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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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陸世澄打來電話,她又沒能接著,心里不免十分牽掛。 傍晚,她的戲就全部拍完了,眼看暫時沒有別的事要忙,便要去藥廠找陸世澄,忽聽小田在樓上喊道:“聞老板,有電話找你?!?/br> 電話里那人的聲音卻相當陌生:“聞小姐,我們那日在劉護士長家里見過的,我姓苗,是劉向之的下級?!?/br> 當日那個開門的少年? 聞亭麗沒作聲。 “前些日子,劉老師帶人去北平營救一位伙伴,按照行程,最遲昨天早上就能返回,可到現在都沒有音訊,我……我擔心出了事?!?/br> 少年的聲音還有點稚嫩,說話時,一直在發抖。 “請您原諒我的冒昧,平時我只跟劉老師單線聯系,現在我一個人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看得出劉老師很信任您。 所以、所以打給電話公司查了貴公司的電話,我也明白自己違背了紀律,但再拖下去,就怕錯過營救時機?!?/br> 聞亭麗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會是陷阱嗎? 她確曾在劉護士長家里見過此人,若非是信得過的手下,當日劉護士長絕對不會讓他在場。 但她還是覺得整件事有點蹊蹺。踟躕間,想起厲成英的死,心上像被人割了一刀,痛得厲害。 少年說得對,萬一錯過救人的最佳時機,她會抱憾終身的。 她想到一個人,嘴里只笑道:“我想你大概是認錯人了,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一掛斷電話,她就火速給劉亞喬打過去。打從一開始,劉亞喬就就很清楚自己跟鄧院長的關系,別人的立場或許有可疑,劉亞喬的立場絕對值得信任。 劉亞喬在律師事務所加班,聽到是聞亭麗打來的,只當她是為女工慈善基金會的事找自己:“我有急事要忙,過兩天再去找你?!?/br> 聞亭麗沉聲說:“亞喬姐,我有個熟人突然不見了,姓劉,你認識她嗎?” 空氣短暫地凝固一秒。 “晚上八點,在我家碰面?!眲唵坦麛鄴炝穗娫?。 這一來,聞亭麗愈發確信劉護士長是真的出了事,背上的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厲姐遇害的畫面在眼前一幀幀畫過。 即便是大熱天也讓人覺得渾身發冷。晚上趕到劉亞喬家,發現她的臉色并不比自己好看多少。 “傍晚那通電話究竟是怎么回事?” 聞亭麗便將來龍去脈說了,劉亞喬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是,向之姐的確是出事了,與她同車的,還有三位地下愛國組織的成員,上一通電話還告訴我已經順利把人救出來了,當晚就失去了音訊,奇怪逮捕名單上面并沒有新增人員,可見他們并沒有被逮捕?!?/br> 她擔憂地深吸一口氣:“我猜,他們很可能還卡在戒嚴區附近。只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出城,再這樣藏下去,不是被餓死,就是被日方發現。 最棘手的是,劉向之是我的上級,我既不清楚其他成員的聯絡方式,也無法越級向上求助,只能被動地在原地等消息?!?/br> 聞亭麗急得團團轉,忽道:“我聽說國際紅十字會的車目前還可以出入北平。假如找到紅十字會的成員幫忙,是不是有辦法通過他們進城找人?”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路易斯大夫。 “可是這當口,誰又愿意冒這樣大的風險?”劉亞喬驀地卡住了,“等等,我想到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忙——陸世澄?!?/br> 聞亭麗怔了一怔,劉亞喬解釋說:“陸世澄那間藥廠有單獨的運貨路線。而且陸家名下的惠群醫院有幾位大夫是國際紅十字會組織的成員,我這里有一份詳細名單,就不知……陸世澄不肯趟這灘渾水?畢竟我們組織此前從未跟他打過交道?!?/br> “不,他一定肯幫忙的?!甭勍惷婧⑿?,語氣十分篤定。 …… 兩人以最快速度趕到大生藥廠,陸世澄卻不在辦公室里辦公,而是在后頭的車間跟生產經理一起點貨。 天氣熱,只見他敞著襯衣領口,兩邊的袖子也高高卷起。 即便這樣,額頭上也滿是汗珠,眼見經理領著聞亭麗進來,他有點驚訝,把她帶到較涼快的風口處:“怎么這時候來了?吃飯了嗎?” 聞亭麗悄聲說:“我有急事找你。那是亞喬姐,你見過的?!?/br> 陸世澄這才注意到聞亭麗身后的劉亞喬。 劉亞喬忙沖他點頭,陸世澄禮貌頷首。 隨即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聞亭麗,聞亭麗附耳對他說了一句什么,他抬抬眼看向左右:“好,去我辦公室說?!?/br> 三人一上樓,劉亞喬便將大致情況對陸世澄說了。陸世澄沒接茬,儼然在思考。 劉亞喬面沉如水,一顆心卻秤砣似的往下沉,她既沒有說清楚劉向之等人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交代他們為什么要在這當口去北平。 合作講究坦誠,在一方處處有所保留的情況下,另一方是很難答應幫忙的。何況,這不是什么小忙,而是大忙。 她幾乎可以預料到陸世澄會是什么反應。 不知不覺間,她的眉頭擔憂地擰成一團。 不料陸世澄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好,今晚我就帶人去北平,不過在那之前,你得給我一個能夠證明自己立場的口頭暗號,否則我怕他們不信任我。另外,請將他們的失蹤的可能范圍、各自的相貌和年紀盡可能描述清楚?!?/br> 劉亞喬喜出望外。 但最讓她意外的是陸世澄和聞亭麗之間的默契。 她這邊剛同陸世澄交代完相關細節,聞亭麗便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到陸世澄面前,兩個人低聲說起話來。 劉亞喬趕忙避到一邊,但還是不小心聽見了幾句。 “我當然要跟你一塊去。我會易容,會扮老太太,會騙人,有我在邊上,事情會順利許多……” 陸世澄一聽到「騙人」這個字,就在那兒笑起來:“你也知道自己會騙人……你那部戲那樣重要,怎么放得下?大不了我找一個真老太太跟著我?!?/br> 聞亭麗被這話逗得直笑,邊笑邊輕聲說著什么,兩人交談起來是那樣放松、融洽,引得劉亞喬情不自禁再次回頭看去。 恰巧看見陸世澄伸手幫聞亭麗撩動落在肩上的頭發。 奔走這一路,聞亭麗的頭發有點散開了。 陸世澄的目光隨著自己的手指一會兒落在她的頭發上,一會兒落在她的臉上,掩不住的喜愛,那樣專注,仿佛像除了聞亭麗一個人之外,他的眼睛里根本裝不下別的事物。 這溫柔的一幕,讓劉亞喬緊繃的心弦也獲得了片刻的放松,她笑著搖搖頭,走得更遠一些,以便他們兩個說些體己話。 陸世澄當夜就出發去了北平。 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任何消息。 聞亭麗忙于拍《抗爭》,忙于參加各類抗日活動。但內心有多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是再擔心,她也沒有失去理智,這件事情上,陸世澄自有他的辦法,正如當初她營救月照云時有自己的一套那樣,他既不能多問,也插不上手。 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等。 可是她沒辦法克服內心的憂懼,幾乎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好不容易睡著了,潛意識里也豎著一只耳朵,生怕漏接陸世澄打來的電話。 這天,她一忙完便像往常那樣守在電話機旁邊,兩手捧著腦袋,手指插在頭發縫里。 她已經想好了,今晚要是再沒消息。無論如何也要采取新的行動,突然,電話響了。 是劉亞喬打來的,一向沉穩的亞喬姐,嗓音里居然帶著哽意:“他們都回來了……你放心,都好?!?/br> 聞亭麗在沙發上一蹦三尺高:“他呢?” 劉亞喬顯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我們也在找陸先生,他幫了我們這樣大的忙,真不知道怎樣感激他才好。但聽那位路易斯大夫說,陸先生好像一回來就直接回陸公館了。 聞亭麗拿起手包就向外跑,等她開車趕到陸公館,陸世澄卻不在,剛好鄺志林也來了陸公館,看見聞亭麗,驚訝地說:“陸小先生一回來就直接去找你了,你們沒碰面嗎?” 聞亭麗掉頭往家趕,豈料一回家,又對上周嫂愕然的目光:“陸先生看見你不在家,又開車去找你了?!?/br> 聞亭麗再次跳回車上,周嫂哭笑不得:“你們兩個怕不是糊涂了,你現在只管進屋等著,陸先生早晚會找過來的?!?/br> 聞亭麗卻說:“我準備去藥廠,待會陸先生再來電話,您就說我在藥廠等他?!?/br> 在陸世澄的辦公室里等了約莫半個多鐘頭,就聽見有人上樓來了,那人很急,徑直走到辦公室門口。 聞亭麗等不及就開門撲到他的懷里,卻聽陸世澄「嘶」了一聲。 “你受傷了?” 陸世澄把外套脫掉來扔到她身后的沙發上,再將里面的襯衣袖口扯高一點給她看。 他的右胳膊上有很大面積的一片擦傷。 聞亭麗心疼得倒抽一口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還有別的傷處,快給我看看?!?/br> 陸世澄眉頭緊皺,一言不發由著她擺弄自己。 聞亭麗把他弄到沙發前,他便一頭倒下。 聞亭麗找來紗布和藥瓶要給他上藥,他就舉起胳膊乖乖讓她擦。 她找到冷水和帕子給他蓋在額頭上降溫,他明知自己并沒有發燒,也隨她把自己的額頭弄得水津津的。 可當她開始一粒粒解他的上衣扣子,準備幫他察看肩背和胸腹有沒有槍傷時,他的終于憋不住了,笑著捉住她的手:“我沒事,剛才我是裝的?!?/br> 他笑得很開心,很滿足。 “你怎么這樣!”她都快擔心死了,他還同她鬧著玩。 陸世澄把她摟在懷里:“對不起,我只是……” 他只是貪戀這種被她全心全意呵護的感覺。 她瞬間就原諒了一切,目光細細在他臉上摩挲:“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彼H吻她的耳朵,“這幾日很擔心我?” “擔心得覺也睡不著,怕你出事,更怕你回不來?!?/br> “我答應了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只要有一口氣在,爬都要爬回來見你的?!?/br> 聞亭麗捂住他的嘴:“這樣的話只許說一次,以后不許說了?!?/br> “好?!彼裁炊即饝?。 他的呼吸熱熱的,燙著她的掌心。 那異樣的熱度……聞亭麗狐疑地摸摸他的額頭,沒在發燒,余光瞥見他的上衣被她解開了一半,這才醒悟他的呼吸為何這樣燙,她有點懊惱,更有點赧然,剛才自己真是太急亂。 她矜持地垂下眼皮,訕訕地想要幫他把扣子重新扣上。他卻躲開她的手,自顧自起身站到一邊扣衣扣。 這方面,他素來是紳士和守禮的,那些新式風氣,他一點也沒沾染上,他有他的原則。哪怕兩個人感情這樣深了,也是發乎情止于禮。 她忍不住偷瞄他的側臉,看見他的耳根子全紅了。 陸世澄一個人對著窗外靜了好半晌才算恢復神色,回來問她:“餓不餓?我讓飯店送點吃的才來?!?/br> 他一回來,她的胃口就回來了,他們倆頭挨著頭坐在一起吃,她吃得比他還多。 飯后喝茶的時候,聞亭麗低聲問他:“那日你答應幫忙的時候,也沒仔細追問那些人的真實身份是什么,你心里就一點疑惑都沒有嗎,你知道他們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