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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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明天起你不用來了?!睂а莸臉幼右稽c也不像在開玩笑,面無表情說完這話,扭頭就走。 “等等?!编囂煨前讶俗Щ貋?,“我不過是遲到一次,導演你用不著這樣嚇唬我吧,我可是《時間的沙》的男主演,戲才拍到一半,你叫我別來了?” 導演垮著臉說:“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公司的幾位元老全都同意了。有人給《時間的沙》投了一大錢,足夠我們拍兩部戲還有多,人家只提出一個條件:馬上換男主角。正好劇組很多人早就對你不滿,公司上層立即就同意了。對方還推薦了華虹公司的朱小舟,片酬和票房分紅也都談好了,朱小舟比你名氣更大,我們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br> 鄧天星的笑臉徹底僵住了。 “瞎講!誰那么好心突然投這樣大的一筆錢?再說這人又為什么要搞這么一出?你別告訴我就是為了搞我?” 導演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人家就是為了搞你。 他拍拍鄧天星的肩膀?!靶∴嚢?,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這次得罪的分明是個狠角色,假如你還想在這一行干,最好趕緊向人家當面賠個罪,態度誠懇些,話說得軟一些,人家說不定能放你一馬。至于我這部戲,你就別想了?!?/br> “導演——”鄧天星這下徹底慌了,嚇得抓住導演的胳膊,“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您是公司的老人,您一定得幫我跟黃姐他們說說好話,當初我入行第 一部戲就是您導的,您常常說我很有前途的?!?/br> “是,你的確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不然也不能只拍一部戲就紅起來,可惜你從來也不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在劇組不敬業也就算了,在外頭也不上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你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這次得罪了硬茬吧,我們也愛莫能助,你自己好自為之吧?!?/br> 鄧天星眼睜睜看著導演揚長而去,忽然想起什么,黑著臉朝門外跑去。 孟公館。 鄧天星一邊擦眼淚,一邊憤恨地訴說今天的遭遇。 “……孟大哥,這次你無論如何要幫我做主。當初我進黃金影業公司,就是您推薦的,他們明知我是孟家的遠房親戚,這樣做分明是不把您和孟家放在眼里!” 孟麒光點了點雪茄上的煙灰?!八赃B你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誰在對付你?” “我有一個猜測,這件事很可能是陸家指使的?!编囂煨堑恼Z氣不太確定,說完,不好意思撓撓腦袋,“話說起來,這件事還跟孟大哥有關。前幾月的某一晚,我路過豐云里的某條衖堂,看到你和聞小姐在路邊聊天?!?/br> 孟麒光笑容微滯。 “我也是偶然撞見的!”鄧天星忙道,“我只記得當時已經很晚了,孟大哥你好像一直在跟聞小姐說話,后來聞小姐參加選美比賽,孟大哥身為逸菲林的股東,卻跑到欣欣百貨去捧場,我在報紙上看到這樁新聞,就猜你和聞小姐是一對戀人,可是沒過多久,我就看到聞小姐跟陸世澄走在一起,我心里很替你打抱不平,我這人向來直爽,就忍不住在劇組里嗆過聞亭麗幾次,要說得罪人——也就這幾次算是了?!?/br> 孟麒光輕哂:“你的意思是,就因為你嗆過她幾次,聞亭麗就唆使陸世澄這樣對付你?” “我也……不是很確定?!编囂煨茄凵耖W爍,“但要說最近跟我有過節,又能拿出這等大手筆對付我的,除了陸家再沒有第二個。我是萬萬沒想到聞亭麗這樣記仇,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陸世澄面前說了什么,陸世澄一出手就這樣狠?!?/br> 孟麒光臉上有一層淡淡的難以捉摸的笑容。 “孟大哥,我、我真是因為氣不過才針對聞亭麗的,我素來把你視作恩人,看不得有女人耍你,怪只怪我年輕氣盛,才會做下這糊涂事,今后我絕不這樣莽撞了,陸世澄這樣一搞,我相當于被整個行業封殺了,孟大哥您無論如何得幫我想想辦法?!?/br> “今天聞亭麗在街上被人暗算,也是你找人弄的?”孟麒光忽道。 鄧天星活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頓時啞了火。 但他馬上就作出茫然的表情。 “她被人暗算了?我全不知情。孟大哥,您想想,我跟她一沒有仇怨,二沒有利益沖突,暗算她有什么好處?您跟高家的高庭新公子那樣熟,高庭新跟陸世澄關系素來很不錯,只要你肯出面,陸世澄絕對會放我一馬的?!?/br> 有那么一刻,孟麒光只是面無表情看著鄧天星。他的眸光很冷,冷得像冰。 就當鄧天星快要頂不住這樣的目光時,孟麒光突然笑了一下:“好,我替你想想辦法?!?/br> 他隨手拿起手邊的電話。 對面足足過了快半個鐘頭才回話。 “麒光,我打聽了一圈,一點辦法都沒有。大伙聽說是陸家要搞人,誰也不敢站出來當和事佬,都知道陸世澄做事一貫有自己的準則,從不隨隨便便為難人的。我好不容易聯系上陸世澄身邊的鄺先生,才知道聞小姐下午因為受傷被送到了醫院,陸世澄至今還在病房寸步不離守著聞小姐,假如這事與那姓鄧的小子有關,陸世澄這次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麒光,我勸你也別插手了,當心引火燒身?!?/br> 孟麒光故意將話筒舉得高高的,以便鄧天星自己能聽清楚,聽完高庭新這番話,鄧天星的臉色已是一片死灰。 “還不承認是你做的?” 鄧天星只是擦汗。 孟麒光冷笑:“既然你也知道我孟麒光不喜歡被人耍,還不快滾?!” 第57章 大夫進來查房時告訴聞亭麗:可以下地走動,注意別撞到傷口就好。 此話一出,聞亭麗如蒙大赦,當即要求看護攙扶她出去給周嫂打電話。 打完電話便在走廊里慢慢踱步,奇怪轉了好幾圈也沒瞧見陸世澄和鄺志林的身影,看護告訴聞亭麗,一樓盡頭有一間貴賓室,興許陸先生和鄺先生在那里頭說事。 聞亭麗只得先行回房。 躺下后想起陸世澄臨走前告訴她的事,心里不由充滿了期待,他竟然在治啞疾。她是聽過陸世澄開口說話的,在他重傷昏迷的那次,典型的年輕男子的嗓腔,帶點少年氣,那聲音既清澈又有磁性。 若是有朝一日他當面開口跟她說話……她想象著那場景,不禁自顧自發笑,怕看護瞧出來,悄悄轉向窗口,繼續天馬行空地暢想。 她記得鄒校長曾說過陸世澄小時候很愛說話也很會說話的。 “小小年紀就常常語出驚人?!边@是鄒校長的原話。 如今陸世澄都這樣大了,真能治好頑疾的話,不知還會不會跟小時候一樣能說會道。 突然意識到,平時她跟陸世澄基本是靠著手勢和文字來交流,陸世澄很少在紙上正式地稱呼她什么。 若是換成當面對話,不知他會稱呼她什么? “聞女士”、“聞小姐”——這倒是符合他沉靜的個性,可是以他們目前的關系來說,這稱呼未免過于客套。 直呼她的大名“聞亭麗”?——親密倒是夠親密了,但在她的印象中情侶間好像只有吵架時才會這樣。 要么就是——“亭麗”? 她東想西想,心里就像孵著一只雀兒似的,一秒鐘都靜不下來,上次心情這樣雀躍,還是聯考分數放榜的那回。 忽聽身后看護說:“陸先生?!?/br> 聞亭麗欣然回頭,正是陸世澄回來了。 她望著他直笑,她的這種笑容是最具有感染力的,陸世澄不禁也露出笑意,他的神色跟走之前沒有兩樣,但他身后的鄺志林的表情卻有點復雜。 然而,鄺志林轉頃刻間就恢復了往日那熱絡而不失分寸的態度。 “聞小姐一定餓了吧,澄少爺已經讓人去康樂酒家訂晚飯,您還有什么要吃的要買的,只管吩咐門外的隨從。鄺某還有一點急事要去辦,就先失陪了?!?/br> 聞亭麗忙說:“您去忙?!?/br> 盡管鄺志林迅速恢復了常態,但她沒有漏看他眼中的戒備之色。 她心里疑團百出,鄺志林已經許久沒有用剛才那種眼神打量她了。 難道說—— 等等,今天在廣東商行她一共打過兩個電話,鄺志林該不是在幫她找到兇徒的過程中查到了什么。 她下意識將視線挪回陸世澄的臉上,希圖從他的眼神里探究出什么,陸世澄卻望著另一旁的看護,看護回道:“吃了一點水果,下地走了十分鐘……” 聞亭麗忍不住提醒陸世澄:“你身上還全是血呢,要不要請人幫你拿一件干凈衣裳過來?!?/br> 陸世澄低頭看看自己,看護乖巧地說:“陸先生的隨從一早就去拿衣服了,這會兒估計快回來了,我出去瞧瞧?!?/br> 等看護掩門出去,陸世澄坐在床邊,握住聞亭麗朝自己伸過來的手。 這是兩人第二次握手。陸世澄的指尖溫度比她要高,握在手里很溫暖。 那是一種很具體的真實感,她下意識將這只手攥緊,她在想,要不要主動跟他解釋一句。 陸世澄立刻有所察覺,他抬頭看看她。 聞亭麗裝作在欣賞他的手,事實上,她第一次見到陸世澄時就注意到他的手好看,手指修長白皙,指甲柔滑圓潤,現在這雙手握在她手里了。 陸世澄把臉湊近一點,聞亭麗心一慌,抬眸諦視他。 陸世澄深色的瞳孔里只有她的影子。 他示意她看他的手,他的指節都被她攥得有點發白了。 聞亭麗一愕,忙笑著松開,她試圖從陸世澄的眼睛里看出一點什么,但她只看出平靜、包容、體諒——這一切讓她想起清晨的海面。 哪怕他的眼睛里露出一點懷疑,她都不會像此刻這樣不安,可是那里面連一點理所當然的指責、或是高高在上的審視都沒有。 這讓她有點無所適從,在她沉默的當口,陸世澄也在旁瞅著聞亭麗,他想了一想,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便箋簿,在上面寫了個“桃”字。 聞亭麗立即明白他這是問她要不要把小桃子和周嫂接來。 她心窩一暖,搖搖頭說:“前頭我已經把我受傷的事打電話告訴了她,待會她就會帶小桃子來醫院的。不不不……不用你去接,我已經幫她們從車行雇了輛車?!?/br> 她指了指掛在床尾欄桿上的書袋:“我要那個?!?/br> 陸世澄幫忙遞給他,聞亭麗當著他的面從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冊和兩張獎狀,翻開給他看。 “看,這是當初我在秀德中學念書時參加校外演出的照片集,下午我那同學給我的?!?/br> 她指指照片上站在她身邊的一個女孩子。 “就是她,喬寶心。你應當也見過的,我在秀德念書時同她關系最好?!?/br> 她定神望望陸世澄的神色,又說:“她家里正安排她相親,她為了跟家里抗爭,特意填報了北平的大學,現在她躲到她表舅家里去了——也就是孟麒光家里?!?/br> 陸世澄的眼睛里終于起了微瀾。 “今早上喬寶心給我打電話,她說她不日便要出發去北平,臨走前很想見見我,可她又不方便出來,因為怕被家里人又捉回去關禁閉,就約我去——” 陸世澄抬手捂住聞亭麗的嘴。 聞亭麗胸口突突直跳,這是陸世澄第一次打斷她說話。 她怔怔瞅著他。 陸世澄緩緩對她搖頭,很認真的樣子。 他信任她,所以他什么也不問,她更無需向他交待什么。 聞亭麗眼圈一澀,笑容立時輕松起來。 “你讓我把話說完……我答應去見她,可我不想在孟公館逗留太久,就提前從劇組拿了一些頭套和化妝品,到那后把喬寶心化成了一個中年太太,之后我帶她去到附近的麥根路小吃店說話,我們都覺得這樣更輕松自在,沒多久我們就分開了,她回孟公館,我獨自去對面的廣東商行打電話,緊接著在二樓遇到了兇徒?!?/br> 這一次,她沒有強調自己只給陸世澄打了一個電話,但也沒有進一步闡明她究竟打了幾個電話。 厲成英是她必須堅守的底線。 但她同時也在他面前做到了最大化的坦誠。 說完這些話,她心中釋然不少。 再看陸世澄,發現他在微笑。 對望片刻,她順勢將自己的腦袋倚到他的肩膀上:“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