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182節
書迷正在閱讀:天生一柜、開局八百海賊大軍、顧少難撩只好用上超能力、殺穿耽美文副本(np不h)、穿進蟲族文,但還是人類(人外 np)、九零之我又穿回來了、驚!逃生BOSS竟是我網戀對象、白重生了,娃都滿一歲了/我重生后,世子追妻火葬場了、穿到遠古嫁惡狼、大秦之系統騙我在仙俠世界
鄺志林熱淚盈眶:“什么也不必說,這是萬不得已的法子,總之……你平安無事就好?!?/br> 聞亭麗不勝欷歔,這年頭,人人見面都少不了用一句“沒事就好”來寬慰自己,而對于親人朋友來說,“沒事就好”也的確勝過一切。她紅著眼圈上前跟鄺志林擁抱:“鄺叔?!?/br> 陸世澄一愣,隨即便高興地笑了,這是她第一次隨他稱呼鄺志林為“鄺叔”,卻是如此自然而又親切,可見在她的心里,早已把鄺志林看作自己的親人。 鄺志林眼圈更紅了,一邊點頭,一邊在聞亭麗的肩后應了一聲,松開后看看她,又看看陸世澄,感慨萬千地說:“想當初第一次見到小聞,還是在黃金劇院的后臺,一晃都這么久了,小聞早已不再是那個小聞,上海也不是那個上海了?!?/br> 三個人都痛心不已,坐下來后,陸世澄滿腹心事給鄺志林沏茶,聞亭麗關切地向鄺志林打聽上海的戰況。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鄧院長和劉向之,鄺志林想了想說:“慈心醫院好像跟紅十字會醫院暫時合并了,這回淞滬會戰,慈心醫院的醫護人員成功搶救了不少我們的戰士,那日一個朋友在醫院見過那位鄧院長,說她老人家年紀一大把了,卻還堅持在臨床第一線做手術,精神矍鑠,反應比年輕人還要機敏,那份大無畏的精神,委實讓人心生敬意?!?/br> 聞亭麗愀然聽著,聽到鄧院長的名字,她的心情再一次低沉下去,但一想到她老人家一生都在忠實地做自己,又覺得自己的這份擔心,實在有負于鄧院長對她的教誨。 她不便再細細打聽劉向之,即便打聽,鄺志林也不會對一個內科病房的護士長有印象,料想劉向之也同鄧院長一樣,也在為保家衛國而戰,這讓她的心靈多少安慰了一點。 她含淚點點頭。 當晚,鄺志林在后樓安置下來,陸世澄又著人去九龍塘把周嫂和小桃子也接來,這一晚,陸家這所老宅空前熱鬧,在戰時,人與人之間仿佛比從前更懂體諒,也比過去更知道友善,小桃子感受到了那種其樂融融的氛圍,在大人們之間穿來穿去,笑個不停。 某日一早,大管事神色匆匆送來一份報紙,聞亭麗正同陸世澄在書房里說話,一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是一樁大新聞。 她和陸世澄一起坐下來看。 只見標題寫著:【著名愛國實業家——南洋鴻業陸鴻雋老先生因幼子勾結日本人一事飽受打擊,不幸引發舊疾,于今夜凌晨三時去世?!?/br> 這是足以撼動整個實業界的大新聞。 正文里面寫著: “此前陸克儉已被逐出家門,但在陸老太爺的堅持下,族譜上依舊保有陸克儉的姓名,想來是打算等到合適的時機,重新將愛子納入家門……經此一事,陸家族人深以為恥,一致同意將二房從族譜上徹底除名,以免污損陸家多年來的愛國名聲,此消息一經傳出,原本癱臥多年的二公子陸克安,突然口吐鮮血數升,當場氣絕身亡。陸老太爺更是一病不起,沒幾日便病逝于南洋——” 文中最后,撰稿人用辛辣的諷刺口吻說:“本報似乎不該再稱呼此賣國賊為‘陸克儉’,此賊已被族中徹底除名,世上再無‘陸克儉’,只有‘無名氏’——一個可恨可恥可鄙、毫無做人底線的無名氏?!?/br> 聞亭麗心中無比快意,悄悄回眸看向陸世澄,不期然在他嘴邊看到了一絲惡意的微笑,這使得他既像一個如愿以償的孩子,又像一尊殺氣騰騰的羅剎。 這一瞬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恰是陸世澄的黑暗一面。 這盤棋走到現在,每一步棋子的走向都在他計算之內,算得夠準,沒有意外。 每一個當年殘害過他父母的人——不論是直接行兇者,抑或是間接的兇手——陸世澄一個都沒有放過,他不僅是要他們死,他還要這些人失去自己最看重的東西之后,再在痛苦中死去。 這種方式,正如他們當年對待他父母的方式一樣狠。 她卻毫無保留地將他再次抱緊,經歷過這么多事之后,她看透了他的每一面,不管是光明面,還是陰暗面,都是陸世澄,她都體諒、都理解、都鐘情。 陸世澄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默然吻著她的眼皮,她以為他要說什么,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還是:“聞亭麗,我們結婚吧?!?/br> 接下來的幾天,他幾乎每天都要對她說三遍這話。 早上,他們兩個在花園里的藤桌上對坐著吃早飯,她吃她的粢飯糕,他喝他的果汁,好端端地,他就把水杯放下:“聞亭麗,我們結婚吧?!?/br> 傍晚,他們手牽著手在長滿鮮花的山道上面散步,聞亭麗望見那橘色的晚霞,不由得心生歡喜,將手指向天際,嘰里哇啦說得起勁,他又說:“聞亭麗,我們結婚吧?!?/br> 夜里,他和她在月光下看報紙,光線暗,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看到后來,聞亭麗索性把報紙扔到一邊,捧著他的臉要親他,他忽然把臉躲開,眼睛看著她說:“聞亭麗,我們結婚吧?!?/br> 第106章 過幾日, 周威和許管事一票人也輾轉趕來香港,他們一來便各司其職,忙前忙后, 偌大一座冷清的宅邸,轉眼間又恢復了上海時期的那份熱鬧。 這一來, 鄺志林便可以放心出發去南洋主持陸老太爺的喪葬儀式了。 原本該由陸世澄親自回去cao辦的,但“不巧”的是,陸世澄剛因為保護陸家財產不落入日本人之手受了槍傷, 馬上動身的話, 難免會引起傷口惡化乃至全身感染。 戰時,本該一切從簡, 何況南洋族人也擔心, 萬一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陸家相當于一個主事人都沒了, 活著的人總比死去的人重要, 兼之如今是民國新社會, 也不講究過去那套繁文縟節了。 于是, 都力勸陸世澄千萬別妄動,在大家的一致反對下, 陸世澄便勉為其難委托鄺志林代替自己回南洋, 到新加坡后, 再由鄺志林聯合族中頗有威望的幾位老人共同cao辦喪儀。 這番安排,徹底解決了聞亭麗心里最大的擔憂,她不知有多害怕陸世澄來回奔波導致傷勢加重, 也恐懼他回去的路上遭遇突襲或是戰亂, 這下子她的心情放松下來, 愈加跟陸世澄形影不離。 但她也知道自己最多再偷閑幾日, 就得回公司理事了,而陸世澄這一回來,陸家許多事務又重新上了正軌,每天都有大量的電話打過來請他的示下,每日里更有無數的拜帖送到陸公館來。 這天大夫過來復診,確認陸世澄傷口已經痊愈,晚上聞亭麗對陸世澄說:“明天我就回九龍塘了?!?/br> 陸世澄躺在床上,頭枕著雙臂,就那樣看著她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今天一整天他都沒提結婚的事,這會兒聽見這話也沒什么反應,聞亭麗心里正怙惙著他到底哪里不對勁,就聽見他說:“我在九龍塘再買幢房子,等我們結婚了以后,我就跟你一起住到那邊去?!?/br> 又來了,她笑著回頭望向燈光下的他,因在養病,這些日子他甚少穿正裝,這會兒他系著一件長睡袍,躺下來的時候,腰間的綁帶松松地垂在一邊,睡袍里頭穿一件寶藍色的睡衣,領口也是敞開著的。 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一下就意識到了她的目光,不緊不慢將自己松垮的睡袍重新系好,這一來,他又變得“嚴嚴實實”的了,連里頭的睡衣領口都被擋住。 系好后,他重新頭枕雙臂,兩眼直視著她。 他不給她看。 幼稚。她作勢要走,他翻身下床將她攔住,低聲在她耳邊說:“除非我們結婚?!?/br> 他竟用他自己的身體來誘惑她答應結婚,她臉一紅,甩開他的手,他卻牙疼似的“嘖”了一聲。 “碰到傷口了?”她嚇得忙問。 “下午教小桃子打網球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準是撕開了,你幫我看看?!彼谋砬椴凰谱鱾?。 她急忙解開他上衣最上面的兩??圩?。明明什么事都沒有,她瞪他一眼,瞪歸瞪,卻沒再幫他把衣扣重新系好,陸世澄的身體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像電流,通過她的指尖直達到她心里。逐漸地,兩個人的神情都開始變得不太對勁,他盯著她的樣子儼然獵人要狩獵,她的眼睛也黏糖似的在他身上瞄來瞄去。 那是一種令人意亂情迷的氣息,再待下去她非要管不住自己不可。 她從他的房間里跑開了。 可是回房洗了個澡之后,她忽然下定了決心,又過來找他。 陸世澄也剛洗完澡,開門時還在用白毛巾擦頭發上的水珠,聞亭麗用兩只手抵住他的胸口把他往里推,順便用腳勾住房門把門一關。前頭她已經親眼確認過了,他的傷口徹底好了。 陸世澄被她一路推到了床邊,嘴里說:“這是要做什么?” “別動手動腳的?!彼噲D保護自己衣領。 “你要用強嗎?” 可當她開始一粒粒解他的睡衣紐扣時,他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唇,當她開始咬他的耳朵時,他索性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她全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他身上是guntangguntang的,她自己也快要在他懷里化開了。 他想要她。 她也想要他。 今日不知明日事,這一秒死在彼此的懷里也是好的。 他們要了對方兩次。 第一次幾分鐘就結束了,聞亭麗還在那里失神,陸世澄自己整個人都震驚了。 第二次做起來卻是沒完沒了…… 她這樣一個生龍活虎的人,后來也有點敗下陣來,床上這個陸世澄,跟平時那個陸世澄完全是兩碼事。 結束的時候,她累壞了,他卻還是精神奕奕……后來附在她耳邊說:“連腳趾頭都是漂亮的、香的?!?/br> 她沒睜眼,笑著咬了一口他沒受傷的那邊肩膀。 兩次他都弄在外面。 事后,她把頭埋在他胸前休息,他一遍遍摩挲著她的頭發,她差點在他懷里睡過去,最后還是陸世澄輕輕推搡她,這才想起這樣相當于兩個人公然同居,忙逼著他掩護自己溜回自己房里。 進屋后,她并不肯讓陸世澄進自己的房間,卻也不放他走:“你說,我們兩個像不像在——” 她不好意思說出“偷情”兩個字。 陸世澄索性偷情”式地在她嘴邊啄一口。 第二天她路過陸世澄的房間,發現他的床單早已換過了一套新的,就不知是夜里他自己換的,還是找人來換的,聞亭麗暗猜是前者,陸世澄從來不讓她給別人留下一點話柄。 大家照常下樓用早餐,陸世澄讓廚房給小桃子做了她喜歡吃的rou包子和水果拼盤送來,周嫂則是豆漿和油條,聞亭麗這邊則是她歷來愛吃的粢飯糕和果汁。 用餐時,陸世澄還是往常那副沉靜溫和的樣子,話不高聲,目不旁視。 光這模樣,任誰也看不出他們兩個昨晚發生過什么。 聞亭麗在桌下輕輕踢陸世澄的小腿一腳,他也沒抬眼皮。 稍后,周嫂和小桃子去花園里玩,陸世澄若無其事跟在后面,走著走著,就把聞亭麗飛快拉到自己嘴邊親一口。 約好了十點鐘送他們回九龍,可是陸世澄一直在書房里打電話,后來聞亭麗按耐不住上來去找他,剛好看見陸世澄把電話放下來。 “出什么事了?” “今早我祖父的葬事已經辦妥了?!标懯莱卫硭斎坏卣f,“我在問顧律師什么時候可以過來幫我們辦結婚手續?!?/br> “什么?!” “什么?”陸世澄露出比她更詫異的表情,“你不是想抵賴吧,昨晚我們——” 聞亭麗趕緊捂住他的嘴巴,鬼鬼祟祟把他推到房間里,順便用后背把書房門關上,其實他嗓門很低,況且這會兒樓上一個人都沒有,但她還是下意識想要這樣做。 他任由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兩眼含笑看著她。 “可是你都沒有對我正式求婚呢,光口頭說說算怎么回事,我瞧你的態度一點也不認真?!?/br> “你先把眼睛閉上?!标懯莱握f。 聞亭麗依言閉上了眼,他像是朝書桌后面去了,她強忍著好奇心才沒有睜開眼睛偷看,聽見他在那邊鼓搗了一陣,又回到她身邊:“好了?!?/br> 她一睜眼,就被漂亮而輝煌的鉆光懾住了心魂,那是一套三式的首飾盒,最上面是個小盒子,底下是一條由數十顆鉆石串聯而成的項鏈,再下面,則是一頂璀璨奪目的鉆石冠子。 陸世澄把其他兩樣放到書桌上,先把最小的那個盒子打開。 這人一高興就送她首飾,但當看清楚那是一枚閃亮的鉆戒時,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此傳統的舉動,卻深深震撼了她的心,可見這是最合乎人類心理需求的一種婚前儀式,人人都不能免俗。 陸世澄將那枚鉆戒從盒子里取出:“我是個守舊的人,對我而言,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若你肯答應我,我會恪守自己的承諾,永遠忠實于我的婚姻,永遠以一腔真心愛護你。聞亭麗,這次是正式的求婚,你好好想一下要不要答應我?!?/br> 沒有華麗的表白,只有質樸的真情。 說完這話,他手舉鉆戒,單膝跪在她面前。聞亭麗早已是淚流滿面,等不及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他面前:“我愿意,愿意極了,快給我戴上!” 陸世澄一笑起來,雙眼燦若星辰,天花板仿佛都被他的笑容映亮了幾分,他把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上,動作虔誠得像在做朝拜,緊接著,俯下額頭握著她的指尖親吻一口,又起身在她的腮邊親了一口:“如果你想秘密cao辦,那就秘密cao辦,如果你想大張旗鼓,我就廣發請帖,讓所有人都來參加我們的婚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