明時,他感覺恍若隔世,暈乎乎地聽到牧神,說:“乖孩子不會弄虛作假的,下次還糊弄我,就不是這么簡單了?!?/br> 沒錯! 果果就是故意不完成訓練的,他想看看牧神會怎么對他,承諾是否有效,后果又會如何。 結果牧神就順勢而為故意懲罰他,以此重新樹立他的權威。 顯然——牧神的承諾就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意識到這點后,果果徹底死心,也知道他的弱點和命門的確被人握在掌心。 一切都不一樣了。 從睜眼起,就要接受周圍走來走去的白衣人,一個個都視他不見,一個個都是牧神的傀儡。他們看小白鼠什么樣,看他就是什么樣。 他在忍受疼痛,那些人反而興致勃勃地拿著筆唰唰唰地寫字,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他們拿他的痛苦來討論下一步方案。 即使他說“不要”,也沒人聽,他們是站在牧神身邊的幫兇。 ——憑什么?憑什么我就要被這樣對待? 一切都像“噩夢”。牧神、這里所有人、周圍的一切,加上自己……構成了一個精妙絕倫無法逃脫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