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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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標準時后,飛船降落在路西恩的私宅內。 飛船落地微微一震時,黛茜正被路西恩抱在懷里。 黛茜坐在路西恩的手臂上,被迫抓著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像是年幼的女兒抱著自己的父親,又像是某些電影和游戲中抱著被惡靈附身的洋娃娃的神父。 路西恩幾乎是走一步就要輕輕吻一下她的發頂,好在從離開房間到走下飛船的一路上,黛茜沒見到一個蟲族。 重新回到地面上,黛茜忍不住轉頭看向四周。 這里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淡黃色,像是黛茜記憶中的霧霾天,但是能見度還不錯。 路西恩說這里是他的私宅,但黛茜覺得比起私宅,還是用莊園來形容更恰當,光是他們現在身處的停機坪,就比整個收容所的占地面積都要大。 停機坪的出口也是莊園的入口,莊園周圍有近三米高的合金圍欄,種著的植物都呈現一種枯敗的黃綠色,看上去像是許久沒有人打理一樣。 但路西恩可是教廷的教皇,整個蟲群里比他身份更高貴的蟲屈指可數,他的私宅不應該會有這么灰敗的景象才對。 蟲族社會雖然是效仿人類社會構建的,但兩者其實有本質的區別。 比如蟲族的幼蟲不由成蟲自己撫養,因此絕大部分財富和權力并不是靠血緣維系的代際關系來傳承和分配的,而是由幼蟲自身的資質決定的。 劣等蟲族成為蟲巢的養料,低等蟲族從事普通藍領工作,中等蟲族從事技術型藍領工作,高等蟲族從事管理型白領工作。 蟲族的階層不由家庭劃分,而由基因劃分,更公平,但也更殘酷。 而基因之所以能決定蟲族社會的階級,是因為蟲族的基因讓他們對自己的后代的情感相當匱乏。 蟲族不會像人類一樣執著于將自己的財產留給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后代繼承,而是會選擇合適且優秀的蟲族接替自己的崗位,維持整個蟲族種群的繁榮發展。 這也是路西恩作為一只在教廷中年輕得過分的蟲,卻能一躍成為教皇的原因。 因為路西恩還在蟲巢里時,就對蟲母有著異乎尋常的親近感,甚至能在夢中得到蟲母重現的預知。 只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預知似乎很有水分。不管是陳艾倫還是她,都不是真正的蟲母。 黛茜的思維飄散了片刻,被路西恩的聲音重新拉回來。 “這里是王都的衛星,原本的環境并不適宜蟲族居住,在進行改造后依舊沒法讓植物很好的生長?!?/br> 路西恩又低頭親吻黛茜的額頭,“mama,請原諒我暫時沒法帶您去更舒適的王都居住,王都高等蟲族的密度太高,我在王都的住宅也沒有這里寬敞舒適……對不起,您能原諒我的無能嗎?” 黛茜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路西恩大概是不打算讓她出現在教廷的視野里。 盡管路西恩作為教廷的教皇,在發現蟲母后選擇私藏蟲母應該是極其嚴重的瀆職,但黛茜肯定是不希望去教廷的。 被路西恩一只蟲追著喊mama,和被一群蟲追著喊mama的選擇題她還是會做的。 “沒關系?!摈燔缯f。 路西恩隱忍而克制的親了一下黛茜的發頂,抱著她穿過莊園的大門。 大概是因為這顆衛星的自然環境實在太惡劣,黛茜在影視作品里見過的莊園標配,綠植迷宮和雕塑噴泉之類的東西,在這里全都沒看到。 從門口通往住宅的數百米的小路兩側,只有看起來營養不良的黃綠色草坪。 住宅的外立面看起來倒是很經典的莊園城堡風格,但大門上裝的是相當先進的感應門鎖,至于感應的是什么,黛茜也不知道。 蟲族維持的人形都是擬態,雖然他們的擬態也只能有一個,但擬態不像真正的人類一樣,擁有獨一無二的能進行身份識別的虹膜和指紋。 路西恩沒有給黛茜錄入身份識別的意思,他抱著黛茜走進門,大門在他們身后自動合攏。 住宅內部的裝潢延續著外部的風格,精致華美,但沒有什么居住的痕跡,也沒有管家和保姆出來迎接。 “我把之前在這里工作的蟲族都撤換成了機器人,您擁有調度他們的最高權限?!?/br> 路西恩抱著黛茜帶她參觀了地上地下總共四層樓的大部分房間,一樓是客廳、餐廳和廚房,二樓是連著衣帽間、浴室和書房的主臥,三樓是影音室、健身房和琴房,地下一層是祈禱室。 只是簡單的參觀,就花了近一個標準時,路西恩最后把黛茜帶回臥室,把她輕輕放到床上。 但床這個地方實在太危險了,黛茜一坐上去就從另一邊站起來了。 路西恩的目光一直跟著她的動作,只不過這次他沒有阻止依舊沒鞋可穿的黛茜站在地上,因為床邊鋪著柔軟厚實的地毯。 “房間內的電子設備都是聯網的,當前登錄的都是我的賬號,mama想要買東西的話,直接用免密支付下單就好,額度沒有上限?!?/br> 黛茜下意識的問:“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錢花完嗎?” “mama愿意花完我的錢是我的榮幸?!甭肺鞫髯⒁曋燔?,“如果mama把我的錢花完了,我還能借錢給mama花,我會很努力的賺錢的,只要mama不要拋棄我?!?/br> 路西恩像是已經在設想自己被黛茜敗成窮光蛋的場面了,他直接屈膝跪在了黛茜的跟前,仰頭去看黛茜時,試探著伸手去拉黛茜的手,“mama,我是有用的?!?/br> 黛茜被路西恩給嚇到了,“你別……” 她的話還沒說完,她的手就被路西恩給抓著放到唇邊,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mama……”這次輪到路西恩的話被打斷了,打斷他的是從他手腕上像是手環一樣的終端發出來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