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溫承從旁又取了花鋤,在薛映的描述下,將幾盆花一一騰挪著。薛映站在一旁,看著溫承動作,心里只覺這倒不是在種花,倒是有幾分像舞刀弄棒,只不過沒有殺氣。 一番忙碌之后,幾株花總算是收拾了個大概,日光逐漸暗淡,屋內沒有先前那般明亮,薛映看了好一會兒,才道;“等過幾日我弄好新的花肥,再過來調換些?!彼褂辛诵┬碌南敕?,早年間種植藥草,用的并不全是土壤,也會調配一些藥水來種。 這幾株花想是來了京城后,多年水土不服,只單純的用南邊的土培植想是無多大用處。若是能想法子復原一些原來的生長環境,如厚而潮濕的花葉殘片漚好了,放著山林中的情形,也許能將花救回來。 薛映望著花株,同溫承說著想法,最后道:“還是希望它們都能活下來?!?/br> 溫承見他忙碌一下午,復又擔憂起來,勸慰道:“就算母后在世看著你養死了她的花,也不會有什么的。她雖愛花,更惜人的。 在王府住下之后,薛映聽鐘貴追思過先皇后,知曉溫承的母親是一個性子溫婉和善之人,待宮人都很好。今天又聽溫承提起,他不免問道:“若是皇后娘娘在世,看到我的話,會如何?” “你這般純善,母親看著一定喜歡的?!睖爻忻嫔蠋еσ?,又說道:“無論如何,母親也總會愛屋及烏?!?/br> 薛映微微錯開臉頰,卻又將泛紅的耳頸暴露在溫承眼前,喃喃道:“皇后她……” 溫承將今日用過的剪刀和花鋤等物放好后,走了過來,站在薛映的身側,說道:“她是我的母親,你也該喚她一聲母親?!彼袢章犃搜τ硯状翁徇^他的母親,早想說起此事,終于找到機會。 薛映的嘴唇輕輕張合幾下,并沒能發出這個音節,他自幼失去父母,對此全無印象,如今要稱呼一個并無謀面之人為母親,更是覺得無從開口。 溫承見薛映的反應頗為奇怪,猜測出緣故,心下暗悔,忙委婉道:“她若知道你喜歡花,自然也是高興的,可見是做一家人的緣分?!?/br> 話說完,他觀察著薛映的臉色,卻是更加不好,溫承一顆心慢慢下沉,扶住薛映,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薛映皺著眉頭,只搖頭,面色卻更加不好,嘴唇都抿了起來。他聽到溫承語氣愧疚,忙道:“不是,是我腿疼?!?/br> “腿疼?”溫承忙蹲下身體,正要喚大夫,薛映又道:“腿抽筋了?!?/br> 薛映心里兀自奇怪,過去他每日吃食雖算不得精致,可也只長個子的那幾年時不時地腿疼,已然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這股疼的感覺像是有人真的在將他的筋骨往外抽一般,難受得厲害。 溫承忙扶著薛映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半蹲下身子,一只手按壓著薛映那只抽了筋的小腿。在軍營里,時常有各式各樣的跌打損傷,傷過筋骨的比比皆是。習武之人對于筋脈大多了解,當即力道恰好的按揉了起來。 捱到疼過去這陣,薛映覺得腿上舒服了許多,方才注意到溫承的姿勢,忙要將人拉起來。 溫承卻沒有站起來,與他商量道:“我抱你回去,還是讓人抬一頂轎子過來?” 薛映都搖頭:“已然好了,在坐一會兒,我與你一起走回去?!?/br> 溫承抬頭看著薛映,見他面上并不似在隱忍勉強,答應下來,又繼續揉捏著,薛映總感覺溫承的心情并不如先前那樣明朗。他認真想了想,拉住溫承的袖子,認真說道:“我沒有事的,你不要擔心我?!?/br> 溫承停住手中的動作,就這般看著薛映,薛映繼續道:“這些花下午都是你騰挪的,我什么都沒有干的,自是不會累著的,你放心的?!彼D了下,又繼續保證道:“我會乖乖聽你的話的,不會多干了什么活,傷著自己的?!?/br> 溫承聽著薛映一句一句的保證,心里的感覺愈發難明。今日下午一番忙碌,他原是想讓薛映知道,端王府的這些人,包括自己,都是薛映可以隨意支使。府里面的物件,也是可以隨意處置的。 他希望薛映能在他們的家中無拘無束,可沒想到薛映竟是會如此做答,坦誠又真率,像是一只露出自己肚皮的小動物,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不過他愿意這般直白的說出來,已是一種極好的表態。溫承蹲著身子,答應道:“好,以后不可累著了,誰若是支使不動,都要告訴我?!?/br> “好?!毖τ炒饝?。 第33章 午飯時,溫承和薛映并肩行到花房,晚飯前,二人攜手回了主院。一路上,薛映都能感受到溫承將自己的手抓握得牢牢的,直到回去,方才松開。 薛映自覺自己可以走路,可溫承對他總有點關心過余,自己剛剛有承諾過溫承會聽話,老老實實地任溫承半牽半扶著,就這般靠在溫承的身上。他的側臉正好能靠在溫承的肩膀上,他知道溫承比自己身量高,而且常年習武,體型比自己健壯許多,每次都能很輕易地將自己背起來,抱起來。 他漸漸靠了過去,靠在了溫承的肩膀上。溫承偏頭看了下,沒說什么,只是伸出手,攬住薛映的腰讓他更舒服地靠著自己。 秋深后天黑得越來越早,傍晚時分,王府道旁兩側的燈已然點好,道旁兩次的燈籠散發著暖紅色的光,暈染在兩個人的身上,薛映的視角里能看清楚溫承近在咫尺的下頜與唇角,他忍不住多瞧幾眼,并沒有太在意腳下的路,就一直這么看著他。橫豎有溫承扶著自己,也不用擔心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