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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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麗啊?!鼻翊簌i撣了撣手里的雪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邱伯伯在后頭叫你一句,你怎么跑得比兔子還快?!?/br> 聞亭麗看看四周,這地方離慈心醫院已經很近了,于是笑道:“邱伯伯是專程來醫院探望我爹的吧?他可是托您的福才變成現在這樣,都到門口了,你不去瞧瞧他么?” 邱大鵬臉皮比城墻還厚,擺擺手說:“兄弟早就想來探望大哥,奈何大哥對兄弟誤會太深,貿然進去探望,只怕大哥急火攻心,今日我找你,是為了凌云的事——” 他臉色忽一陰:“托你的福,凌云被孟先生的人打得全身沒一塊好rou,養了這么些日子,身上還有幾處骨頭未好,可憐這孩子,被打成這樣還日夜惦記著你。大夫說了,心病還需心藥醫,今日邱伯伯特地令大東樓的師傅在家里準備了一桌好菜,就為了招待你。你和凌云在飯桌上把誤會解開,只要你在,這孩子不論是骨傷也好,心病也罷,全都能養好?!?/br> 說著沖手下人一擺手,聞亭麗冷笑:“我和邱凌云之間實在是沒什么誤會,他究竟為何挨打,他自己心里清楚,再說打他的人又不是我,您這話該去跟孟先生說?!?/br> 邱大鵬瞇了瞇眼:“邱伯伯知道,你如今大了,認識的人也多了,仗著有人撐腰早不把邱伯伯放在眼里了,可惜,今日既然在此地撞著了,邱伯伯勢必得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凌云還在家等著呢,快把聞小姐請上車?!?/br> 聞亭麗急得四面張望,捱了這么久還不見包律師和厲成英的人過來。 這一愣神的工夫,兩邊的人就要把她拖上車,她憤然一掙,從書包里掏出一張名片,到處找公共電話亭。 邱大鵬眼睛極尖,一眼就看見了名片上碩大的“鄺”字,他卻不似上回那般忌憚,只輕蔑地哼笑一聲:“拉幌子拉上癮了?邱伯伯已經打聽清楚了,陸家根本不認識一個姓聞的。上回人家看在你務實學生的份上幫你招一回車,沒想到你又來這一招,鄺先生知道自己跟你很熟么?” 聞亭麗之所以拿出鄺志林的名片,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眼見一幫人重新圍過來,瞪著眼睛說:“熟還是不熟,當面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只要告訴鄺先生我在甘家巷遇到了大麻煩,他絕對會派人過來。你們還是趁早走吧,省得回頭吃大虧?!?/br> 說罷,她疾跑幾步鉆進最近的電話亭,拿起話筒作勢要打電話。 假模假式撥了幾個號碼,卻不肯把全部號碼撥完。 這回不必邱大鵬拆穿聞亭麗,幾個嘍啰也大笑起來:“這小姑娘不得了,花架子擺得夠足,剛才差點被她給唬住了?!?/br> 邱大鵬手指間夾著一根雪茄,得意洋洋抬了抬手:“誒,別笑話這孩子,讓她打?!?/br> 聞亭麗腦中飛轉,這當口她又能給誰打電話,燕珍珍?趙青蘿?喬寶心?無論如何她都不忍心把她們扯到這么污糟的事情中來。 邱大鵬耐心告罄,沖手下人擺擺手,一幫人呼啦啦圍住電話亭。 “快出來吧!”聞亭麗心一橫,當著眾人的面撥起了鄺志林名片上的號碼。 一幫人愣住了。 打過去,那邊卻無人半天沒有接電話。 白龍幫的人再次公然發笑:“聞小姐怎么不開腔?你不是要跟這位‘鄺先生’說你遇到麻煩了嗎,來來來,我們好心替你報地址,‘甘家巷,鄺先生快來’?!?/br> 那人故意捏著嗓子尖聲說話。聞亭麗焦急地等了幾聲,便要掛掉電話,電話那頭卻突然傳來一點動靜,聞亭麗一驚之下,險些沒握穩話筒,看這架勢那頭似乎有人,她嚇得忙說:“我、我找鄺先生,我是聞亭麗?!?/br> 然而那邊卻久久沒人吭聲,她萬般無奈,只得掛掉電話。 庫倫路的某間寓所,陸世澄剛進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電話響。 他隨手把西服外套扔到沙發上,這是鄺志林的私宅,電話輪不到他來接。 一個鐘頭前,鄺志林約他在此見面。誰知剛到樓下,力新銀行那邊出了點小狀況請鄺志林過去處理,鄺志林下樓把鑰匙交給他,自己開車走了。 偌大一間寓所現在連個下人都沒有。這不奇怪,每回鄺志林向他匯報要事時,都會把附近的閑雜人等提前清走。 電話依然在響。 陸世澄置若罔聞,案幾上放著茶水,他欠身拿起一杯水喝了幾口。 漸漸地,陸世澄覺得那鈴聲比雷聲還吵。 他不耐地瞥瞥自己的腕表,這個點正是飯點,也許,那邊的人有什么急事找鄺志林? 終于,他起身拿起電話。 剛把話筒放到耳邊,里頭傳來幾個男人的調笑聲。 “我瞧她打算裝到什么時候?!?/br> “……甘家巷,鄺先生快來?!?/br> 這期間,話筒邊有個人的呼吸一下下重重拂在麥克風上,聽上去極為焦灼。 陸世澄握著話筒靜靜等待,那頭的謔笑聲越來越放肆,打電話的人卻始終一句話都未說。 陸世澄垂眸看看手中的水杯,突然將其擱到桌上,力氣故意大一點,發出咚的一響。 電話那頭果然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倏地一默,忙說:“我找鄺先生,我是聞亭麗?!?/br> “你所謂的鄺先生在哪呢?”一伙人大笑著拉開電話亭的門,“這下你還有話說嗎? 聞亭麗不等對方拉扯自己,反身用肩抵住門。 “你們懂什么,剛才接電話的是那位陸公子!陸家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眾人越發笑得打跌。 “我說我是天王老子你信不信?” 聞亭麗虛張聲勢:“我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再等個十分八分鐘不就知道了?萬一我說的是真的,你門就不怕陸家找你麻煩?” 邱大鵬將雪茄扔到腳下踩了踩,拉長了聲道說:“聽她的,那就再等一等,假如你真能請動陸先生,你幫邱伯伯引見引見如何?” 聞亭麗心頭微松,她不信十分鐘后厲成英的人還找不過來。 拖得一刻鐘,是一刻鐘。 十分鐘過去,邱大鵬等得臉上泛起了油光,巷子口也不見有人來。 很好,他像個傻子似的又被這孩子耍了一遭!一扭頭,他沒好氣地說:“把她給我拖到車上去!” 聞亭麗拼命抵住電話亭的門,然而,一個人怎敵得過這幫流氓,就在她即將被強拽出去的那一刻,巷口詭異地一靜。 巷口悄然多了個人,這人插著褲兜立在那兒,一副剛巧路過此地的樣子,夕陽照在巷口,把那人的腕表照得熠熠生輝,這個人先是半信半疑朝里瞧了瞧,看清里頭的情形,面色一淡,朝一行人走過來。 邱大鵬僵在了原地。幾個流氓聞聲一回頭,也似被定住了。 聞亭麗的表情更是見了鬼似的, “陸、陸公子?!?/br> 眾目睽睽之下,陸世澄徑直走到電話亭前,向前一伸手,幾個流氓愣愣地縮回自己的爪子,就這樣,陸世澄毫不費力地拉開了門。 聞亭麗幾乎是一個箭步從里邊跳到陸世澄身前。 這時,邱大鵬終于回過神來,眼看陸世澄目光掃向自己,忙腆著笑臉向后退:“誤會!一場誤會,亭麗,邱伯伯就不送你了——” 剩下的那幾個流氓也是如夢初醒,隨邱大鵬一窩蜂跑到車邊,紛紛跳上車,轟隆一聲駕車跑了。 聞亭麗現在顧不上管邱大鵬,因為她整個人都處在極大的震驚中。 大白天見鬼也不會比在這里看到陸世澄更讓她吃驚,剛才她不過是信口胡說,難不成那電話真是陸世澄接的。 “陸先生?!彼Y結巴巴地說,“您怎么會在這兒?” 陸世澄眼看白龍幫的人一下子跑了精光,這才回頭上下打量聞亭麗,確定她沒有受傷,也沒停留,掉頭向巷子外頭走去。 聞亭麗二話不說跟上去:“您是剛巧路過這兒?還是?難道剛才電話那頭是陸先生?” 陸世澄沒有接茬的意思。 聞亭麗卻一下打開了話匣子。 “我發誓,我沒想過打攪鄺先生,前面我只是想用鄺先生的名義嚇嚇姓邱的。電話那頭一直沒人聲,我以為沒接通就沒馬上掛斷。誰知道,誰知道被你接了?!?/br> 她慶幸又好笑,說著說著,自己笑起來。 “天底下竟有這么巧的事,陸先生,您怎么聽出電話那頭是認識的人呢?噢對對,他們剛才叫我聞小姐來著,想必你聽見了?!?/br> 陸世澄忍不住睨她一眼。 她在他耳邊聒噪了這么多回,他要是還聽不出她的聲音就奇怪了。 聞亭麗望著腳下的路,突然又是一陣發笑:“陸先生能這么快找到這兒,是不是因為聽見他們說‘甘家巷’了?你說他們傻不傻??!自己暴露自己!對了,您一定很好奇邱大鵬為什么找我麻煩吧?” 陸世澄閉了閉眼,不,我不好奇。 聞亭麗卻低頭嘆一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姓邱的跟我爹本是拜把子兄弟,可是這個人一肚子壞心眼……” 突然又停下來好奇張望四周:“您剛才跟鄺先生在一起?怎么這會兒沒見鄺先生?” 回眸瞥見陸世澄的表情,聞亭麗恍然大悟:“您是一個人過來的?” 陸世澄面無表情打量四周,出來時也沒跟鄺志林留個紙條,這會兒老鄺估計正到處找他呢。 他再次轉頭看向聞亭麗,白龍幫的人也走了,這下她沒理由跟著他了吧。 剛要抬步,聞亭麗卻攔在他面前。 她臉上滿是感激之色:“那晚您給我名片時,說我在畢業前在學校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找鄺先生,真沒想到您如此重諾,您是因為那晚的事才專門跑一趟嗎?這樣麻煩您,我真過意不去,要不——” 她假惺惺掏出那張名片:“您把它收回去吧?!?/br> 陸世澄二話不說接了過去。 不但收了,他還立即當著聞亭麗的面將名片納入衣服口袋。 聞亭麗呆了一呆。 怎么,聞小姐不是誠心還給我?他睨著她。 她忙清清嗓子:“您還沒吃晚飯吧,我請您吃頓便飯行不行?” 他抬手:【不必?!?/br> 聞亭麗咬了咬唇:“陸先生是擔心不夠好吃嗎?這附近的館子我都很熟的,不管陸先生喜歡什么口味,我保證您能吃得滿意?!?/br> 陸世澄掉頭朝自己的車走去,車停得有點遠,剛才他在路邊找了好一陣才找到所謂的甘家巷。 聞亭麗始終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 難道她看不出來他不想她跟著嗎?他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想。 終于找到了停車地方,他拉開車門正要上車,這時,街角突然來了十來輛黃包車,車上的人清一色全是老太太,一窩蜂從黃包車上下來,風風火火往甘家巷闖。 老太太裝扮與衖堂里的娘姨無異,偏偏走起路來個個健步如飛。 其中一人瞥見聞亭麗,身形忽一頓。 陸世澄心中一動,扭頭望向身側的聞亭麗,聞亭麗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意識到那是厲姐派來救她的人,忙不動聲色沖對方做了個極細微的手勢。 老太太收回視線,改而踮起小腳張望四周:“婁二奶奶真住在這附近,這地方怎么這樣冷清啦?” 邊說邊朝那邊走了。 聞亭麗一轉頭,恰巧碰上陸世澄的視線,她沒料到他一直在注視著她,眼波不禁漾了一漾,但她很快就甜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我是真心想請您吃飯?!?/br> 陸世澄看一眼那幫老太太離開的背影,瞬間改了主意,關上車門,朝聞亭麗的書袋指了指。 聞亭麗琢磨片刻,從自己的書袋里取出上回那個小本子,試探著說:“要這個嗎?”