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回憶初遇1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聽到了她心里的呼喚,她再次碰見了云臻則。 她跟在隊伍的最落尾,走進了酒吧的包間里。她定睛一看,發現這一次大多都是比較年輕的男生,像是有錢的富二代。 他們少了中老年人的一份虛偽,他們更加直白的說自己在挑選一夜情的對象。 他們比中老年人的眼光更好,身為隊伍里長相最寡淡的劉知溪再次落選。她無措又尷尬地獨自站在包間前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眼看著有的姐妹都已經坐到有錢二少的大腿上了,自己像個跳梁小丑一般在這里丟臉。 還不如離開。 她在心里默想。 卻被人群里一個陌生年輕男人給叫住,他沖著劉知溪問:“喂,那個誰,說你呢!” 劉知溪摸不著頭腦地用手指了指自己,說:“我嗎?” 男人有點不耐煩:“不然呢?過來!” 她聽話地挪動了腳步上前,男人問她叫做什么,她說阿希。 阿希是她在這個圈子里自己隨便亂取的藝名,沒人會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她沒什么文化,當時勞哥又著急的催促她,她只能隨便用自己的名字取音。 隨意說出了個xi,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個xi,勞哥被她蠢煩了,自己便用同音的字套進去,叫做阿希,希望的希。 “會喝酒嗎?” “會?!?/br> 在過去的一年里,她和身邊的姐妹們幾乎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有的喝得胃穿孔都是常見的事。 對于別人來說,酒精是麻痹痛苦的工具,對于她們來說是殘害生活的戾器。 她被幸運又不幸的安排坐在了云臻則的旁邊,被安排做他的擋酒工具。 他還是和第一次見面那般沒有喝過一口酒,按理來說,像他這樣天天都要出席各種酒局的人,喝酒應該不成問題。 但他身邊的人對于他不喝酒的事選擇了無聲的默認。 劉知溪僵硬身子,小心翼翼碰著酒杯,默等著圍成一圈的男人玩俄羅斯轉盤,她真心覺得這種游戲沒什么意思,奈何來這里的人總喜歡用運氣做賭局。 好在今日云臻則的運氣十分不錯,整場下來,她只喝了兩杯,周圍的人都有些微醺入醉了,他才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喝。 兩人沒怎么搭過話,主要是云臻則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她實在不好意思熱臉去貼冷屁股。 云臻則又玩了兩局后覺得實在是沒什么意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后,留下“你們好好玩”就離開了。 今日劉知溪算是半個女伴。 勞哥曾經交代過就算男方提前離去,自己說什么也要跟上去,除非對方有很明確的拒絕意思,不然都等同于暗示。 劉知溪自然也聽從了這個交代,她艱難地踩著高高的防水臺高跟鞋,硬邦邦的鞋子踩在地瓷磚上,發出響亮的啪嗒聲。 她是做了模特后才穿高跟鞋的,現在都還沒有馴服過自己的腳,再加上鞋子又重又高,小跑起來她就像個出丑的狗刨。 云臻則手長腳長的,一步可以頂她三步,她也顧不上什么形象,忍著時不時腿崴的疼痛追了上去。 “云先生是要去哪?”她卑微開口。 云臻則許是沒想到她會追出來,腳步頓了頓,半側過身暼了她一眼,思索了須臾,還是選擇沒開口,抬起腳繼續往前走。 不說話。 這不算是明確的拒絕吧。 劉知溪小聲嘟囔著,見男人走遠了,又要艱難地拔腳追上去。 酒吧的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劉知溪不懂車類型,只覺得這款車車身線條很流暢,怎么看都不像是便宜的貨。 云臻則打開車后門坐了進去。 劉知溪只追到了酒吧門口,眼睜看著他坐進了車里,她不再好意思死纏爛打地追上去,怕自己被他從車里踹出來。 酒吧門口人來人往,她穿著不算體面的衣服艷俗的站在門口,不少人用奇怪的眼前打量著她。 夜晚的風是涼的,一陣席過,引起她一陣顫栗。 她有些心虛的埋下了臉。 低低的腦袋盯著自己穿著高跟鞋的腳。 她在想: 高跟鞋穿著這么不舒服,為什么還有這么多女性喜歡穿著它? … 思緒莫名飄得很遠。 倏然,一陣滴滴的喇叭聲將她偏遠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她猛然抬起頭,發現云臻則坐上的轎車仍然停留在原地,而他則放下了車窗,側著臉,昏暗的天模糊了他俊秀的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聽清他的聲音。 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上車?!?/br> 像命令一般。 讓她無法抗拒。 因為她從小就生活在被命令來命令去的生活了。 她踩著高跟鞋,繞到車子的另一側,小心翼翼地坐進去,她目視前方,不敢瞧身旁的人,一眼都不敢看。 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被半路扔出車外,她走得急,手機和錢包還放在酒吧里的化妝間里,自己身無分文的,還穿著巨難穿的高跟鞋,從市中心走回她租的老破小得花費兩個小時。 哪知云臻則卻像來了趣,主動和她搭話,“你叫什么名字?” “阿希?!彼吂М吘吹?。 “真名也叫做阿希嗎?” “啊…”她怔了怔,又說,“真名叫劉知溪,知識的知,溪水的溪?!?/br> 云臻則:“名字不錯?!?/br> “謝謝…”劉知溪尷尬的低下了頭,這是第一次有人夸贊她的名字,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為此感到羞恥。 她潛意識里總覺得自己的名字像個私密的貼身物品,她不好張口親自說出,感覺自己發出來的音很奇怪,她也不喜歡別人評論她的名字,就像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當作商品觀賞一樣,渾身都不太自在。 車內的空調開得很冷,劉知溪穿得少,被冷得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她不太好意思的抱歉,可話剛說完,生理反應讓她又連續打了好幾個。 她害怕云臻則因為嫌棄她而放她下車,卻也不敢提出把空調調高的要求。 而且她還有點暈車。 她在鄉下沒坐過小車,一時間還不太習慣有點搖搖晃晃的感覺。 強忍著不適,她挺直腰背像個上課認真聽講的學生那般坐在車座上,臉上五彩斑斕的妝容卻透露著老氣,離開了酒吧里昏暗的燈光,此刻這個妝容在她臉上顯得更加的糟糕。 她通過前方的鏡子和車窗看清了自己的容貌,一顆心沉入了谷底,有一種想撕爛自己臉的沖動。 車外燈火輝煌,她孤身陷入這座浮沉的海。 車內一片沉靜,云臻則沒理會她,她也沒有話題開口,她只能默默地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遵從的坐在自己無法掌控方向盤的車里,車向更加繁華的地帶駛入。 因為離城里的繁華很近,偶爾她也會在自己內心中卑劣的幻想,是不是現在自己也可以稱作所謂的“都市麗人”。 說出口都有些笑掉大牙了… 她啊,只是個丑小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