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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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黃遠山常說女明星要過的第一關就是流言關?!澳闫?,他們就要說你人盡可夫;你不婚,他們就要說你是沒人要的棄婦;你強勢,他們就要說你是喪門星??傊灰粋€女子出來在社會上做事,勢必會有各類亂七八糟的謠言扣到她頭上,女明星就更不用說了,更要比旁人承受無數倍的流言蜚語?!?/br> 聞亭麗還記得黃遠山說起這話時,語氣是多么的鄙夷、無奈和嘲諷。 哼,她在心里冷嘲,他們越是如此,她就越要紅給他們看! 另一方面,她相信陸世澄絕不會將那些無聊的話放在心上,但她不信他在看到她錢包里的孟麒光的名片時心里一點疑惑也沒有。 她懷著一肚子心事出來,夜太深,路邊一個人影都沒有,疲憊地抬頭四處張望,預備招一輛黃包車回家。 忽然瞧見那頭樹蔭下停著一輛車。 定睛一看,不由露出喜色。 陸世澄徑直開到聞亭麗邊上。 “你怎么還在等我?”聞亭麗歡喜地往窗戶里看,“我以為你早就走了?!?/br> 陸世澄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下車幫她打開車門。 【天太晚,我送你回家?!?/br> 聞亭麗嗯了一聲。 坐穩后,她扭頭看看陸世澄,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只好沉默著。 但沉默,亦是一種微笑式的沉默。 車向前開了一段,她也整理好了要說的話,主動打破沉默:“那張名片,是孟麒光來吊唁我父親那次留下來的——” 陸世澄剛要轉動方向盤,聞言動作一頓。 聞亭麗忙搶著說:“我知道你不會主動打聽這些事,但即便你不問我也要說的,那一陣邱大鵬和白龍幫為了讓我輸掉比賽,想盡辦法在報紙上中傷我,孟麒光就過來找我……” 她把自己和孟麒光相識的種種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這期間,汽車駛過了七八條馬路。 每回路過一塊霓虹燈招牌,光影就會在車窗上一掠而過,像流星,短而耀,聞亭麗的心像被這光徹底照亮似的,就那樣一直說,一直說。 從孟麒光,說到自己一個人怎么cao辦父親的喪事。 從父親的死,說到自己差點被邱凌云欺負。 說著說著,她哭起來。 這些話在她心頭積壓得太久了,自從母親去世后,她沒有向任何人訴過苦,周嫂也沒有說過,父親也沒有說過。 她早已忘記對人傾訴委屈是一種什么滋味。 每日里她只是很努力地生活,很積極地應對發生的一切。 但現在,她迫切地想把肚子里的委屈一股腦兒對他倒出來。 她猜陸世澄會被她搞得無所適從,畢竟在人前她總是樂觀活潑的,可她管不了這些了,她心里苦得很、酸得很。 她搞不清陸世澄是什么時候停車的。 她看見他俯身過來用帕子幫她擦眼淚,用的是她給他的那塊手帕,他給她擦眼淚的動作很輕,很溫柔。 他是那樣尊重和體貼她,目光是那樣心疼和包容。 她的心一下子更酸澀了,忍不住把頭抵靠在他的肩頭上,抽抽嗒嗒哭著,滴落下來的眼淚不一會兒就把手帕打濕了。 第52章 陸世澄臨時找不到第二塊帕子,只好用自己的衣袖為她抹眼淚。 很快,襯衫袖口被她的淚水打濕了,西服的袖子也打濕了一小片,他干脆用自己的手背繼續替她擦淚水。 這種無言的包容對此刻的聞亭麗來說更是一種新的慰藉,她的眼淚愈加不受控制。 與其說是哭,不如說是發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心里終于舒坦了些,哭聲越來越小,漸漸是抽噎,最后,隔很長時間才發出一聲小小的嗚咽。 終于哭夠了。 但她的一只手仍抓著陸世澄的袖子不放,這樣痛哭過一場之后,她現在有一種渾身脫力的感覺,不想動彈,更不想說話,直到陸世澄試著輕輕抽了抽自己的衣袖,她才回過神。 由于一直被她舉著,他的整條胳膊都麻了。 關鍵是他的袖口濕到必須得擰一擰了。 聞亭麗破涕為笑,忙把腦袋從他肩頭抬起來,她都不知道一個人的眼淚可以這樣多,她赧然看著他的側臉,他那一本正經擰袖子的樣子說不出的好玩,但她不想一會哭一會笑的,只是默默無言看著他。 陸世澄整理完自己的袖口,回頭正對上聞亭麗的視線,她眼里還含著淚光,樣子看上去說不出的委屈。 她難受,他也不好受,他望她一晌,再度傾靠過來。 聞亭麗心尖一顫,她想起今晚樓梯間發生的那令人羞惱的一幕,然而這一回陸世澄并非幫她摘頭頂的假葉子,而是異常珍視地撫了撫她的發頂。 然后,他小心翼翼替她把落在腮邊的幾縷濕發撩回耳后。 他的目色比外面的月色還要溫柔。 聞亭麗的胸口一陣急跳,那會兒他果然察覺了她的小心思。 可惜她的頭發不大聽話,才撩到耳后,又滑落回來,陸世澄大概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不免有點無措,抬眸看看她,伸指再次幫她仔細整理,可是這一次,他的指尖險些碰到了她的臉頰。 他頓在那里。在那極短的距離內,她幾乎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他的眼神那樣暗,讓她耳熱心跳,一度她以為他會吻上來,但或許她的樣子太緊張,讓他覺得她還沒有準備好,又或者,他不想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吻她,最終,他克制地收回手,回去坐正。 她偷眼瞄他。他的呼吸有點急促,轉頭望著窗外,過半晌,他才平靜下來,回臉看向她。 【今晚還想去別的地方嗎,你這樣累,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這天夜里,聞亭麗一直在為自己的遲鈍而懊惱。 陸世澄把她送到家以后,因為不放心,又站在路旁目送她上臺階。 她一邊上樓梯,一邊扭頭看他,目光有點舍不得從他身上挪開。 陸世澄站在一盞路燈的下方,光線將他身上的裝束照得無比高雅漂亮。 她該是多么遲鈍,才會沒想到陸世澄打扮得這樣隆重是為了這次約會,這是他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約會。 可惜她把他這身衣裳弄得那樣亂。 她有點想笑,更多的是釋懷。 這一場哭,好像把兩個人之間過去沒能說明白的一些阻礙都沖開了,整個過程他沒有用文字表達過什么,他的舉動卻給了她無數暖心的安慰。 這樣想著,她簡直等不及下一次約會的到來,還好明天周日兩個人都沒什么事,他答應明天一大早就來找她。 陸世澄一到家,管事就迎出來說:“鄺先生和幾位大夫在書房等您呢?!?/br> 陸世澄點點頭,本想直接去書房,低頭看看濡濕的衣袖,又改道回房換外套。 可是一進自己的臥房,他就一頭倒在床上。 他的心情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平復。當他看到她包里那張孟麒光的名片時,他心里一度酸得要命。 可當她主動同她說起來龍去脈時,他的心又像是沉浸在了巧克力的甜液里。 世上怎會有這樣可愛的女孩,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表達,她的熱情和真摯,都讓他神魂顛倒,無力自拔。 跟她分開已經半個鐘頭了,他居然又開始想念她了。耳邊縈繞著她清脆悅耳的聲音,讓他閉著眼睛無意識微笑。 一睜眼,就連她的身影也好像打在白色天花板上。 她那雙寶光流露的眼睛,就在他的上方跟他對視。 他索性張開兩臂平躺在床上,眼睛牢牢看著天花板,他很少如此不理性,但現在,他只是放縱自己沉浸在這一心境里,就聽見許管事在外面說:“澄少爺,客人們都來了?!?/br> 陸世澄眉頭微皺,過了好一會,才不情不愿起身換上衣服,下樓一進書房,就看見鄺志林在跟客人們閑聊。 路易斯跟陸世澄最熟,忙起身為雙方做介紹?!斑@位就是陸世澄先生。這是喉科專家謝主任,這是凱琳博士,她是專門研究心理學的專家,剛從香港回來?!?/br> 陸世澄上前跟幾人一一握手。 凱琳博士和謝主任都是很有個性的學者,平日從不肯上門為達官貴人看病,這回是看在陸家長期資助醫療和慈善事業的份上,才破例答應上門做這次私人化會診。 這次深夜被邀請到陸家,凱琳博士心里本是不以為然的,盡管陸世澄只有一個要求。 【我想開口說話?!?/br> 然而,只這一個照面,凱琳博士便放下了自己的偏見,這位陸家小公子異乎尋常的斯文穩重,使她一見便生好感。 坐下后,凱琳博士正色說:“這兩天我們一直在討論先生的病情,據路易斯大夫說,上次您是在昏迷狀態下發聲的,發音很清晰,而謝主任和路易斯大夫的檢查結果也可證明,您的發聲器官并無器質性病變,所以我們還是傾向于您的失聲是心因性的,治療可能還得從心理因素方面入手?!?/br> 路易斯大夫在旁問陸世澄:“上回病愈后,您一直沒能再開口說話嗎,哪怕是在極度開心、憤怒、難過的時候?” 陸世澄垂眸看看袖口,這幾種情緒他今晚全都體驗過,手腕的皮膚上至今還殘留著聞亭麗淚水的觸感,但——再深的情感牽絆,都沒能讓他成功說出一句話。 他承認自己很失落,自嘲般搖了搖頭。 “也許是刺激還不夠大?!眲P琳博士道,“或者說危機感還不夠強烈?!?/br> 【危機?】陸世澄有點好奇。 “您的驟然失聲恰巧發生在您雙親出事那一次,上回又是在一種昏迷的狀態下突然說夢話,從這兩次經歷中,我看到一個相同的因素:危機?;蛟S只有在非常緊急的關頭才能激發您的本能。要知道您從來都是會說話的,只不過這項本領現在被‘鎖’住了而已?!?/br> 停了一停,她補充道:“上次開‘鎖’在是一種湊巧的境況下,假如這次能夠有目的地誘導您再‘解鎖’一次,沒準可以幫您徹底克服心理上的障礙?!?/br> 鄺志林擔憂地說:“可總不能為了治病,讓陸先生再經歷一次危險?!?/br> 謝主任搖搖手笑道:“倒也不一定是相同的經歷,危機的含義相當廣泛,不限于□□上的危險,也泛指精神上遇到的一些重大變故或挑戰。再往寬泛里說,甚至不局限于陸先生自身,也可以指陸先生在乎的人,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關心則亂’,對于重情重義的人來說,身邊的人遇到危險也會對他造成極大的刺激?!?/br> 鄺志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陸世澄睨他一眼,在本子上寫了行字推給凱琳博士。 【我不怕危險,更不怕疼,只要能讓我開口說話,不論什么奇怪的法子我都可以試一試,但我有一個要求:一切治療措施都只能用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牽扯到我的治療上來?!?/br> 鄺志林眼底閃過一抹愧色,忙遮掩性地喝了口茶。 凱琳博士跟謝主任對視一眼,振奮地說:“陸先生這樣配合,是再好沒有的了,但這種病例畢竟相當罕見,治療上有很大的難度,我們先聯合幾個學科好好商議,再來為您制定具體的診療計劃?!?/br> 聞亭麗睡到八點多才醒轉。 昨晚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起床照照鏡子,果然唇紅齒白。 洗漱完畢,也顧不上吃早飯,興致勃勃打開衣柜挑衣裳,左挑右挑,挑中了一件芽黃色的長袖旗袍,這衣服是去年父親用店里唯一一塊法國尚蒂伊蕾絲的布料搭配真絲做的,算是她最昂貴的一件衣服。 看看外頭天氣有點涼,又找一件珍珠白的毛線衫配上,底下準備配珍珠白的皮鞋。 接著,便坐到書桌前打開她那個寶貝粉色琺瑯盒,把那條項鏈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