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聽聞這個消息,薛映原本無甚光彩的眼睛里流露出喜色。因著瞳色與旁人不同,他自小便受過欺負,后來大了一些,他翻閱了一些典籍,知道九鳳山上有一種草名叫朝花草,用其泡水可以使瞳色發黑。他原本因瞳色而不好開展的逃亡計劃,竟是在沒有希望之時,出現了轉機。 薛映連連道謝,約定了今晚結束回去后將東西取來,因著重獲希望,他較之先前精神了許多。 溫承望著薛映所處的方向,見他坐在那里,由無精打采,變得神采奕奕,他的目光沉了下來。 “將軍,方才這件事情……”莫桑見溫承許久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微微一笑,“聽說他們自小就認識了,時常一起在九鳳山里跑來跑去?!?/br> 溫承沒有接他的茬,只是低下頭,喝了口酒。 宴席結束之后,薛映快步走回院中,等著阿布過來,誰料剛一進屋,就看見站起來足有一人高的獵犬,正站在房間的柱子里。薛映被唬了一跳,險些喊了一聲,他停在原地,沒敢亂動。 “怎么了?”外面有聲音問道。 薛映伸手用力按了按額頭,還未及回話,房門被打開,進來兩個人,他回頭看了看,進來的是溫承和周荃。 周荃笑道:“這是劉四帶的那條狗,他在外面辦差,沒法繼續帶著它,只能拴在屋里,不知怎地跑了出來?!?/br> 薛映勉強一笑:“原來這樣?!?/br> 周荃蹲在地上,喚狗出來,那條狗看了一眼周荃,死活不肯走,他看了一會兒,道:“這屋子里的柱子上是獸骨,他喜歡得緊,故而不舍得走了?!彼f著,直接將狗拖了出去,“要是這狗又跑回來,你喊我就行,我把它拖走?!?/br> “它還會回來么?”薛映問道。 “那是自然,骨頭就在這里,它定然還會回來?!敝苘踝е返暮箢i,用力地往外拽著這只狗,可狗死死地咬住骨頭,不肯松開,他頗為無奈,“我去廚房里拿塊rou過來?!?/br> 薛映垂下眼簾,沒有言語。 溫承沒有離開,看著這一幕道:“你要是住不慣,可以……” “我沒事?!毖τ澈币姷卮驍嗔怂脑?,似乎是想要證明什么,他低下頭,看著不遠處的獵犬,吸了口氣,他試著伸出手,撫摸那條狗。 犬類時常會護食,這只獵犬在軍營里訓練過,雖依舊舍不下骨頭,但不會因此而咬人,薛映忍受著對犬只恐懼,觸摸到了它,而獵犬似乎察覺到了摸自己的這個人沒有惡意,便搖頭蹭了蹭薛映的手心。 溫承看著這一幕,不由微微皺眉,薛映怕狗他是知道的,故而他打算提出讓薛映更換房間一事,卻沒想到被打斷。宴席間他想過昨日的話是不是說重了些,邊境上的州縣常與少民相處,民風曠達也是有的。他年紀小些,可能不懂這些,自己該好好和他說這些才是。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薛映曾經猶豫過是否要將自己的困境告訴溫承,可自己遭遇的事情復雜,不止是紈绔強買一事。頂替自己的人早已到了四夷館,而四夷館屬鴻臚寺。溫承是個五品將軍,在偏遠小城說話算數,在京里怕是沒有人脈,他又何苦將此事與他細講,平白讓人為難。更何況溫承連帶自己離開的想法都沒有,他也不能自作多情。 橫豎馬上要拿到朝花草,薛映已經做好逃離的打算,便搖了搖頭?!皼]有?!毖τ成ひ羟逦?,“將軍說得對,是我唐突冒犯,不懂規矩,多謝將軍海涵。以后不會如此了?!?/br> 一席話反倒讓溫承不知如何開口,按理說他合該滿意,可心里難得生出說不明的躁意。他是個定力很深的人,自那日見了薛映超出他預料的動作之后,心里時常感到不能平復。 不過薛映既然如此說,溫承見周荃提著□□走了過來,囑咐道:“那你好好休息?!?/br> 薛映低頭等著溫承離開,心里卻不禁悵然。若是他早幾日知道朝花草的存在,便不會那等行事,日后兩人便是天各一方,溫承對自己的印象也不會如此??上?,這個世上沒有如果,他想在心上人的記憶里留下一點好的記憶,卻是不能了。 待到周荃將狗拖走,溫承往外走去,正瞧見阿布快步朝這邊走來?!把τ?,還沒睡吧,我進去了!”阿布喊完后,方才察覺院子里另有旁人,正是今日坐在主位上的人,便行了一禮,抬起頭時,卻已經看到溫承離開。 阿布頗是不解,他見過的大胤人都極為恭謹有禮,這人似乎一晚上臉色都不太好,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第14章 聽到阿布的聲音,薛映忙將人迎進來:“快進來?!?/br> “喏,”阿布掏出一個木盒,“這是我先前采到的朝花草,曬干了研成粉末都放在這里了?!?/br> 薛映接過,道:“我這次出行匆忙,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br> 阿布搖頭道:“我們是朋友嘛。更何況這東西只能改變瞳色,也沒有其它用處,不值錢的?!毙?,他又囑咐道:“這東西性極寒,不可經常服用,否則身體會出毛病?!?/br> “好?!毖τ承睦锇迪聸Q定,日后若是還有機會重返故地,那便一定要回報他贈予的東西。他看著盒子,道:“似乎打不開?!?/br> “我怕沾了潮氣,用了封泥,就這樣打開?!卑⒉寄没睾凶?,隨手用佩戴的短刀一劃,輕巧的去掉了封泥,遞還給薛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